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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口是心非 ...

  •   “程总,这是......”车灯照耀下,驾驶员小王看着携手而来的两人,呆呆楞楞地问。他到万宇工作的时间很短,根本不认识宋承怀。而就算他是老员工,也未必会认得。一是因为此刻的宋承怀泥堆里滚出来似的,浑身上下都是黏糊糊的泥,即便是熟识的人,一眼也难以认出来;而是宋承怀到万宇的次数寥寥可数,除非是对宋家成员熟悉的人,否则难以知晓他与万宇的关系。

      当然,孟婷知道。所以,她在看清走近的两人后,圆瞪着双眸,迟疑地问:“宋先生,您......”

      宋承怀正要回话,突然觉得手心一空,一股凉丝丝的寒意灌了进来。侧目睨向身旁的人,明亮的车灯下,她清明疏淡如昔,方才两手相牵相握的平和柔软,仿佛仅是他的错觉。

      “孟婷,将刚才农家乐送的鸡蛋给宋先生。”程欢雪的声线没有一丝的起伏,拉门上车径直拉门上车抽了张湿纸巾垂目擦拭自己粘了泥的手指。

      孟婷将煮熟的鸡蛋整袋递过去,见宋承怀双手粘泥,却没有洗手或擦手的意思,便硬着头皮取出一枚,要帮他剥。

      “孟秘书,我想你应该清楚,我是有太太的人。”宋承怀因用嗓过度还有些哑涩的声音让人听不出真是的情绪:“而且,好女人不会为她丈夫以外的男人服务。”

      新婚不久孟婷指尖捏着鸡蛋,剥也不是,放回袋子也不是。只得尴尬地看向完全置身事外的程欢雪。

      宋承怀说了这么一句,也不再言语,单腿承担全身的重量,就那么拿眼凉凉地看着那全神贯注擦拭自己手指的女人。

      小王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半张着嘴巴,直直地看向自己的总裁大人。哇,公司传言他们的美女总裁是为了挡花蝴蝶而谎称已婚,原来真的是已婚啊!那一干谈及总裁就两眼放光痴心妄想的人,真的只能是宵想了。那么,公司内曾经热议的另一股传言是真实的了——总裁是宋家大少奶!

      刚才三三两两聚集议论的人们,察觉这边的动静,也将探究的目光转向他们。

      “小王,取两瓶水帮宋先生洗手。”程欢雪一边将用过的湿纸巾握成团扔进垃圾桶,一边清淡无波地吩咐小王做事。

      “喔!”小王清醒,合拢拿可以塞进鸡蛋的嘴,正欲去打开后备箱取水,脚步又被一道清冷而又有些矫情的男声滞住了。

      只听那个宋先生小孩子般任性地反驳:“我不洗手。我肚子饿,没力气洗手。”

      “孟婷,给他鸡蛋。”程欢雪沉声吩咐,端足了高高在上的总裁架子。

      “宋先生......”孟婷明知宋承怀不会接,还是为难地将鸡蛋递了过来。

      “宋太太!”宋承怀不看孟婷,继续睨着程欢雪,轻轻扬了扬下巴:“我是为谁才这样担心受怕忍饥挨饿的?就算不相干的人,你也该被一颗大慈大悲的心感动一下吧?”

      程欢雪不为所动,自顾自地继续着擦手的动作。

      “程欢雪!”宋承怀的声音提高了些:“要不,咱们请旁边的人评评理......”

