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片桃花源》女巫若水

2、第一章

　　十年后……
　　“小满，这个周末我们去效游吧,顺便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何珠一边盯着面前的电脑屏幕一边讲电话。
　　“……”小满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问道:"不会又是要相亲吧"
　　"呵呵,"电话另一头的何珠讪笑了一声,有些无奈地说:"没办法啊,谁让你年纪一大把还单身一个人,你回国的这两个月,也不在家住,小姑都快把我的耳朵念出茧子了……"
　　两个月……是啊，都回国两个月了。小满听着怔怔的出神.
　　"喂小满,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见电话的另一头没有回应,何珠大声地对着手机的话筒喊道.
　　"在听在听,我去还不成吗"小满把额头上的头发往后抚了抚,轻声应道.
　　晚上小满洗完澡站在镜子前边擦头发，端详着镜子里面的自己。
　　十年了，她从一个十八岁的少女蜕变成了一个二十八岁的女人；曾经飘逸的长发也修成了齐耳的碎发；一双好看的单凤眼里已没有了当年的张扬和跋扈，换成了满眼的落漠与荒凉。
　　十年了，时间真是一味良药，让曾经不敢触碰的伤口慢慢结痂，结痂的地方又硬又厚，就像盔甲，从此后便刀枪不入。
　　周末总是早早就醒了，小满换了身清爽的运动装，慢步向街口走去。
　　等了大概三五分钟，一辆黑色的牧马人停在了她的面前。
　　“何小满？”
　　小满呆呆地看着从车上下来的一身白色运动服的高挑男人，仿似时间停止般，只觉得大脑‘嗡’的一声，自己便回到了十年前越溪河边的灵佳村，那个皮肤呦黑，裂嘴一笑就会露出一口大白牙的大男生又站在了自己面前，缓缓地走过来，笑着说：嘿，何小满，这么久不见，咋还那么瘦？
　　满脸的嫌弃，却又觉得好熟悉。
　　“喂？”江源看着何小满不停往外冒的眼泪有些手足无措；“你别哭啊，喂？那个，你是何小满么？”
　　“哎……”正打算再说点什么的江源被小满一把抱住，任他再沉稳现在也有点傻眼了。
　　谁来告诉他要怎么安慰一个哭的梨花带雨的姑娘，而且还是一见他就哭的这么……让人怜惜的姑娘……
　　今天的效游很糟糕，尽管小满最后还是被带到了约好的效游地点与何珠还有她的男友江凯会面；不止小满全程魂游太虚，连一向活泼最能挑动气氛的何珠也全程沉默，思维明显慢一个节奏。搞的自认为很了解她的江凯也莫名其妙，而那个被强行拉来相亲的江源更是无辜。
　　不止第一次见面的准弟妹跟描述的不一样，江凯口口声声说对他一见钟情的表姐也怪怪的。虽然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很有魅力，但一见他就直哭的还是第一次遇上。
　　也算印象深刻。
　　浑浑噩噩地过了一个星期，小满不想再逃避这一周来困扰着自己的事情，坐了周六早上最早的一班到灵佳村的车。
　　经过三个小时的颠簸，在上午十点到达灵佳村村口。
　　有些地方你三两个月不去，再去时只怕连方向都分不清了；而有些地方就算你三年五载不来，它还是依旧。
　　就像灵佳村。
　　村口的那一片桃园，现在只能看到绿油油的一片桃叶，那些毛绒绒的果实都藏在桃叶下，躲避渐渐强烈的阳光——乞求保护好像是每个物种的本能。
　　那条流经村边的越溪河，就像村后的那一座座山，千百年都以那样从容的姿态审视着这世间的纷纷扰扰，自己却那样的安静祥和。
　　四月的农村已开始忙起来了，到处都充满着生机。
　　呃，她好像总在四月回到这里。
　　还是那一片油菜地，只是那后面的已不再是座新坟。
　　坟头辅满已经枯萎的杂草，一些新的，充满着生命力的又从中间冒了起来。一年又一年，一辈又一辈，原来生命真的可以重叠。
　　不知是不是因为那些枯萎的杂草，十年的老坟竟看上去比以前要大些。听那些老人说，会自己长大的坟后辈人会享福。
　　何小满胡乱地抓了些草垫在地上挨着坟头坐下。
　　我回来了，两个月前……
　　你一定想问我为什么不在春节前回来吧？其实我不想回来，一点都不想，可是……就在春节后的某天早上，我梦见桃花了……
　　罗西，七年了，你还好吗？
　　呃，那个，前些天我遇上个人，跟你长的很像……
　　罗西，是不是你也想我了，所以回来看我？
　　回答她的只有微风吹动已枯萎的杂草，发出‘沙沙’的声音。
　　何小满也不知道她坐了多久，直到腿脚回为长期保持一种姿式麻木地失去了知觉，她才稍稍地改变了下坐姿，等脚缓过来才站起来慢慢地朝山下走去。
　　老屋前的那棵气柑树依然茂盛，可记载了她整个童年记忆的老屋却因长久没人住而显的破旧不堪；大门上的那把锁也是锈痕斑斑，屋前的杂草都快盖过她的膝盖了；所谓的物是人非也不过如此吧。
　　何小满见天色尚早，便去村口的小店买了些祭祀用的东西顺便去外婆的坟上看了看。
　　回到城里已是晚上十点多了，何小满洗了个澡觉得从来没这么累过，倒在床上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如果不是何珠打电话，她真怀疑自己会睡到天荒地老。
　　自从上周见面后，何珠也找过她两次，不过每次都被小满三言两语打发了，小满知道何珠想说什么，可她真的还没想清楚，也不知道要怎样跟她讨论这个问题。
　　来到约好的咖啡厅，何珠早已等在那里。
　　“昨天去哪儿了？”没等何小满坐下，何珠便问道。
　　何珠是小满的堂妹，两人只差十个月，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一向很好，所以何小满有什么事从来不瞒何珠。
　　“回了趟乡下。”小满简单地看了下服务员递过来的菜单，“柚子茶，谢谢。”
　　“……”何珠了然地点了点头，“所以……”
　　“那哥们儿的联系方式，给我！”
　　何珠打了个响指，“够干脆，够直爽，我喜欢。”
　　“不过，你真的想好了吗？”何珠又试探着问。
　　“在国外的这些年，每一次走在熙熙攘攘的街头，我都想从中找到哪怕有一点像他的背影；也不止一次地幻想过在下一个街口或者是这个世界的某一个地方，可以碰上他——那一天，天气晴好，没有风，他逆着阳光微笑着轻声对我说‘嗨，好久不见。’所以，我走过很多地方，去遇见很多人，就只是想再一次与他相遇。可是，这么多年了，哪怕在梦里，他都没出现过一次。何珠，有时我都会怀疑他到底是我臆想出来的，还是曾经真实地在我的生命里存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