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你是吻》一笑浅兮

8、第 8 章

　　陈是放下手中的资料，有些疲累，昏昏沉沉中好像听到有人在敲门，仔细去听，只有风撞上玻璃的击打声。窗户没关，他撑着站起来，走过去，要扣上锁的手停了下来。这一顿，狂风肆虐，一下子涌了进来，桌上的纸张在空中飞舞，配上噼里啪啦的拍打声。
　　他恍然未觉，只是站在窗户旁去看那个还背着画夹的女孩。
　　周末，夏唯背着画夹去野外写生，回来的时候，顺口就和司机师傅报出了这里的地址。下了车，才觉得自己傻透了。今天是周末，陈是他应该还没有回来呢，可是就是忍不住上去，连觉得敲敲门也是开心的，好像就多了一点。
　　风很大，轰隆隆的快要下雨了。她忽而觉得有些压抑，迈出去的脚又缩了回来，又迈出去，来来回回了好多次，到底是没有迈出去。
　　陈是就在楼上，看她如此挣扎，忽而就明白了何谓心痛，他大力扣上锁，随便抓起地上四散的资料塞进抽屉里，夺门而出。
　　再又一次试探着迈出去，突然被人一把紧紧抱在怀里，夏唯吓得尖叫了好几声。恐惧，从她身上那么明显得传递过来，他却不愿放开她，在她耳边一遍一遍喊她。那年，那个下雨天，她是不是比现在更害怕。
　　夏唯缓过来的时候，陈是的外套已经被雨水打湿了半边。她拼命呼吸了好几口，小心翼翼得才敢搂住他。
　　陈是摸着她的长发，温柔中带着不容拒绝，“夏唯，你怎么了？”她和小动物一样，一个劲儿往他怀里钻，身体还发着颤，终究还是不忍心逼她，陈是只得把人抱起来去了地下停车场。这一次，某人倒是很乖。
　　只是在陈是帮她系好安全带后，死揪着他的袖口不愿意放开，脸色还是有些苍白，还未回暖的天气里渗出些虚汗。眸色深沉下来，陈是蹲下身子，伸出手去擦她眼角的泪花，“我回来了，不用这么激动吧？”带了一丝调侃，对她说。
　　“陈是，我，我……”她想说什么，脑子里白茫茫一片。突然，额头上就落下一个轻吻，那种温暖，让漂浮的心一下子平静下来。
　　车外，雨声哗然，车内，一室安然。
　　夏唯歪着头搭在陈是的右肩，脸上还残留着泪痕，眼睛有些红肿，很不舒服的姿势，眉头紧锁，可见睡得并不安稳。陈是原先想让她去后座躺着休息，她只是摇头，不愿意松开手。他拿她没办法，只能这么将就。
　　到了家里，夏唯就变成了连体婴儿，陈是走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他步子大一些，她也不知道让他慢一点，只是自己急得小跑起来。
　　陈是拉着她坐下，把刚泡好的牛奶递给她，她没接，眼睛一眨不眨就盯着他看，就像一片绒毛轻轻得又毫不退却得来回划过他的心头，痒痒的。不自觉倾身向前，吻上她的眸、鼻尖，额头相抵，陈是的嘴角微微翘起，这样的夏唯真的是很可爱。
　　牛奶还是不喝，陈是只能带着条小尾巴，去卧室找换洗的衣服。
　　衣橱里，打开就是属于男人的清冽气息，夏唯有些不自在得往陈是身后躲，眼睛乱飘。偏偏陈是还一件一件拿出来征求她的意见，她有些恼，但不舍得退离半步，只能随便点头。
　　到了浴室门口，陈是想松开手，夏唯却没有放手的意思，一手衣服，一手带人，直接进去了。要关门了才发现，她手里还拉着一个人。她把陈是也拉进来了，意识到这个，整个人一下子烧起来了，红通通的，就和煮熟的大虾一样。
