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神正而不直》千佾

17、第 17 章

　　艾伦脸色黑沉，双眼死死盯着眼前的身影，脚下快速地向那人走去。那背影他并不陌生，他曾经多次出现在自己身前，让自己印象深刻，出于一种补偿性心理他并没有对此做出什么，但此时此刻，在这个地方见到那人，他内心莫名有一种不安。

　　“艾迪是菲尔联邦的罪人！他应该被判有罪！”
　　“国旗神圣不可侵犯！”

　　……耳边是一阵一阵愤怒的吼叫声，游/行的队伍在愤慨无比的情绪中快速地向前方移动过去——那个方向，正好是国会所在的位置。

　　“不好意思，请让让。”艾伦皱眉拨开走在他身前的人，眼前一面旗帜却挥动着走过，继续遮住了他的视线。等到他从旗帜后面探过头来，远处的人影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了。

　　心头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艾伦始终不敢忽略这种危险的直觉，他忙往前奔跑了几步，试图找到那人的身影，但一切都像是一颗石子掉落湖中，没有激起半点涟漪，就彻底消失了。

　　突然，艾伦前进的脚步顿了顿，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变幻莫测。

　　他想到了某种可能。

　　从怀中掏出手机，艾伦边往街道边挤去，边拨了个号码。
　　“嘟——嘟——”电话那头一直没人接听。

　　艾伦的脸色沉了沉，继续拨号，直到第三次，那边才接通。

　　“呵，这不是我们尊敬的斯图尔特大法官阁下么？”一阵沙哑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这句调侃般的话中流露出来的却是毫不掩饰的仇恨与狠厉。

　　心中的猜测被验证，艾伦的眼神瞬间变得黑沉无比。他的下颌绷得死紧，就连握着拐杖的手也不自觉地紧了紧。沉默了半晌，他低沉的声音才慢慢响起。

　　“大卫。”

　　“难得您这位大法官阁下还记得我的名字。”那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嘲讽。

　　“我认为你并不想见到我。”

　　“不不不，我可是非常想见到你呢，想得不得了，恨不得直接搬到你家周围去住，以便随时监视你的行动。”

　　艾伦沉默了，对于电话那头的人对自己的感情，他早已经清楚，只是他没有想到，大卫这次的目标会是自己的新助理，林郁。

　　“你不满的是我，不用把无关的人牵扯进来。”
　　“咦，那是无关的人吗？我以为他可是你的情人呢？”
　　“他只是我的新助理。”艾伦皱眉。
　　“呵，是吗？我很期待。另外，我代我儿子卢克斯向你问好。”

　　嘟嘟声再次在耳边响起，艾伦保持着原有的姿势站在路边，眼神暗了暗，握着手机的右手猛地收紧，几乎在手心勒出印来。

　　片刻后，艾伦重新拨通了手机。

　　“查尔斯，我不管你现在在做什么，我也不管你有多想把我从大法官的位置拉下去，现在，我只要你做一件事，带着所有的手下，尽快查明大卫·梅森的所在之处！不，没有等会儿，我要的就是现在，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做这件事情，而我会很乐意联系参议院议员。”

　　————

　　林郁是被脸上一阵阵的凉意惊醒的。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滴冰凉的水滴恰好落在他的脸上，或许是因为已经滴了很长时间，他的脸上完全是一片冰凉，已经没什么知觉了。他下意识地动了动身子，企图从原来的位置离开，后背一阵剧烈的疼痛感沿着细密的神经末梢传到他的全身，让他忍不住嘶了一声，缩了缩身子。

　　待疼痛感过去了，他才发现自己双手靠后，被绑在一张木质的椅子上，周围是一座废弃的建筑物，白色的墙体上，漆面已经剥落了大部分，一块块因为雨水打湿的深色痕迹盘踞在墙壁的各个角落，像是遍布黑色的藓。天花板上的混凝土还没有粉刷完毕，呈现出灰黑的颜色，上面的水从缝隙中流出，将大片的天花板都浸湿了，一滴滴的水滴在林郁所在的上方汇合，逐渐从空中落下来。

　　望着眼前完全陌生的场景，林郁茫然了一瞬，他完全不清楚自己怎么会来到这里的。但紧接着，他忽然想起了自己晕倒前的情况，以及听到的那句话。

　　“小玦？！”林郁猛地一惊，他四处看了看，发现这个废弃建筑中，似乎只有自己一个人被绑在这里，并没有其他什么人。

　　“小玦？！”他尝试着从椅子上站起来，但是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双腿被紧紧绑在椅子腿上，连动一下都不可能，更遑论站起身来。

　　“你不用叫了。”身后传来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林郁一惊，努力转过头，只见一个男人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

　　男人穿着一身破烂的亚麻T恤和脏兮兮的工装裤，稍显肥胖的身体在勒紧的衣服中有些可笑。目光向上，出现在视野中的是一头乱糟糟，油腻腻的灰白卷发。男人的脸藏在蓬松凌乱的头发中，唯一能够看清楚的，就是他撇着油污的半边脸和彻底成为黑色的下巴。

