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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不可控的人生才有价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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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世界鸦杀尽,与君共寝到天明。九尺二间陋室里,红唇倚竹共恩情。”
此间听雪斜倚在晴风的膝上,漫不经心地听着晴风唱的歌。
“大人,如何?”晴风看着伏在自己膝上的此间听雪露出了一个含蓄的笑容。
此间听雪半眯着双眼,似睡非睡的样子使得她浑身的戾气消靡于无形,纯良地就像是个邻家少年。
晴风曾经不只一次地想到过如果她不是太夫,此间听雪也不是什么攘夷志士,二人隔墙而居,每日此间听雪前往私塾时自己也会准时地前往菜市场,时不时就可以相互打个招呼,或许再幸运点可以互相作伴一起走过一条短短的却令人幸福无比的道路。然后相知,相许,为他生儿育女,老了一起在夕阳的余晖中并肩而行,就像每个平凡的女人一样度过自己短暂的,平和的,却温馨的人生。
每每想到这里晴风就会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那是幸福的战栗。
但想像是想像,现实是现实,她只是个妓女,即使在这个并不繁荣的花柳街上被冠上了太夫之名,她也不过是男人们的玩物。而此间听雪也不什么邻家男孩,他有着比苟且活过一生更远大的理想,他的脚步永远不会为了她,为了所谓的儿女私情停留住。
可是她还是想要留下他,永远,永远和他在一起。
那怕是死也无所谓。
此间听雪的脖颈就这么大大咧咧地展现在她的眼前,只要她想,伸出手就可以扼住此间听雪最为纤细的部位,或者是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就可以贯穿那里。
此间听雪曾对她说过“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她是否可以奢望那个“美人”说的是自己,即使一辈子坐在这里也无所谓,只要此间听雪累了,倦了,乱了时可以想起她,愿意伏在她的膝上稍作休息即可。
此间听雪,那是她一生求而不得的爱人。
此间听雪懒懒地掀起眼皮,看着晴风的眼神中带着点半睡半醒的迷茫:“很熟悉的歌词。”
“大人忘了吗,这可是您同伴高杉大人写给桂大人的。”晴明以扇遮面,看着此间听雪的目光中既有爱恋,也有纵容。
“是吗?我忘了。”此间听雪光棍地耸了耸肩。
令人疲惫的战争,没完没了的阴谋,有时还要为那群不靠谱的小子收拾残局,连回想松阳老师教导的时间都没有,此间听雪实在没这个精力再去风花雪月,谈什么诗词歌赋。
“说到汉诗,奴家还从未听到过大人您作过什么诗。不知今日奴家是否可以有这个荣幸听大人您作诗一首?”晴风的声音是婉转动人的,再无理的话从她嘴中说出来就如同小女孩的撒娇般令人无法责备。
“好的。”此间听雪很爽快地答应了。这一世和上一世可以说是天壤之别,只要她想,诗词歌赋光抄便可以写一本书。
说着此间听雪便起身,晴风执墨开始细细研磨。
“尊前拟把归期说,欲语春容先惨咽。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晴风读着这四句诗,愣愣地落下泪来。
“这四句诗赠予你。”此间听雪轻柔地为晴风拭去泪水,将一个信封递给了她:“这是为你赎身的钱,赎了身后找个好人家就嫁了吧。”
“作为交换,你就将垫子底下的匕首给我作回礼如何?”此间听雪继续笑着,像个少年般,晴风却因为她的笑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慢慢地像后退了一步,如同看见了什么怪兽似的,想反抗的同时内心却早已认命。
“杀过人吗?”此间听雪如是问道,“如果你刚刚下手了,我说不定会更喜欢你。”
“因为背叛啊,可是女人最美的化妆品。”此间听雪淡淡地笑着,声音中带着莫名的蛊惑。
晴风跌倒在地,美艳无比起的脸被泪水水打湿,显得楚楚可怜。若是一般的男人,此时定会起怜惜之情。
