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国记》国》乐小俊

3、升山者

　　黄海的荒漠中，一队升山者的组成的队伍缓慢的行走着，这是他们进入的第三天，第一天晚上就遭遇了妖魔夜袭营地，而昨日白天不知为何更是出现大量的妖魔，本来数百人的升山队伍被冲散，承彦运气好，跟着慌张逃走的时候，恰好旁边的队伍雇佣了厉害的刚氏，现在队伍只剩下几十人。
　　刚氏，是朱民，出入于黄海，受雇于并非朱民的人，靠从其他人那里收取的金钱生活。
　　承彦走在队伍的中部，也隐隐感受到了队伍中那种惶惶的气氛。他今年刚十五，是升山队伍中最小的升山者。前天进山的时候，升山者大多对他的年纪和勇气表示了赞扬。
　　“这么年轻就来升山了，舜国有这样的人真的太好了。”
　　“说不定我舜国可能也会出恭王那样的年轻的王啊。”
　　虽然大部分是场面话，但由于恭国女王珠晶以十二岁的年纪进黄海升山成为了恭王，并稳稳坐上王座五十年，十五岁的升山者确实让人联想到了某种希望。
　　毕竟前几任徇王均是短命之王，几乎一两百年的时间，舜国一直处于妖魔动乱中。
　　如今人数骤减，承彦听到队伍里面的刚氏私下说起“看来没有鹏雏啊……”

　　承彦紧了紧拳，然而并没有说什么。
　　这次又是没希望吗……已经十年了，舜国的麒麟，仍未选出他们的王。
　　他来自靖州，他的兄长三年前升山，再也没有回去，他知道，兄长一定是已经沉睡在黄海的某个角落。
　　今年，他一满十五岁，就收拾行李，步上了兄长的征途。身为里家闾胥的父亲，牵给他一只骑兽，沉默的送他出了家门。
　　老人总是对他的学生们说，如果舜国所有的人都去升山，那么王一定会找到。王举行交祀后，妖魔就不会再掠夺舜国人的生命，毁坏舜国人的家园。老人自己在第一次升山就去了，幸运的回去了。

　　虽然不是每个舜国人都这么想。承彦的同学周稻就很不理解这种前赴后继的送死行为。
　　“虽然没有王，妖魔一年比一年增多，但是州侯大人在呢。”
　　“凌云山的大人们也会带领我们阻挡妖魔的，王的话，有和没有，都没有什么大的区别啊。”
　　“承彦和我，一生下来都没有王，但也好好的活下来了呢。”
　　然而就算是位置靠东的丰州，除了铁栏高墙守备森严的荛城，其余地段光景都越发不好了。承彦想到出了州城荛城后，越往西越荒凉颓败的景象。听父亲说玉泉宫的大人们已经发布了迁土令，舜国最西面的滁州靠近虚海三座城的民众，被军队护送往东退后五百里。当然有不愿意离开故土的，然而留下无疑只有一个结果。
　　饮鸩止渴。父亲这么评论道。
　　偌大的舜国，能退到哪里，能够退几次？
　　况且人可以移走，土地不能带走，没有人耕种土地，拿什么来养活人？

　　似梦似幻中，眼前似乎有殷红的火光燃起跳跃，她却似乎被点穴了般无法动弹，身上脸上越来越热，像是渐渐被融化了般……火光跳跃变换成一头似虎凶兽，张开狰狞的血盆大口向她头颅咬去。
　　季安猛然睁开眼坐了起来，汗湿背脊。她环顾四周，天色已亮。她正背靠一棵长树，身前几步外暴露在空气中的交错树根中，潺潺流出细流。
　　竟没有死！她勉力支起身体，踉跄几步几乎是跪在了泉水前。清澈见底的泉眼汩汩的往外冒着甘霖。她凑上俯在水面上狼吞虎咽了几口，却突然愣住。
　　水面上晃悠悠倒影出一个狼狈的人影，她抬手摸了摸脸，倒影也做了相同的动作。
　　她不仅往后跌坐，茫然无措。这陌生的脸，是她？

　　身后树枝微响。季安回神，然后松了松剑柄，站起身。
　　从季安刚才背靠的大树上轻飘飘落下一个男子。翻毛的毡帽，翻着毛边的白色短打，肩膀和上臂却是裸露的，其上绘着神秘的金色图腾，赤脚踩着枯枝却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她在他身后如同猫科动物般毛茸茸的白色长尾扫了一眼，随即低下头，向着男妖深深一鞠躬：“此次多谢恩公相救，恩公日后如有差遣，季安必全力以赴，万死不辞。”

　　男妖歪了歪头，眼光打量着她什么。
　　然后转身向外走去，季安以为他就这么走了，谁知男妖走了几步，停下侧头，似乎在等待季安。
　　季安只得跟上，就这么一前一后，树木渐渐稀疏，季安甚至看到了之前出林时自己做的记号。果然一会儿后，黄色的荒漠出现在零落的树干后。
　　竟是带我出去？季安拿不准男妖的想法，却在抬眼间望到荒漠远处的数个黑点。
　　男妖却不知道何时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