　　男人手中拿着一把螺丝刀，另一只手垂在身侧，中指不住地弹动着，随着他往林郁的方向走过来，他的中指痉挛得更厉害了。

　　“国王学院法学院的优秀毕业生，斯图尔特大法官的助理林郁，很高兴认识你。”男人走到林郁身前，忽然倾下|身来，握住椅子的扶手，直直地对上林郁的脸。

　　近距离看到男人的脸，林郁眉心一跳，心也隐隐地提了起来。眼前男人的眼神让他很不舒服，这张已经明显经过岁月打磨的沧桑的脸上，挂着的是一种轻蔑与恶意，像是欣赏着绝境中挣扎的小白鼠，满满都是一种掌控全局的优越感。

　　咽了口口水，林郁努力平静下来：“我不认识你。”

　　“我认识你就够了。”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抓我，我觉得我应该没有做过什么事情，以至于你恨我恨到这个地步……”林郁问出这话的时候有些小心翼翼，对这个男人，他实在是没有印象，而他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听到的那句话，怎么都无稽至极，艾伦的情人？这是在搞笑吗？！尽管如此，他还是有些心惊胆战，林玦的下落还不明白，他心下焦急得很，却不敢把眼前的男人惹怒。

　　“还，还有，你把林玦抓到哪里去了？”

　　还没想到什么可能，下巴便一疼，一只手死死地扣住了自己的下巴。林郁被迫仰起头，想要从这
　　种疼痛感中解脱出来，但是无论他怎么动，这只手都如影随形。

　　男人脸部彻底扭曲着，双目通红地盯着林郁，手下的力道也不断加大，他完全忽略了林郁后面的问题，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要让斯图尔特尝尝失去重要的人的滋味。”那发狠的语气恨不得把眼前的人给生吞活剥了。

　　“等等！”林郁有些傻眼，他怎么就成了艾伦重要的人了？他最重要的人不应该是他母亲吗？或者应该是他的女朋友——如果他有的话。

　　但还没等他出声，男人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丝毫没有听林郁说什么的意思。他脏污的眼角慢慢泛红，整个人似乎沉浸在往事中，脸上也开始扭曲成痛苦的表情：“以前是我太天真了，幻想着大名鼎鼎的大法官能够为卢克斯讨回公道，现在看来……”男人嗤笑了一声，用盯着猎物般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林郁，“只有让他真正尝到这种痛苦，他才会理解我的心情，才会从什么狗屁法治的象牙塔里出来！”

　　“等，等等——”遭受这无妄之灾，还是因为艾伦的事情被牵连，林郁实在是摸不着头脑，“你是不是抓错人了？我才当上艾伦的助理没几天，怎么就……”

　　林郁试图向男人说明这一情况，但是男人压根没有听他说下去，转身回到了柱子后面。不一会儿，那里就传来了一阵阵拆卸东西的声音。

　　————

　　德尔林政府大楼。

　　由反光玻璃所堆叠的建筑泛着冰冷的质感，在联邦秋季不甚温暖的阳光中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厚厚的玻璃内部，仅有微量阳光能够投射进去的宽敞走廊上，几名身着制服的人快速地走动着，每个人神色匆匆，仅有的几次对视，都彼此交换了眼神，然后快速地移开，最后停在走廊尽头的房门前。

　　“他不在家。”宽敞的房间中，一个中年人放下手中的听筒，对静坐在一边沙发上的人说道。眼前的年轻人冷着脸，眉头紧皱，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中的资料。即便是坐着，他的周身也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位年轻的大法官阁下如此情绪外露。

　　“那就查他的信用卡记录，工作场所，车牌记录，进行交叉对比。”年轻的大法官阁下快速地浏览着手中的资料，语气毫无波动。

　　“已经吩咐下去了……”中年人脸色带着些为难，“如果是绑架的话，他必然会联系你……”但话说到一半他就说不下去了，因为年轻的大法官阁下猛地回过头来，双眼沉沉，像是能够将所有光亮都吸进去的黑洞一样，让人心惊胆战，他的语气异常地冰冷而坚决：“我容忍他够久了。不管是以我大法官的身份，还是林郁上司的身份，这次的事情，无论如何我都无法原谅。”

　　“但是容我提醒你一点，最高法院并没有初审权。以及，很多人都看到了你直接冲到我这里的画面。”

　　闻言，艾伦并没有说什么，他依旧快速地翻阅着手中的资料，似乎对于查尔斯所说的那句话根本不在意，直到一声尖锐的铃声打破了满室的寂静。

　　“长官，我们找到了！”

　　这句话从听筒另一头穿过来，在空旷的房间中显得异常清晰，年轻的大法官身子顿了顿，接着“啪——”得一声合上了手中的资料，直接扔在茶几上，捞起自己的外套和拐杖向门口走去。

　　“林，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