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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chapter8 ...

  •   第二天中午,康康过来约饭。

      岁暮捏了捏脖子,舒缓一下脖颈,摇摇头:“今天大概不行了,我中午和麦主任请假两小时,有事情要办。”

      康康听到她有事,八卦兮兮的凑过来:“是不是约会去?”

      岁暮推开她的脸,站起身:“不是。”

      康康早就忘记自己还要去吃饭,缠着岁暮不停地问:“岁暮啊,那你现在有男朋友吗?”

      “没有。”

      康康惊讶捧脸:“你这么好看,难道没人追吗?你那些前男友难道瞎眼了和你分手。”

      岁暮急着换下白大褂,见她还是穷追不舍,无奈地拍拍她的肩头:“康康,我还有事,关于我那些前男友这件事,我们下次再聊。”

      说完,岁暮拎包转身便急匆匆离开更衣间,因为太匆忙,她跑着出门,却在门口正好撞上了一人。岁暮直勾勾地撞过去,来人毫无防备,她也毫无防备,两人直接撞在了一起,她的鼻头一阵酸,像是撞上了一堵墙。因为后力的原因,她没站稳又往后仰。

      康康在后面捂着脸尖叫了一声:“小心。”

      幸好对方反应迅速,一下子就握住岁暮的两条胳膊,一用力就将她稳住。两人因为相撞,靠的很近,岁暮感受到自己的脚尖抵着他的脚尖,她慌忙抬头,看清自己撞到的人,那人的脸在自己面前放大几倍,帅得她心跳有些飙升。

      “舒~舒老师,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岁暮因为鼻子被撞了,鼻头红红的,说话还有些鼻音,显得有些可怜。

      舒景言被她那一下撞得胸口隐隐的疼,他抬手想按一按,但看她一脸愧疚,一双眼睛紧张地盯着他,只好作罢,摆摆手:“没有,下次注意一下,医院里这样毛毛躁躁,给病人的印象不好。”

      岁暮连连点头:“好的,舒老师,我知道了。”她刚想和他说再见,一低头就看到他衬衣的胸口沾上了她的口红。

      好死不死的她今天涂的颜色很鲜艳,他又罕见的穿着一件浅灰色的衬衣,那抹浅浅的红变得非常明显,明显到岁暮不好意思若无其事的离开。

      她指了指舒景言的胸口:“舒老师,那个……”

      舒景言闻言低头,也看到那抹红。

      岁暮窘迫至极,幸亏康康机灵,递过来一包卸妆纸巾,“舒医生,用这个擦擦,一擦就掉了。”

      舒景言瞄了眼那包不明物体,“不用。”他从口袋中取出一块方形手帕,灰色格子的,低头耐心地擦拭衣服上的污渍。

      岁暮瞄了两眼那手帕,愣住了。

      那块手帕——和她家里的那块一模一样,同样的颜色和同样的格子,就连格子的大小都一样,岁暮盯着那块手帕有些出神。

      舒景言擦拭完一抬头就看到她傻愣愣的站着,“还有什么事吗?”

      岁暮瞬间回神,她被自己的猜想惊到了,想到万一那天的人就是面前的人,她就有些心慌慌的,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舒老师不像会去那种地方的人。但她知道自己那天的熊样,万一真的是他,然后再被他认出来,一定尴尬死了。

      她摇摇头:“没事了”说完就马上离开了,生怕他下一秒说出一句“原来那天就是你。”

      康康看着岁暮匆匆的背影,感叹道:“岁暮这么好看的女生,怎么会没有男朋友呢。”

      舒景言斜觑了她一眼,康康立刻噤声,她想起来了,舒医生最不喜欢别人聊八卦了,以前有实习生聊八卦,被他狠狠批了一顿,铁人惹不得,她期期艾艾地说:“那个,舒医生,我还要吃午饭,我就先走了,拜拜。”

      舒景言上午的门诊刚刚结束,下午去宁大上课,他习惯提早过去,在学校食堂吃完午餐再到办公室完善教案。

      他开车从医院出来,途径公交车站,看到岁暮站在人群中等公交车。一辆公交车开过来,岁暮从人群中出来,登上了那辆车,透过车窗的玻璃可以隐约看到她的脸和她涂红的唇,年轻女孩漂亮鲜艳得仿佛枝头盛开的栀子花。

