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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樱(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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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大的四月天。
古老的建筑掩映下,樱花在天际洒落,似乎一场迷离的梦。
“妮娜,我是真的喜欢你——第一次见到你就开始了——”男生的声音低徊,带着诱人的磁质。
听得见女孩子细细的喘息,好似乖巧的小猫,抬起了娇小的头颅任人爱抚她的脖子。眯着眼,轻轻的“喵~”
又过了好久好久,那两个人的脚步声方才渐渐消失。
“咳咳……“蒲汝汐第N次郁闷的从老树后面探出头。春日猫欢狗儿叫,在这清风鸟鸣的树林里好好看会儿书都不行。平均一小时来一拨人;表白的、情话绵绵的、甚至上演火辣动作戏码的什么都有,真比穷奶奶的真情大戏精彩三百倍。
“要是你们害得我四级挂了,我就——!!”汝汐紧握小拳头,恨恨的冲天发誓。GOD啊,这已经是第三次挑战那该死的四级了。为什么人一定要学鬼子的英语呢?她真是不明白呀!要是考古代汉语,她说不定还能拿个优秀呢!
——忽然,她好像看见枝头阳光闪耀的深处,坐着一个人。
纤长的发丝垂下来,触碰到她的面颊,柔软而芬芳,在树叶洒落的光线映照下,散发出浅浅的金色光晕。
汝汐的心无故漏跳了一拍。
这……难道春天真的来了?连她人称飞天小女侠,打遍天下无敌手,彪悍巨牛无比的蒲汝汐,都逃不过?
她用手抹抹脸,不会吧!
最终少得可怜的,叫基本常识的东东在脑子里力排众议钻出来:汝汐同学,你有没有搞错呀,树上只有猴子、长臂猿,獶狳,考拉,还有不爱卫生随地大小便的鸟儿们,哪里会有人呢?
是哦。她这才反应过来。唉,都是看四级单词惹的祸!连春日发梦,都是——“金发帅哥”!
再向上望去,果然,枝头只有盛开的樱花。
“真是漂亮……”她忽然心情开阔了,张开洁白的手心。一片绯红的花瓣落了下来。
像美女的脸颊一般。
W大法律系学生会2007年第5次会议。
系主任苏教授仰头喝了一大口铁观音,用指节敲着老旧的桌子闷闷的发话:“季天,为什么学年项目完成的这么慢,这可是要参加今年省“挑战杯”的项目啊!要是落选了,我这张老脸往哪搁是小,我们法律系的办公室没经费装修可事大!你不想我们三百人挤在十平方米的房间里论文答辩吧?啊?”
“姑妄言之姑听之,豆棚瓜架雨如丝。料应厌作人间语,爱听秋坟鬼唱诗……”汝汐翘着脚尖摇头晃脑的喃喃,唉。气氛多沉闷,要是乐钧师兄来就好了,人不但玉树临风,还风趣幽默,几句话就能把老苏逗个眉开眼笑。看来不论男女,都是喜欢美人的啊~
“蒲汝汐,蒲汝汐——!”
“啊?”她从冥想之中抬起头,只见学长季天的一张臭脸:“我叫你呢!我三个月前就把‘本市监狱重刑犯的心理分析’这个课题庄重严肃地交给你了,可是论文呢?论文呢???”
“这么凶干嘛,又不是托孤……”蒲汝汐喃喃的念叨着,她到底是哪里得罪他了,什么不好,把这个棺材见了都会打开盖的分项目给她!虽然监狱长是她的亲舅舅——呃,保证了派两个身高一米八零,严装待发,荷枪实弹的狱警跟在她身后,以防万一 ——可是,一只脚才踏进阴森的走廊,就吓得差点儿夺门而出!
对面的狱门上,挂着一个修长的女子——呃,身材是蛮不错的,悬挂的双腿修长,还涂着宝蓝色指甲油呢。模样就有点看不清楚了,因为脖子那里齐根被砍得只有少许连着,头向后仰去,一头顺直的发哗啦啦的散在地上。这个还算有点美感,左前方那个可就实在有碍观瞻,黑漆漆的头上顶两个铁环,不细看还以为是根烧焦的老树桩子。可是他竟然对着自己笑了,血红的大嘴里面舌头都没有!
天啊,这是什么世界啊……该不会是,百鬼夜行的布景搬到中国来了吧!她慌慌张张的推开后面两座大山,却被舅舅一手拦了个正着。
“小汐,跑得这么快干嘛?他们又不会吃了你——唉,我就知道女孩子胆子小,特意过来看看!”
“舅……舅,舅舅,你看,有……鬼啊!”
“净瞎说。”舅舅揽住她肩膀,和她一起回头看去。空空荡荡的走廊里,只散落着几丝细小微弱的阳光——在这阴暗的角落,连阳光都不愿意踏足。
果然,昨天晚上就不应该看聊斋的。我说老爷子呀,好歹你也是我们家五百年前的先人,不用这样在大白天给我Powerpoint幻灯片真人演示吧。
打定主意,论文是不写了。可是,要她怎么和那凶巴巴的季天说呀!仗着自己是老苏得意弟子,保送研究生的学习部长,牛的不行。要是和他说“我怕鬼所以不能去采访了”———
哈哈哈哈哈啊!
汝汐能想像的出他疯狂爆笑的表情,然后白皙的脸会在半秒钟之内变成包公的黑面:“蒲汝汐!你要偷懒也不找个好点的藉口!看你长得也挺壮实的,实在不像娇滴滴的千金小姐呀!”
……
………………
还是算了吧。
所以,她打定主意英勇地保持沉默。任季天在她面前怎么危言耸听,要挟威逼,她固执的不发一语。反正苏教授已经优哉游哉的去上课了,她可不怕他。瘦巴巴的细长竹竿,还不一定打得过她呢!
“唉,看你真是扶不起的阿斗。”季天无奈的叹息一声。“本来今天开会是想跟你说,乐钧已经保送硕博连读,他说你一个女孩子做这个有心理压力,主动提出来要帮你的忙呢。”
“哦?”汝汐的睫毛停顿了。
她想起刚入校的那天,自己在校门口拖着两个沉重的大箱子,来往人头如织,都是鬓边已有风霜的父母围绕着满脸娇气的少年施施然而来,少年双手空空,父母拎着沉甸甸行李却满面笑容。不禁叹了口气,准备发力——虽然那两个箱子,差不多和她一般重。
“我来吧。”
看见阳光一般漂亮的男子,宽大的米色T恤勾勒出漂亮的脊背。
“我知道你呢。”她不禁发话:“你是我们上一届的文科状元——上电视了,真厉害。”
男子笑了,摸摸她的头:“小姑娘,以后有什么问题来找我好啦。”
“哦。”她忽然反应过来:“我可不是小姑娘,我是法律系新生,只比你低上一届呢!”
他伸出手,修长白皙:“开个玩笑,原来是师妹,幸会幸会!”
乐钧……想起这个名字,心头就有深深浅浅的牵挂。
“我写!”话脱口而出,自己都被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