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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夏日清晨的凉风习习吹拂着阳台大株的盆栽,不知名的绿叶随风轻轻晃荡着,与杨小野微贴着栏杆的T恤衣摆节奏统一。这株茂盛的全绿叶盆栽是搬家的时候陆露白送的,不开花不结果只会长叶,还被冠予俗不可耐的名字,金钱树还是富贵树,杨小野已经记不大清楚了。尽管寓意俗气市侩,但这大片的绿和陆露白的一片心意是她无法抗拒的。其实,这树不开花结果总让杨小野偶尔觉得别扭,这完全与她的性格背道而驰,她做事一向执着于结果,仿佛没有结果的事情整个过程都没有意义。
      杨小野左臂曲着搭上栏杆,一头乱发懒懒地靠在曲着的左臂上,右臂伸长,指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轻抚着因欠修整而疯长的叶子。漫不经心,两下三下便停了。她慢慢直起身子把头稍稍伸到栏杆外,屏息小心翼翼的俯瞰楼下的人点及树冠。微风温柔地将杨小野的乱发来回揉弄着,约莫半分钟,她迅速退了半步离开栏杆,心猛烈跳动着,大口喘着气。这里是17楼,对于恐高的杨小野来说,真的是够了。可是将公寓选择在17楼是她完全出于自愿,而且每天清晨屏息将头伸到阳台的栏杆外也是她有意培养的诡异习惯。很多时候就是这样的,明明知道自己害怕什么,杨小野偏要跃跃欲试凶残地将自己置身于那种氛围之中。关于这种跟自己较劲的不顺从的倔强,陆露白有个简明扼要的经典总结:贱。从骨子里贱出来。
      待到心律平稳,杨小野才轻挠着半长的乱发拖沓着人字拖往卫生间走去。途经客厅时猛地踢到一个空啤酒易拉罐,宁静的早晨被久久旋转在地板上的易拉罐咣当咣当的撕裂。杨小野被点了穴般停止所有动作,惺忪的双眼死死盯住噪声源,随着声音逐渐变小直至消失,她的眼神却是由平静升腾到狠厉,脸色也是百转千回。这一系列的反应都昭示着她的大脑正在读取昨天的记忆。杨小野突然目露凶光狰狞着表情上前狠狠踩扁啤酒易拉罐,咬牙切齿地从嘴里挤出两个字:“年笛”。
      今天周六,陆露白很恼火的坐在一家装潢考究的咖啡屋里,靠窗的位置,她时而扫一下腕上价格不菲的名表时而向窗外张望,手里泄愤似的大幅度搅拌着一杯蓝山。耐性消磨殆尽的前一秒终于瞥见杨小野正转过街角晃晃悠悠地进入她的视野。修长的身形随意的套着牛仔白T恤搭了件黑色亚麻小卦子,刷旧了的帆布鞋迈着坚毅的步伐不紧不慢地走向咖啡屋。杨小野一向简单随性而赏心悦目,这是不争的事实。推门进来就收到陆露白刮死人不偿命的一记眼刀,杨小野自知理亏也不恼,自顾自拉开椅子坐到陆露白对面,还挤出一丝讨好的笑容。陆露白憋了一肚子火气,不等杨小野出声表示迟到的歉意就开口呛她:“大艺术家,我们凡夫俗子辛苦工作一周就指着周末补眠了,现在早上10点半耶,你就这么不食人间烟火的扰人清梦召唤我,竟然还敢迟到半小时,到底所为何事”“露白”,杨小野到底不是吃素的,识时务地软着声音眨巴着大眼睛楚楚可怜地看着陆露白说道:“迟到是因为路上堵车,你知道的,我搬家后离咱这个老地方远了不少呢。还有,你是美女总裁啊,工作时间自己说了算啊,睡眠时间…”陆露白知道她善用无辜的眼神和糖衣炮弹却也招架不住,不耐烦地将脸偏向窗口说:“行了行了,说重点。”杨小野收起嬉皮正了正神色,却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拿捏词汇如何开口。陆露白深知她不是唯唯诺诺的性子,看她这幅难以启齿的模样心下便猜出了一二。不无讽刺地冷笑一声,开口道:“怎么又让那个女人给欺负了?”