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风了，你还在那里等我》一碗清汤挂面

16、第十六章

　　四月份中旬，天气逐渐回暖，人们脱去厚重的外套。很少再有乍暖还寒的感觉。
　　卓远见到倪裳已是小野出院回家的第二天。
　　“小野好吗？”
　　“一切都很好。出院后妈妈直接把他接到乡下。我也该出去挣点钱。” 倪裳如释重负，比过去开朗多了。
　　卓远并没有接她的话茬，他默默无语，像是背负着重重心事。
　　“你没什么事吧？”
　　卓远抬眼看着她，像是有话要对她说，“我要回美国啦。”
　　倪裳愣了一下，“这么快？”
　　“我妻子催促我回去……毕竟在法律上我们还是夫妻。”
　　倪裳脸上是卓远最不情愿看到的表情。
　　“是呀，我差点忘了卓远是有家室的人。”
　　卓远无言地站着，等她说话。
　　“什么时候？”
　　“明天。”
　　她双手掩面。
　　他站起身沿着桌边朝她慢慢走过去，他用有力的双手把她拥入怀抱。她的脸紧紧贴在他的胸膛里，眼泪濡湿了他的衣服。她不知道自己何以这么脆弱。
　　“我没有不让你走的意思，只是心里很难过。”
　　“请你原谅我。”
　　卓远再一次抱紧泪眼婆娑的倪裳。
　　“你从来没有做伤害我的事，是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爱上了你。”
　　“我不是一个值得你爱慕的人。我没有勇气跟妻子离婚，跟你组建新的家庭，这都是因为我的自私。”
　　“这不怪你，是我一厢情愿。”
　　卓远留恋地抚摸她清癯的脸庞，眼神中透着一种深深的疲倦。“倪裳。”
　　倪裳轻吻他柔软的手，“我在这里，这里。”
　　“过了今天我们就没有机会见面啦。听我说，遇到好的人嫁了吧。”
　　“我怎么能忘记你呢？”
　　“每个人应该理智地回到各自的生活中去。我不想你因为我而耽误人生。小野是个可爱的孩子，给他创造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如果可以，再添个弟弟或妹妹。爱情再美好也不过是享受这种天伦之乐。”
　　“卓远呢？是否也能享受这份天伦之乐。”
　　“我跟你不一样，妻子不能怀孕，也可以领养几个孩子。生命虽然不完美，但也要竭尽全力创造一些美好的回忆。”
　　她用眷恋的眼神凝望着他，“我忘不了你。”
　　“跟任何人相处久了，都会产生感情。”
　　“这是你的真心话么？”
　　“这是我真心想跟你说的。”
　　“好。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这样就好。”
　　“你的母亲也跟你一起走吗？”
　　“等那边办齐手续再来接她。”
　　“如果她愿意，这段时间就跟我们一起住吧，也有个照应。”
　　“我已经委托敬老院啦。”
　　“你放心，我会去看她老人家。”
　　“谢谢……不早了，我该走啦。”

　　两个人沿着小溪朝马路方向默默踱步。倪裳看着上涨的溪水在夕阳的映衬下泛着粼粼波光，随风掉落的花瓣跟着溪水顺流而下。此时，倪裳想象着卓远就像这流淌的溪水一去不复返。
　　他步履沉重地迈过小桥，倪裳则跟在他身后。
　　卓远回过头向她挥手，“回去吧。”
　　倪裳依依不舍。
　　突然，他抓住她的胳膊。
　　“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嫁人。”
　　她垂下眼眸，泪水簌簌地掉了下来。
　　“替我跟小野道个别。”
　　他慢慢地松开抓着倪裳胳膊的双手，猛一转身，朝马路奔去。没有回头，身影渐渐地缩成一团，直到消失。
　　倪裳远望他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能离去。在南风的吹拂下，她想象着自己能否忘记一切，从头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