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钗头玉茗妙天下》尚邺

29、第二十九回 不速之客（下）

　　玉琏雪脸上挂满了笑容，讪讪的开口：“现如今，咱们玉家的店铺开的是越来越多了哈。”
　　“不错，这么些年过来，玉家的店铺增了有三四成。”她一开口，玉霁融便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咱们玉家？哼，玉家有如此盛况，哪里有你半分功劳。
　　玉琏雪一直仔细瞧着玉霁融的脸色，看她对自己刚才的话没什么反应，这才又接着试探一句：“这，不知各家店铺可都有掌柜管理？管理得可都令家主称心？”
　　玉琏雪这句明显就是废话了。玉家对于店铺的管理向来严格。这也是玉家得以数百年不败的原因之一。玉家名下，大至商铺小至门面，每家每户都有一个单一的掌柜专门负责店铺琐事；及至县，镇，洲，城每层又有数个大掌柜负责大事决断，若是掌柜们决定不了的事还有各大管事决定，再不济，还要送到玉霁融这里来。在这样重重拦截之下，玉家的店铺鲜少有出事的情况。况且，玉家向来待人仁厚，只要是做了玉家的掌柜，不论大小，工钱都比旁人家的要多得多，更何况平日里还有福利什么的。因此，玉家店铺无一人不用心做事，只盼能长久留在玉家。哪里还会有什么令玉霁融不满意的事情。
　　玉琏雪这样说，不过是为自己接下来的话找个楼梯下罢了。
　　“四姐也是在自家店铺做过的人，焉能不知玉家的规矩？”玉霁融说的是在玉家子弟十五岁拥有自己独立店铺之前，还需在玉家名下店铺历练的规矩。这话规矩传下来也有近百年的历史了。
　　“是是是。我这不是关心咱们家的生意嘛。”玉琏雪听出玉霁融话里有些不高兴，赶紧转移话题：“不知近年来这小辈里头有没有天赋异常的？若是能再有一个半个像家主这般能以一己之力支撑玉家荣耀的人，玉家真就是百年的大幸！”
　　“小辈们可万万不要像霁融。霁融天生头脑愚钝，能有今天的这般作为，靠的不过是诸位长辈的提携罢了。霁融深知自己比不得众位姐姐天资聪颖，是以这么多年来处理众事一直遵循的不过是矜矜业业四个字罢了。”玉霁融这话说的虚虚实实实实虚虚。
　　若说玉霁融资质愚钝，那玉家可就真找不出几位资质聪慧的人了。不过玉霁融能安安稳稳的做了这么多年的家主，与她的谨慎、事必躬亲有着莫大的关系。
　　玉霁融向来认为，不论事情大小，都要做到心中有数。因此，只要涉及到玉家的事情，事无巨细，她都是要过问的。但过问之后，处理的方法却都是她同别人讨论出来的。
　　这样的毅力与细致，以往哪一任家主都比不上她。
　　“家主您又谦让了不是。您若是当着小辈们的面这样说，还不得把她们羞死！”玉琏雪拐着弯的夸奖玉霁融，说着说着又绕了回来。“不知，今年给小辈们练手的店铺数量可够？”
　　玉琏雪又说了句废话。玉家家大业大，小辈们再多，还能把玉家多年攒下来的店铺给用完了不成？玉霁融听着她这四姐没脑子的话，只觉得越发好笑。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这四姐心思没长反而落下去了不少。真不知道她当年是怎么做出那样令人吃惊的功绩来的。
　　“每年小辈们试炼都是头等大事，霁融身为家主，哪里敢有丝毫怠慢？这用来练手的店铺只多不少。一直给心思灵巧的姐儿们备着呢。”说了这么许久，玉霁融觉得有些口渴。端起有些凉了的茶来，润了润嗓子。
　　“这些铺子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不如借来给我开开吧？正好我母亲今年身子不好，少不得花大钱，若是盈利了，我只从这利钱中抽取五成给她老人家，剩下的五成一分不留，全交给家库，也能为家族做点微小的贡献。嘿嘿，不知家主认为如何？”玉琏雪说着好像真的赚钱了似的，两只手在一起不住的揉搓。
　　听到这里，玉霁融不由得发出一声冷哼。“想必四姐是清闲多年，将族规都忘了吧。”
　　玉霁融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向玉琏雪走去。“族规第二条：私人商铺一经归还，一律不得重申。四姐虽然忘了，但我身为家主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呢。”玉霁融这是搬出了家主的身份压着玉琏雪。
　　“四姐是的打算公然违背族规么？要不要我将族规请出来，四姐自己同族规商量呢？”
　　“不必不必！几位执法姑姑年龄都大了，哪里敢劳烦她老人家出来。刚才都是姐们间的玩笑话，当不得真的，当不得真的。”一听玉霁融说要请族规，玉琏雪吓得赶紧推脱。笑话，那几个执法老婆子，年龄又大又迂，向来倚老卖老，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偏偏她们几个老不死的又很是维护族规，最忌讳玉家人不尊族规，谁若是落在她们手里，那还不如逐出玉家来的痛快！今日自己暗指想重开店铺，若是被她们几个知道了，不得打死才怪。
　　“四姐这玩笑开得也忒大了点。霁融久居高位，实在是经不得这般令人心惊胆颤的玩笑。”
　　玉霁融这般站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坐着的玉琏雪，可怜玉琏雪不仅说话要仰着头，而且还不敢同于霁融的眼睛对视。只觉得那眼睛似有神力，能将她心中龌龊的想法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是是是，是我逾越了。这，家中母亲身边还需人守着，想必家主也还有事要忙，那我就不打扰了，先告退了。”玉琏雪是看明白了，只要有玉霁融在，自己休想占到半分便宜。既然如此，那还在这里多待干嘛。又没有热茶，还比不得自家暖和。
　　“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多留。那四姐就先回去吧。改日我再登门拜访姨母她老人家。替我向姨母问好。”
　　“是，我替她老人家先谢过家主了。”何必改日呢，今日就将银子托我带去多省事。当然，这话也就想想，玉琏雪还没有那个胆子说出来。
　　“来人，送四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