      舒景言脑海中一闪而过方才听到的话,“关于我那些前男友,我们下次再聊”。

      他摇摇头,再次抬眸时,前面那辆公交车已经消失了,他打着方向盘,沿着马路一直向东,两辆车朝着同样的方向驶去。

      501公交车其中一站在宁城的一所公墓,岁暮就在这一站下车。

      现在已经是十月末了,路两旁的树木已经开始泛黄,今天的太阳不太好,不似前几日的明媚,躲在云层中,一会儿出现,一会儿消失。秋风拂面,吹起岁暮的裙摆和她披在肩头的长发。

      她手里捧着一束花,是在来时的途中买的,走进墓园,拾级而上,墓园的环境很好,尽管十月底但常青树依旧郁郁葱葱,装点着这清冷之地,大约是因为这里埋葬的东西,温度比外面低一些,岁暮紧了紧身上的外套。

      她来这里已经许多次,早已熟悉。心情也是一如既往的沉重和复杂,悔恨和愧疚交织着,这么多年,她依旧无法坦然地面对这座墓碑和墓碑上贴着的那张照片。

      她把花摆在墓前,用纸巾擦拭了一下墓碑,其实墓碑很干净,显然是经常有人过来打扫,尤其是墓碑上那张小小的照片光亮如新,少年的笑容如初见时一般耀眼温暖。岁暮的手指抚摸着照片上的人,内心汹涌。

      “萧笙,我又来看你了。”
      “你在下面还好吗?是不是和以前一样有好多小姑娘喜欢你啊。”
      “你不要再犯傻了,不要再惦记我了,是我……呜呜呜……如果不是我,你现在就会和大家一起在实习,你一直那么聪明,那么善良,将来一定会是个好医生……呜呜呜……”
      “萧笙,如果那时候我答应你,我们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岁暮越哭越厉害,眼泪一时有些止不住,她每次来都会这样,然后回去会长久的失眠,周而复始,有段时间,家里人禁止她过来,后来发现这只会加重她的失眠。

      岁暮在墓碑前坐着,泥土弄脏了她的裙摆,她也不在意,净白的手指也沾染了些灰,她抱着自己的膝盖,絮絮叨叨地自言自语,或者是在和墓碑的主人聊天,她说一阵,哭一阵,脸上的妆早就糊成一团,她也不知道。

      她沉浸在自己的回忆和痛苦中,恍然不觉有两人朝着这边走来。

      “你怎么在这儿?谁许你来的?”来人是一对母女,年长的女人看到岁暮时好似一只母豹子,仿佛下一秒就能撕破她的脸。

      岁暮仓皇失措地站起来,嘴唇煽动,扯了一个苦涩的笑,她知道面前的女人恨自己,不愿意见到她,所以她从来都是挑人少的中午来看萧笙,只是没想到今日会和她碰面。自从五年前的那个晚上医院宣布萧笙救治无效时,她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后,她们两人再也不曾见过,五年过去,青丝间早已夹杂着白发,眼角也已经有了数道深深的褶子,只有对自己的厌恶憎恨还是一如既往,从未改变。

      萧妈妈讨厌她,但岁暮还是主动打了招呼:“伯母。”

      萧妈妈不愿意面对她,梗着脖子看向旁边儿子的墓碑,眼眶微微泛红:“你怎么有脸过来的,如果不是你,我儿子能发生车祸,他还那么年轻,他那时候就快填大学志愿了!为什么会是他,为什么?为什么?”萧妈妈声嘶力竭,越说越激动,也越来越生气,丧失了理智,或者说从见到岁暮时,她就开始丧失了理智,她指着岁暮口不择言:“当年被撞的怎么不是你啊!怎么不是你!”