可此间听雪不是男人,她甚至连一般人都不是。
她从来都不会有所谓的怜香惜玉,甚至连同情心都奉欠。如果当初久久加奈子的眼中没有疯狂这种情绪的话,她也不会出手。
松下私塾中的日子里她的疯狂与冷血被完全压抑住了,松阳告诉她要有同情心,她便随手做好事;松阳告诉她要和同门相处愉快,她便和所有人打成一片,松阳是她所敬重的老师,如果不出岔子的话,她会跟据松阳老师的期望而活,收起满身凌厉,洗净一身鲜血,活地像个女人,过上和上辈子云泥之别的生活。
但命运不可测,她终于还是踏上了同一条道路。
这时坂本从门口闯了进来。
“听雪……”
场面并不像坂本想的那么血腥,至少连个流血的人都没有。
“安啦,安啦,听雪绝对会没事的。”说着银时探头像里面看了看,确定听雪没受伤后微不可见地松了气:“我就说吧。”
晋助和桂珊珊来迟,也是往里面探了一眼然后又老神在在地收回目光。
“我没事,你们先出去,我有事和她说。”此间听雪回头对站在门口的四人道。
坂本笑着离开,银时对此间听雪挥挥手,桂跟在晋助身后,晋助在拐弯处回头意味不明地看了此间听雪一眼。此间听雪只是挑眉对晋助笑了一个,即使隔着很远的距离,此间听雪也只道晋助大爷“哼”了一声,真是一如既往地傲娇着。
拉上门,此间听雪将目光投向跪坐在地上上的女人。
“对,对不起……”晴风因为哽咽的原因说话之能断断续续地,即使此间听雪不会再相信她了,但这句话她还是要说,如果不说她的灵魂将会此生不平。
此间听雪却笑了:“没有必要,这只是选择与觉悟无关,你既然选择了放过我,那你有接下来会受到何等伤害的觉悟了吗?”
晴风点点头,双手同时握紧,鲜红的指甲在血的浸染下更显艳丽:“我知道我会死。”
“死?这是最轻的惩罚,像你这样美丽的女人落到一群无赖的手里会被如何对待不用我说了吧。”此间听雪挑眉,不出意外地看见晴风颤抖得更加厉害的身体。
“我懂了。”
你懂什么了?此间听雪觉得自己的思路似乎和晴风差开来了。
只见晴风从垫子底下抽出匕首,毫不犹豫地向着自己的胸口刺去。
“当”的一声,晴风的匕首被一掷出局,直直地刺穿纸窗,落到了外面。
此间听雪无语地看着哭得更凶的晴风,果然思路差开来了。
“与其死得毫无价值,不如跟我走吧。”此间听雪蹲在晴风面前,露出了一个迷人的笑容,晴风觉得即使让自己溺毙在着笑容中她也不会有丝毫挣扎,或许说这正是她所希望的。
“不过在此之前,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第二天,军营众人就看到自家英明神武的此间队长带着她的老相好回了军营,而其他队长对此只是采取默认态度。
此间听雪回军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晴风到医疗队中拜访久久加奈子。
“加奈子,这个孩子就交给你了。”此间听雪笑着地对加奈子道。
“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的。”加奈子对此间听雪承诺道。
此间听雪听后一撩帐门就离开了,只留下紧张无比的晴风一个面对加奈子。面对这个给她难以言语感觉的女人,晴风能做的只有紧紧抓住衣服的下摆。
“跟我来吧。”加奈子对紧张的晴风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容,却不料晴风更紧张了,一双美目中集聚的雾水似乎下一秒就会实体化地流下。
加奈子将一方帕子递到晴风的面前道:“你这样可不行,太过懦弱地话你只会被听雪甩得远远的。如果你想跟上她的脚步的话,就从如何控制泪水开始做起吧。”
看着晴风拼命忍住泪水的样子,加奈子微不可见地弯了弯自己的嘴角。
不知如此懦弱的你究竟能够做到何种地步,只要不超过我的底线,你就可以尽情地起舞,像只黑天鹅般,用绚丽的步伐舞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不可控的人才有价值,所以我期待你的演出。
此间听雪你也知道了一些事了吧,放心你只会埋葬在一个地方,那就是我亲手为你挖出的坟墓。在你死在我的手上之前,我不会让任何人,任何事夺走你的生命的。
久久加奈子的眼睛中射出如同野兽般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