杨小野眉头轻轻皱了皱,她可以把空易拉罐当成年笛狂乱地踩踏,但是心里是万分不愿意别人一口一个“那个女人”称呼年笛的,即使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也不行。见杨小野不说话,陆露白越发得意,一幅苦口婆心的嘴脸开始叨叨:“我就真不明白了,多少人等着呵护你疼你呐,杨小野,你怎么就鬼迷了心窍偏偏往她那贴呢?是,她是有那么点姿色,但是现在美女满大街都是。你就非她不可么?”杨小野没有回答什么鬼迷了心窍也没回应是否非她不可,只是略带一丝冷然道:“她叫年笛。”她明白陆露白没有恶意,陆露白只是看不得自己受委屈才会对年笛颇为不屑。陆露白怎么会不知道年笛的大名呢,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杨小野她对年笛的评价会拔高不少。眼看这厮被虐得死去活来还这般维护那个恶毒的女人,陆露白恨铁不成钢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狠狠刮了一记白眼给烂泥扶不上墙的杨小野。“明天我要去意大利。”杨小野有些小心翼翼地说道,“顺便去看看外公外婆,归期待定,不过我会尽快回来。”陆露白斜睨着她,用指甲盖想都知道接下来她说话的内容。“这段时间帮我照顾她好不好”
      这种央求的语气刺痛了陆露白的心。杨小野虽肯对自己这个发小软声细语但她一贯傲骨凛然断不会矫作乞怜,如今为了那个女人性情大变,脸面自尊都不管不顾了。一早就缠着杨小野问过原因的,可杨小野总是那句:我欠她的。这样无下限放低姿态的追逐总归是累了吧,这野孩子大概要到外公外婆那找温暖与慰藉了。
      “我看不出她哪里需要照顾,倒是你,遍体鳞伤,觉悟了就干脆滚回家凉快去,多少人捧着你当宝呢,脑子糊了才呆这受糟践。”杨小野没接她这茬,略顿一会儿便道,“两天后布鲁诺到意大利,五天后画展应该就结束,然后我回法国,最多不会超过十天。”布鲁诺是全球知名画家,风头正劲炙手可热,此次意大利个人画展业界期待已久,媒体更是大炒特炒了一番。作为布鲁诺的得意门生,杨小野定然要在画展期间伴其左右。一提到要前往意大利陆露白就知道杨小野去干嘛的。
      陆露白想歇斯底里的大叫一声,杨小野是吃准了无论如何自己都会答应她那个没意义没水准的可笑要求,所以才自顾自的罗列出此行的时间安排。其实说照顾,年笛哪里轮得到自己啊,就连心心念念着年笛的杨小野也轮不到的。杨小野要的只能是有人定期向她报告年笛的各方面情况,好像年笛会随时消失一般。自己答应她也未尝不可,只是这样的杨小野可怜得让人只想抄起鞋子来往她脸上抽。“她知道你明天要走么?”陆露白已经被迫默认会“照顾”年笛。“我没有立场告诉她这些。”杨小野苦笑着说。昨天年笛可是在众人面前言辞犀利的狠批了自己以及自己的作品,还换了设计师,终止了与自己的合作。这些也不算什么,两年来杨小野都顽强的承受着年笛的各种刁难,早已习惯了,是自己心甘情愿热脸贴冷屁股的,怨不得谁。可是人心终究是肉做的,冷美人老是捂不热,自己的温度也会下降的吧。这次离开就当放个假减减压。
      陆露白就知道会是这样的。“说实话,你对她是爱么”年笛何德何能让杨小野如此迷失自我,她绝对优秀貌美,可是杨小野也算是人中龙凤吧,一棵树上吊死的事情绝对不该发生在杨小野身上的。也许年笛不轻易得手才激起她浓厚的兴趣罢了。以她对杨小野的了解陆露白只能这样想。
      杨小野突然低低的笑了起来,脸上挤出无奈的笑容,眼睛却一片清明柔软,表情分明写着痛苦的幸福。“也许之前会一片茫然搞不清楚吧”杨小野缓缓地道,“现在我很笃定,我愿付出所有保她一世安稳。”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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