      宋承怀的话音未落,程欢雪的身影向前一闪,摁熄的车灯。四周一下子黯淡下来,但周围其他车仍然开着灯,所以视觉不是完全受到影响。

      “小王,孟婷,你们到前面看看情况。”程欢雪跳下车的同时,简短地吩咐自己的下属,并接过孟婷手中的鸡蛋。

      小王和孟婷应声离开。

      宋承怀咧嘴一笑,正欲得意时,却见程欢雪转身走向车尾,那抹上扬的弧度便凝在了唇角。

      “喝水!”程欢雪取了瓶水回来,拧开瓶盖,递给宋承怀。

      “手脏!”宋承怀傲娇地摊开双手。

      “不喝?”程欢雪抬高手臂,扬着眉眼问。一副要喝就伸头张嘴来接,不喝我就全部倒掉的架势。

      “喝!要喝!”宋承怀立即勾弯身体偏着头,依势伸长脖子:“早渴得要死了!”

      哪知才喝了两口,他就边退边叫边抹脸:“程欢雪,你要谋杀亲夫是不是?”

      “顺便洗洗脸!”程欢雪不紧不慢地回答。

      “呵!”宋承怀甩甩一头的水:“宋太太,你关心你先生就直说。”

      程欢雪丢了个饱满的白眼,不说话。

      “别不承认!”宋承怀向前靠一步,一字一顿说的极其缓慢:“久渴的人不能畅饮凉水。这个常识,你知我也知!”

      “洗手!”程欢雪沉声怒喝,完全是被人揭穿后的故作镇静。

      “洗得干净吗?”宋承怀紧紧凝着程欢雪的明眸,示意她看自己的指缝。

      程欢雪暗中咬牙,从鼻间长长呼出一口气后,微微仰着头,迎上宋承怀的视线,无声和他对抗着,背脊挺直得如雕像。

      少顷,宋承怀软下身段软下声线:“我真饿了!我中午饭都没吃。”

      程欢雪再次吸气呼气后,重重地将瓶装水塞进宋承怀的泥手里,语气硬邦邦的:“帮我洗手!”

      “遵命!”宋承怀双脚一并,挺起胸脯举起左手到头部右侧,敬了个滑稽的军礼,嘴角滑出一个胜利的弧度。

      程欢雪心里一动,立即垂下双眸伸出双手示意宋承怀倒水她洗手,掩饰掉心底莫名涌出的一股悸颤。

      一时间,气氛静谧得听得见两人的心跳和呼吸声。

      程欢雪洗了手,抽纸巾擦净手指,细细剥去蛋壳,再用纸巾包了递到宋承怀手里。

      这次,傲娇的某人终于顺从地接过了鸡蛋。

      “慢点!”程欢雪明明垂着头剥鸡蛋,却头顶有目似的,提醒狼吞虎咽的人。

      “嗝!”某人应景地打了一声嗝,半眯着眼睛困难地吞下口里的蛋黄后,含糊不清地回答:“这鸡蛋真香!”

      “叫你慢点!”程欢雪抬起头,秀气的眉毛皱成了弯弯的毛毛虫,没有把手里剥好的鸡蛋递出去。

      “我真饿了!”某人抢过程欢雪手里的鸡蛋,继续往嘴里送。

      程欢雪瞪了某人一眼,气哼哼地转过头,不看某人明显夸张的吃相。

      “嗝......嗝......嗝......”

      背过脸的程欢雪听到了料想中某人被噎住的声音,怒其不争地闭了闭眼,又重重地呼了口气。这个人,总有拨动她的神经、气她的本事!

      “嗝......老婆,我难受......嗝......”某人可怜地拽住程欢雪的手臂,轻轻摇晃着。

      程欢雪咬着牙,硬着心肠不理人。这男人,就是活该,明明提醒他了,还这样。真想不通,他也算一个事业有成的大男人了,怎么简直幼稚得像个孩童!哥哥才大自己两岁,就不会这样。他还整整大了自己三岁!

      “老婆,我真的很......难受......”宋承怀盯着程欢雪乌黑的发顶,嘴角滑出难掩的笑意:这女人,总是口是心非。明明关心他,还要硬邦邦地摆副冷脸。

      程欢雪被摇晃得心乱如麻,头脑也乱糟糟地无法思考。

      “呃.....”某人又大大地打了个嗝,极其难受地诉苦:“老婆,胸口痛!”