      她扬起手就要一巴掌落在岁暮脸上,岁暮不躲不让,站在原地等着那巴掌落下,她认为这是她应该承受的。

      巴掌半道被萧妈妈旁边的年轻女孩拦住了,她握着自己妈妈的胳膊:“妈,那场车祸所有人都不愿意,那是一场意外,岁暮她也难受。”

      岁暮的眼泪早已经流尽,也已经被风吹干,全部覆在脸上,她稍微动一动都能感觉到脸上皮肤牵扯的痛,她木然的看着她们,声音有些哑:“萧箫姐,你别拦了,是我该打。”

      萧箫无奈地喊了她一声:“岁暮,我知道你心里也痛苦。”
      她比岁暮大三岁,因为萧笙的关系,她也见过岁暮两三次,她知道这是弟弟暗恋的女孩子,也知道这个女孩一直不接受自己的弟弟,说是不喜欢。当年她也怨过,后来时过境迁,有些事情她也想明白了,那场车祸是意外。

      萧妈妈冷笑,眼睛里的恨意如同淬毒的刀子一般往岁暮的胸口扎去,如果这些毒刀子能杀死人,岁暮大概在五年前就该死了。

      “我不打,我这巴掌打下去,只会让你觉得自己赎罪了,我要你永远为我儿子的死愧疚,直到死你也别想解脱~”

      太过激动和生气,萧妈妈涨红了脸,她只感觉一阵胸闷气短,人就一团黑地晕过去了。

      “伯母~伯母~”
      “妈~妈~”

      萧箫扶着萧妈妈,不停地喊她,却怎么也喊不醒,萧妈妈近两年因为思念儿子身体一直不好,但晕倒还是第一次,所以萧箫一时也有些不知所措,她抬头看向旁边的岁暮,想起她应该在医院实习,焦急地说道:“岁暮,你能不能帮忙叫一下救护车,或者你给我妈妈看看。”

      岁暮放平萧妈妈,解开她衬衫的前两颗纽扣,做了一番简单的急救措施。

      医院号码,医院号码……她脑子已经乱糟糟的,无法多加思索,只能凭着本能上下翻了数遍通讯,才觉得完蛋了,当时存号码时也只花痴地存了舒景言的号码。

      没来得及多加思考,她就拨了那串陌生的号码。

      电话拨过去时,舒景言正在宁城大学安排给他的办公室里午休,房间里有一张沙发,他躺在沙发里,歪着身子睡得正熟,手机铃声一阵乱响。

      他被突然惊醒,揉着额头接起电话:“你好,哪位?”
      “舒老师,我是陶岁暮。”
      “嗯”他刚刚睡醒,人已经清醒,但声带还未清醒,有些嘶哑,低低沉沉的。
      “舒老师,你能不能打一下医院急诊电话。我这边有个病人晕倒了。”
      “……”舒景言的起床气慢慢在发酵,压着脾气道:“你不知道打120吗?”
      岁暮心一凉,脸一热——尴尬,理智也在慢慢回来,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可笑:“对不起,舒老师,我现在就打。”
      舒景言打断她,“你在哪儿?”
      “天弘西路的墓地。”
      “好,你等我十分钟。”

      舒景言挂完电话就开车前往墓地,在车上给班级的班长发了条短信,告知这次的课挪到下周,他有急事离开。

      他在十分钟内赶到的,在车上他又给急诊打了通电话,让他们做好准备。

      看到他时,岁暮如同看到了救星,从远处就跑过来,不停地喊:“舒老师,这边,舒老师。”她漂亮的裙摆在空中划过,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花蝴蝶,只是看到这只花蝴蝶脸上也是一团花时,舒景言着实怔愣了一下,眼底出现一丝波动,但随即就恢复正常,严肃冷静。

      舒景言踏着台阶走到墓前,无意扫了眼墓碑上的照片,脚步倏然顿住。他又匆匆瞥了一眼墓碑的日期——二零一零年六月十五日。

      见他停下,岁暮拉着他向前走:“舒老师,怎么了?病人在这儿呢。”
      舒景言低头看向搭在自己腕上的细长手指,这是第二次认真打量这双手,然后沿着手指移到女孩的脸上,还是一张糊满黑的脸,他深吸一口气,问:“病人什么情况?”
      “病人53岁,刚刚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昏厥。”
      “过往病史?”
      “病人常年有高血压,心脏近两年也不太好。”岁暮刚刚已经问过萧箫,也做过紧急措施,她向舒景言汇报她做的急救措施。

      “做得不错。”舒景言说完便抱着病人大跨步走。萧箫也跟了上去,走了几步发现陶岁暮没有跟上来,回头挥挥手:“岁暮,发什么呆?”

      “哦,好。”
note作者有话说
第8章 chapter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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