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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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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细雨,炊烟升起。春雨停歇,柳尾在小江面上点起涟漪。渔家把渔船停靠在岸边,提着今日捕捞的鱼在岸吆喝。
春燕停在城边瓦沿上,听著围在皇榜看热闹人对话。
“娘,上边儿写的是啥,你给我念念好不好。”小孩儿扯着妇人裙襟,带著嗲气。
“祁家二公子高中状元,真是祁家祖坟冒青烟啊。”旁侧的老夫看着皇榜轻叹。
小孩指着皇榜说道:“娘,长大我也要考状元。”
“这娃儿,可成才啊,哈哈哈。”老夫拈著略微发白的胡子爽朗笑起。
妇人提起衣袖半掩轻笑。听老夫这一说,众人也续续接话。
一提竹篮裹这蓝色麻布的妇人笑道:“看来老陈家有福喽。”
“以后汀洲又出一名状元咯。”一年轻男子双手高举起小孩儿,引得男童“咯咯”的笑。好一副热闹景象,惹得旁人心自暖。
祁渂人如其名,文才了得,三岁识千字背诗经,六岁琴棋书画,十岁学吟诗作对。
不知的还指道他只是个一身文弱书呆子,可汀洲谁不知这风流成性的祁家小公子,看着是个风度翩翩佳公子怎知会是风流满城,有哪家小姐千金不晓得祁渂这号人物,即使有个风流名号那张俊脸与文雅的投足举止也还甚是讨女子喜欢。
祁家也管不得他,本不能怪他,这可是继承祁老爷子那份风流性,怕是改不得了。
祁渂听老管家说,祁张氏大夫人性子温柔贤惠,过了门也管不住祁老爷,只能任由他逍遥快活,后来祁老爷更是也不归宿越发张狂,大夫人受不得,哭着跪在祁老爷面前说:“夫君若是嫌弃妾身不讨欢喜,休了妾身便是,何苦这般让妾身苦守空房。”祁老爷子也是个怜香惜玉的主,之后祁老爷收敛了很多,更多陪着大夫人,不过几月大夫人有喜,祁老爷也照顾有周,可老毛病又安奈不住,偷偷往外头跑,大夫人得知便帮祁老爷寻摸着帮他纳个妾,让他收收心也好,也就是李将军的二千金,祁渂的生母。
掀开红喜帕见是小家碧玉美人儿、乖巧温顺祁老爷很是欢喜,可他怎会知这看似乖巧女子断了他风流快活日。后来谁不知祁李氏二夫人过门不到三日,硬是把祁老爷治得服服帖帖,从此在花楼不再见那寻花问柳身影。
人都说一山不能容二虎,可这些年祁张氏和祁李氏却是相处融洽,好似亲姊妹,羡煞了那些多妻夫。
祁渂听了也只轻摇着檀木寒梅画扇笑起,老管家说像极了祁老爷年轻时。
祁渂可没少听自家父亲的风流韵事,这不前些日子就被抓了个现行,好像是在春阁楼门前望多了两眼花魁,祁二夫人知晓后,让他跪在佛堂抄佛经。大夫人也没替他说话,就这么看着。
街坊四邻听了也笑,说那有妇道人家样子,二夫人说留住丈夫便是道,旁人自也不敢再多说。
祁渂问过祁老爷子,当初干嘛不休了祁李氏,气得祁老爷子直揪他耳朵大骂,“迂腐,过了门便是妻,怎说休就休,你爹风流可不下流,要了人家身子就是自己女人了,怎么也得守着。”那时祁渂觉得自家爹很是大丈夫,可他怎么会知道祁老爷子多半是不敢有那念头,索性这样说罢,要不以二夫人的手段他会落得一生瘫卧在床的结果。
幸好祁渂还算是争气,给祁家祖先长脸,高中个状元回来以便堵住三姑六婆的嘴,此后谁还敢说祁家净是风流种。