      “忍着!”程欢雪终于回头。没有好气地回了一句,推开宋承怀,再次跳下车去后备箱取水。

      取了水回来的程欢雪并没有向刚才那样直接拧开瓶盖递给他,而是将瓶子握在掌心,似要用手心的温度让瓶里的凉水变温。

      宋承怀斜靠在车身上,柔柔地凝着程欢雪的举动,时不时皱着眉痛苦地打个嗝。心底,和他的眸光一样,软得一塌糊涂。他就知道,他选的女人,看似冷硬疏离,但有一个柔软温暖的心。

      “喝水!”过了好一会,程欢雪才拧开瓶盖递过水瓶。

      宋承怀乖乖伸手接了过来。

      “小口喝!”程欢雪叮嘱了一句,才松手。

      “嗯!”宋承怀仰头喝水,眸光却舍不得离开程欢雪一瞬。这个女人,他老婆,不管她承不承认,她的的确确关心他!

      “好些没?”程欢雪瞪了他一眼,沉声闷气地问。

      “嗯!”宋承怀孩童似的委屈而乖巧地回答。

      “爷爷让你来的?”程欢雪淡淡地问了一句。问了之后便深深恼怒自己,这句问话分明是无话找话说。这次到F县事先并没有告诉谁,不是孟婷向宋家爷爷汇报,宋承怀又怎能知道自己的行踪,继而担心自己遇险而追来,令自己一再心软,拿现在这个样子的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恼怒自己后,程欢雪又有些恼怒目前这样混沌不清的气氛和自己混乱不堪的思绪。她程欢雪与人相处交往,从来就是清清明明,不会像这样处于进不能进、退好像无路可退,不能进攻、亦无法防守的含混模糊境地。

      “......嗯!”宋承怀往嘴里灌了一口水,包在口腔里没有吞下去,模糊不清地回答。他可不敢说自己拍着胸脯在爷爷面前保证一定会留得下她,而爷爷说要帮他一把,将自己的情报网无偿让给他。

      程欢雪独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根本没有在乎宋承怀的回答是什么。或者,他回不回答,都无关紧要。

      宋承怀有一口无一口地喝着水,也不敢轻易提起话头,就怕说得多错得多。

      “程总,路通了。”小王和孟婷小跑着回来。

      “救援情况如何?”程欢雪的头脑恢复了正常的运转,挺挺背脊,又是那个清冷干练的白领丽人了。

      “人都救上来了送往医院了。无人遇难。”孟婷补充到。

      “我们也走吧。越晚越不安全。”程欢雪的话是对着小王和孟婷说的,却又带有些不同于往常商量的意味。

      “我的车在前面。一会孟婷开我的车,跟着我们走。”果然,如心有灵犀般,斜靠在车身上的男人站直了身子,简明扼要地吩咐,一扫刚才无赖小孩的模样。

      “好!”小王和孟婷一前一后拉开车门上车。孟婷上车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手指触摸了下某处,前座与后座之间的挡板就缓缓落下了。一辆车,前座与后座,隔离成了两个完全独立的空间。

      程欢雪盯着缓缓落下的挡板,嘴角蠕动着,终是没有说出一个字。

      “老婆,我不舒服!”宋承怀墨色的眸底闪过一缕精光,继而又变成了委屈可怜的孩童。

      程欢雪顺着他的眼线看向他的衣裤和鞋子,心底长叹了一声,语气不由自主放得柔软:“车上没有换的衣服。要不,直接脱了?”