　　夏唯站在门边一动不动，握着他的手不知道是要放开呢还是放开呢。陈是笑出了声，虚抱着她，低声道，“这么急着献身啊？”成功把人惹怒，被用力推了出去，门“砰”的一声被关上。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陈是才转身去了书房。秦真的邮件已经回复，他点开，对着像报告一样不时蹦出些专业术语的文字有些头疼，不是他擅长的领域，手机直接拨了过去。
　　“喂，你好？”接通后的女声那么熟悉，惊讶得让他喊出了已经尘封许久的称呼，“姐？”
　　喊完，两边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陈否被那一声“姐”砸的晕晕的，她是看到联系人是客户1，才顺手接的，怎么会是陈是？她知道秦真不喜欢记名字，也不喜欢叫病人，他习惯把所有的患者都称为是客户，并进行编号。为什么陈是会成为客户1？
　　“我让他过会儿回你。”说完，陈否就抓着手机冲到在吹头发的人面前，摁掉电源，语气是恶狠狠的，“陈是，他怎么会是你的客户？”
　　秦真放下吹风机，内心有些哭笑不得，陈是真是会给他出难题。眼前抓着手机的手指因为过于用力而有些泛白，他知道她在害怕什么，却很可能不能让她安心。秦真拿过手机，尽量显得无所谓，“他是我的客户有什么问题？”
　　“你是心理医生！”陈否瞪大了眼睛，这还不是问题吗？
　　秦真微微弯腰，视线与她持平，“我的职业有什么问题吗？”
　　他不会告诉她，陈否不想再问了，只要他不愿意的事情谁能奈何得了，她很早以前不是就领教过了吗？陈否在秦真面前，似乎只能是认输的那个。也只是似乎，今天的陈否可以自己去查，今天的陈否不会再为一个叫秦真的男人痛彻心扉！
　　她转身欲走，眼中的沉痛他怎么会错过。将她拉进怀里，秦真叹息道，“你不用担心，也不要去查，如果你还想陈是回家的话。”一查肯定是天翻地覆，一查也许就是楚河汉界了。
　　“秦真，他是我弟弟。唯一的弟弟。”
　　“我知道，你相信我。”怀中人还在挣扎，秦真只能无奈得加上另一个砝码，“也相信他。”信用度被刷过下限人总是要辛苦一点的。
　　夏唯在客厅卧室里找了一圈，没看到人，推开书房的门，就见到陈是握着手机在发呆，她都走到他面前了，他才反应过来。
　　见她又一动不动得盯着他，陈是条件反射得贡献出自己的右手，预想之中的柔软没有覆盖上来。穿着宽大T恤的人，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了，走到他身后，搂住他的脖子，小小声对自己说，这样也可以。她是以为他听不到吗？陈是失笑的嘴角在想起什么之后，一下子僵硬了。
　　在美国，秦真和他探讨过同类的案例，他还记得他说过的话。
　　他说心理病人就像是乌龟一样，不敢探头，只有到了他们自己觉得很安全的地方，才会伸出头。应该庆幸，夏唯她没有完全封闭自己，虽然她的朋友只有橙子、肖或。
　　因为真正的封闭，不是简单的拒绝和别人交流，而是她的世界已经和我们看到的世界不一样了。她不会觉得自己不对，她只会接纳她认可的“同类”。她有了自己的标准，就不会去在意我们所谓的喜怒哀乐，或者说她也会对这些情绪重新下定义。
　　要么，你亲自撕开，让她重新面对，重新对社会建立安全感，将噩梦变成一种经历。
　　要么，你永远陪她，你成为她的世界，至少目前来看，她也会觉得安全、舒服。
　　那晚，他没有回答。那是夏唯，他必须要把控住全局，不能出一丝一毫的意外，所以他去找了肖或，他请求秦真来A大任职……
　　他要为她造一座城，有他，还有她喜欢的人，喜欢的事。这座城不会再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