祁老爷子甚是兴奋,祁府上下忙着张罗,祁家两夫人心里头很是欢喜,也乐得忙上忙下。仆人来报说少爷派人捎了来信,书信上写道:孩儿,恐怕要半月才可回到家中,与家人团聚,孩儿,一切安好,望爹娘莫担心。祁老爷子看着书信轻笑没多想,他也知皇帝会宣布登科进士名次典礼,并赐宴琼林苑。
祁二夫人见了,一手拿过信张,看了一眼便对唤来老管家,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老管家点头会意到,带了几名仆人匆匆走出祁府。祁老爷子见状有些茫然,不知自家二夫人打些什么主意,想开口寻问,却被二夫人一记刀眼吓退,“净是风流胚子。”说完直径离去,留他一人木讷立在原处。
老管家带着一行人到了春阁楼,宋娘一见忙迎上去,“不知徐管家来春阁楼为何事?”宋娘虽老却风韵犹存,可见年轻时那般沉鱼落雁娇容。
徐老管家拱拱手作礼,缓缓应道“来请祁小公子归府。”听闻宋娘笑而不语,徐管家便从衣袖掏出一锭银子放在宋娘面前,她掂量了一,笑着把银俩收起,“上楼左转第三间便是。”
老友相聚,吟诗作对,琴声悠悠,美人在怀,美酒相配,自是逍遥自在赛过神仙。
当见徐老管家推门而入时,在座的都愣了半晌,只得祁渂较快的回神,斯文笑起,顿时让窗外的春梅失了色,在座美人儿都不顾多看两眼。“二公子,二夫人甚是担心你,请跟老夫回府。”徐老管家恭敬做出请姿势。
不知是谁突然笑起,“早闻祁二夫人治夫教子有方,想不到今日能看见,果然名不虚传。”此话一出,众人也娓娓起笑。
“哈哈,祁兄有这般厉害的母亲,真是让许某人羡慕。”语气满是调笑。“也不知祁二夫人是怎么看出的信前脚刚到祁府,后脚便是徐大管家就找来,哈哈,祁夫人真真把巡抚周大人比了下去。”胸前摇晃着梨木山水画扇,也一副风流倜傥模样。
果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愧是祁渂的旧友,性子都一个样。祁渂不恼也不作答,只是嘴角有隐隐笑意,起身告辞,走出房内,身后笑声更是肆虐。怪不得别人,要是这事落得别人身上,他自己都会多调侃几句。
回到家中,祁老爷子见了很是惊讶,问他怎会那么快回来。祁渂脸也不红应答:“孩儿甚是想念家,书信刚出,我也赶着回来。”
“可……”话还未出口,生生被祁李氏打断,“若不去寻你,你还会回家,你跟那些醉死在花楼的纨绔子弟有何区别,真是糟蹋殿试一甲之名。”祁李氏神情严肃。
祁渂见状,反应极快,忙身跪下,即便自家母亲也是知自己性子的,可从没见过她这般恼怒,“孩儿不敢。”祁李氏冷哼一声,“不敢?伪作信书,你可知家人都盼着你归,你倒好半路折去春阁楼,任其快活,你还有什么不敢。”祁李氏顿顿,居高临下看着祁渂,继续冷声说道:“这些年你一点长进都没有,反而还愚笨了不少。”祁李氏自幼跟着祖父习武,性子自是刚烈,驯夫教子手段自是不同。
祁渂没有做声,低着头就这样跪着,一副乖顺听教模样。或许是祁渂高中缘故,祁李氏没有太为难他,只训斥了几句。祁老爷子半懵半懂知了是由,却也没有再多说,只顾张罗宴席一事。
之后祁渂是问过自家母亲是怎么看出,祁李氏笑道“你是我身上掉下的肉,你那点儿小心思自是满不过我。”祁渂附和点头哈腰连应三声是。他又怎会知道,那日在街市上瞧见了周高卫他们,不经意听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