      豪门世家里出来的公子哥儿,只怕从来没有这般无形无相地在泥里翻爬,也从来不会如此狼狈地被泥浆包裹了一身。他那挺括的西服和真皮的鞋子,早就看不出原样。他不舒服,是真的不舒服。若自己是这样一身,一定也极不舒服。好在,现在是夏天,直接脱掉鞋袜和外套,不会着凉。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宋承怀笑得极其谦虚:“刚才就想脱了,就怕你介意。”说着就三下五除二趴下外套,连衬衫也脱了一起往地下一扔,再双脚一蹬,甩掉鞋子抹掉鞋袜直接钻进后座。

      程欢雪刚弯腰帮他拾起看上去还能将就穿的衬衫,头部就被车内扔出的东西罩住。

      她还未回神,只听里面的人再喊:“老婆,衣服裤子都不要了,你帮我把钱包找出来就可以了!”

      程欢雪一愣,刚才才明白从自己头上滑落的是某人的裤子,也明白了某人说怕自己介意的原因。

      程欢雪一怒,狠狠扔掉手里的衬衫,不理会某人的要求,摔门上车,完全无视虽仅着内裤,却因沾染了泥浆而犹如穿了迷彩服的人。

      小王听到关门声,及时发动了车子。

      “程欢雪,我的钱包!我的钱包!”某人指着车门焦急地嚷嚷。

      程欢雪什么也没听到似的,拍拍挡板,沉声吩咐:“开车!”

      “不准开!”某人拍击着挡板:“去帮我把钱包捡回来。里面有重要的东西。”

      “开车!”程欢雪赌气似的猛拍挡板。脑袋里飞快地过了一道钱包里可能有的重要东西,身份/证、银行/卡......不管是什么,都可以补办,所以,开车,没有商量。

      小王选择听顶头上司的话。车子滑动了,速度不断加快。

      “程欢雪!你个疯婆子!说了里面有重要的东西!”某人恼了,一把拉开了车门。

      “你干什么!”程欢雪一惊,下意识抬手抓住了要冲出去的人。

      “吱......!”急促的刹车身后,小王下了车,回到刚才停车的位置翻找了一阵,将宋承怀口袋里的东西统统搜了出来,敲敲后座窗玻璃,递了进去。

      程欢雪这才松开手,瞥了一眼宋承怀手中的东西,凉凉地丢了一句:“守财奴!”

      “要你管!”某人快速地翻看了下钱包,也凉凉地回敬了一句。

      “哼!难不成还藏了个指姆姑娘?!”程欢雪冷哼,看他如此宝贝钱包里的东西,她心里莫名不舒服。

      “哟,知宋先生者宋太太也!”宋承怀突然拉长声音。将自己的笑脸放大到程欢雪鼻尖:“不过,我怎么闻到一股浓浓的酸味?宋太太,你在吃醋?”

      程欢雪一掌拍看眼前的大头像,将头扭向一边,不再言语。

      宋承怀也不再笑闹,懒懒地蜷在座位里,将一靠枕挡在自己身侧,又抱了个靠枕简单遮挡着,阖上了双眸。不一会,就听到他细微均匀的呼吸声。

      程欢雪知道,旁边的人睡着了。整整一下午,他从事故现场那端寻至谷底再翻爬过来,又累又饿又紧张担心,这会放松下来,真睡着了。

      程欢雪轻手轻脚将自己套装的外套脱下来,缓缓覆盖在偏着头安睡的宋承怀身上,又调高几度空调温度,才慢慢将头靠到车窗上。

      这一刻,她发现自己的心,从来没有过的柔软安宁。

      孟婷下车去开宋承怀的车时,程欢雪只是极轻地将车钥匙交给她,没有惊喜睡梦中的人。

      驾驶员小王继续行驶的途中,发现了沿着路相向跋涉而来的副总。没有后座上程总的指示,他不知道是否该停下车打个招呼问一声需不需要帮助,只能不着痕迹地放慢了车速,并短促地摁了一下喇叭。

      小王看到副总正要挥手拦车的时候,眼神往后面的车看了看,便黯然地放下了手臂。

      孟婷开的车跟得很近,也许副总想搭他哥哥的车,小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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