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熠熠-明唐》王小行

24、二十四

　　唐无熠出了内堡，寻了过去，小院空无一人，他落在那处的行李也未可知。

　　唐无熠只好关了院门，惊慌搅得他甚至未能好好思考，站在门前发起了傻。

　　接下来该做什么。

　　寻人。

　　何处寻人。

　　绕着唐家集四处寻去。陆辰行踪未卜，唐无熠的这步子也不自觉快了几分。

　　几处打探，拼凑拼凑才知道他是真闯了内堡。

　　“瓜兮兮的……”唐无熠朝着地上啐了一口，只恨不得这一下是朝着陆辰的脸。

　　唐无熠不知道陆辰几时擅闯，又是几时被抓，到如今自己这样寻他又过了几时。

　　思来想去，唐无熠决定去求太奶奶。

　　唐老太太在江湖上威望甚高，不过多年经营唐家堡下来，江湖上的一身锐气也磨平了许多，又是长辈，对这些小辈的关心照顾，和那一般家中的老祖母没有什么区别。若说唐门之中唐无熠对谁依赖深些，也就只有唐老太太了。

　　“无熠今日这么早就来请安了，到底是比那些个成天只知道自己玩乐的强多了。”

　　“太奶奶……无熠今天是……”

　　“为了那个明教？”老人眯着眼靠在太师椅上，神情安详。

　　唐无熠说不出太奶奶是生气了还是没有，只站在一旁不敢出声，陆辰到底惹下了什么麻烦又是为什么进内堡，他一无所知，也担待不起。

　　“无寻在审他。”

　　唐无熠瞪大了眼睛，手指有些发颤，他只听到自己喉咙嘶哑地问了一句，“可有审出什么……？”

　　“还没来回，看来是没有审出什么。”老太太睁眼看了他一下，突然笑了，“那便换你去审吧，让无寻过来请安就是。”

　　“……是。”

　　“审审到底是为何而来就是了，如今唐门也不好与明教交恶。”似是叹息一般，老人的声音带着一丝显而易闻的疲累。

　　天坑自古就是唐门最机密的地方。蜀中多山地，高高矮矮少有平处，这天坑更是浑然天成——深坑百丈，玄之又玄。

　　唐门的暗器机巧皆出于此，可这天坑天险之地，偶也用来囚着那么几个重要的犯人。有叛门者，有惹事者，更不乏有擅闯者。

　　陆辰隐约觉得还未过去多久，断肠草的毒深入肠胃，谁知道里面都变成了什么样。腹中的阵痛让他忍不住有些颤抖。若说半个时辰前他还能站直身子，尽力露出一副尚能反抗的模样，如今全靠手腕的铁链吊住。

　　太阳穴突突的疼，只觉得头也沉得不行，眼皮半闭不闭的，一双好看的琉璃珠似的眼睛也全失了神采。胸口闷痛不止，陆辰深吸两口气，试图缓解一下如今的处境。

　　还未来得及喘息，就被人扯了头发抬起脸，那人掐着他的两颚，将粉末似的的东西倾倒在他嘴里，动作粗暴的让他呛咳起来。还未挣扎，那人朝他腹部打了一拳，登时胃里犹如翻山倒海，竟是催吐的炭灰。不知道吐了多久，连隔日的饭菜也全吐了个干净。

　　糊烂的污臭脏物里仔细看，还能看到里面掺着黑色的秽物像是被融掉了肠子，兴许不是。

　　唐无寻将早已煎好的汤药灌进了他嘴里。

　　“绿豆、金银花和甘草，别吐出来浪费了，”唐无寻掐住了他的双颊，让他全咽了下去，“练家子果然是练家子，撑得确实比寻常人久一些。”

　　陆辰腹中绞痛，耳边的絮絮叨叨更是半分也没听进去。一阵阵的刺痛夺走了他全部的神志，全然顾不上他给自己灌了什么又喂了什么。

　　更不知道又过了多久，眼前是谁。

　　“无熠师弟来了？”唐无寻眯着眼睛上下打量起他来，倒似在看什么有趣的玩具。

　　“太奶奶让你去请安，这里交给我。”唐无熠呼吸有几分急促，又强行忍了下来，地牢里淡淡的血腥气和腥臭味让他有点不舒服。

　　“哦？就这么交给你了？”唐无寻笑着欺上他的耳边，“为了你的小情人吗？真是上心得紧啊……”

　　“无寻师兄还是赶早去请安吧。”唐无熠皱皱眉看着他，直接就朝着那扇牢门走去。

　　“嗳，莫要心疼才好。”唐无寻似乎愉快的吹了声哨响，也就离去了。

　　唐无熠自己也说不清这感受，陆辰被链子吊在地牢里，脚边一摊秽物，武功练出来的好身材上尽是鞭痕，那人黑色的长发上尽是濡湿的汗水，嘴里混乱不清的嘟囔着更像是呜咽。

　　“陆辰？”唐无熠拍拍他的脸，随手扯了汗巾在他脸上胡乱抹了几下。

　　陆辰毫无反映，只是呜咽着颤了一下。他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谁，手腕挣扎了一下，很快又喘息起来。

　　唐无熠一时看不出他被喂了什么，皱眉看了一眼脚边的秽物，以及那人嘴里散着的甘草香气——断肠草。唐无寻定然是拿陆辰试了断肠草的毒，唐无熠看着他，方才的烦躁才全然散去，虽说现在的状况也说不上多好，起码陆辰还……半死不活。

　　“半死不活也顶死了强。”唐无熠把他从锁链上解了下来，男人就这样一身重量全驼在了唐无熠肩上。陆辰本就一副西域人的骨架，相较唐无熠显得高大一些，而如今全无意识更是重了些。唐无熠只得将他从幽深黑暗中的地洞里拖出来，等折腾回唐无熠自己的卧房里，早累出了一身白毛汗。

　　不知道陆辰被断肠草折腾了多久，唐无寻虽然给他解了毒，但看陆辰此时的样子，这毒只怕早已腐了肠胃，唐无熠去了手套，露出一双莹润的手来。常年拉弦上弩的手没有半分茧子，但干燥无汗，想来也是唐门的独家秘技。这修长的手指往小腹处按了按，陆辰一双眉毛皱在一起。

　　唐无熠只按了周遭一圈，便已大致有了计较。只是唐家堡之人向来只知下毒不知解法，唐无熠无法可施，这时便想起孙谬了。

　　但孙谬远在万花，这联系的渠道唐无熠也不得其法，莫非只能等着陆辰自行起来？

　　唐无熠把陆辰扶起来一些，看着从天坑带回来的行李，随意掀开看了看，眼前一亮倒是找到了先前龙门相遇时陆辰随身带着的白玉瓷瓶。那时自己下了狠手也抵不过这药一颗的效力，更何况是解过一道毒性的断肠草。

　　唐无熠手指顶开瓷瓶的塞子，倒出一粒，久蓄瓶中的药香气扑面而来，饶是唐无熠不懂药理也知道此物不凡。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这便撬了陆辰紧闭的双唇塞了进去，直到看着他吞下，才稍感安心守在他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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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发烧神志不清，如果有虫等之后再修改吧OT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