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塔》从星

1、前奏

　　紧闭的大门被打开，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金发蓝眸的男人面色阴沉地走进来，俊美的脸上压抑着几乎要喷涌而出的怒意。
　　“给我个解释。格尔默，这是什么意思？”男人看向坐在首位的老者，低沉的嗓音里带着丝丝冷意。停顿了片刻，他继续说道：“你想要毁灭人类。”
　　用的并非是疑问句，看得出男人毫不怀疑这句话的准确性。
　　被称作格尔默的老者看着男人，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他们已经开始怀疑神权了。漠视神的种族不应该存在，我只是……”但话未说完，便被男人冷冷地打断。
　　“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创造之神格尔默？你可没有生杀予夺的权利。我们与创/世神定下了圣约，任何违背它的人都要被制裁——你也不例外。”男人扭头看向一旁举着天平的神祇，“不是吗，伊尔贝特？”
　　“是这样没错。”伊尔贝特翻开手卷，对照着古老繁复的文字轻声诵读，“圣约第四章，任何神祇无权在世界平衡不受影响的情况下创造或毁灭种族。”读到这里，他稍稍停顿，带着笑意抬起头来。
　　“凡违反者，轻则降为次等神，重则剥夺神格坠入灰界。”
　　格尔默看着面前的神祇，忍不住地恼怒——这些创/世神的乖学生、只知道恪守圣约的古板家伙们，总是以这些条条框框的规则来妨碍他的好事！
　　心里虽这么想，格尔默的神色却未曾变化。他定了定心神，尽力用最温和的语气劝道：“圣约并非是一成不变的，我作为创造之神，职责便是管理每个种族的存亡。如今教廷的设立已无法抑制人类的罪恶，长久之下定会影响他族的发展，我此番也是无奈之举。相信创/世神会理解我的苦衷的。”
　　格尔默的这番话刚落下，大厅里便传来了稀稀落落的掌声，寻着声源望去，金发蓝眸的男人正毫无诚意地鼓着掌。感觉到格尔默投来的目光，他露出一个近乎完美的温和笑容，眼底却还是森然的冷意。
　　“我尊敬的创造之神啊，难道你就只会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了吗？”他的语气不急不躁，吐字却清晰有力，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严，“收好心思吧，有些东西不是你该妄想的。”
　　男人说话时身周传出一阵威压，纵然在座的都是神祇，也有不少因此白了脸。格尔默的神色更是难看，强大的气场不间断地涌来，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深深地看了一眼格尔默，男人轻叹一声：“别作茧自缚了。”说罢转身离去，留下一众尚未缓过神来的神祇们。
　　格尔默气极，对着离去的男人喊道：“你想出手阻止我？威洛，你别忘了，神祇间的争战也是圣约所不允的！”
　　男人闻言停下了脚步，却并没有回过头去。半晌，他冷冷地回应：“如果阻止你的代价是神罚，就让它来吧。”

　　伊尔贝特回到自己的宫殿时，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窗前、散发着森然冷意的威洛。他走过去，试着喊了一声不知在沉思些什么的男人：“威洛？”
　　“啊？哦，伊尔你来了。”威洛愣了片刻，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人，脸色终于稍稍缓和：“被我这么一闹，格尔默的动作估计会更快，最晚也就是明早，我准备四日后动身去人界。”
　　“……你真的要插手吗？”伊尔贝特问。
　　威洛只是看着伊尔贝特，一言不发。
　　伊尔贝特先败下阵来：“好吧好吧，我懂了，别这么看着我。”语气颇为无奈。
　　“谢谢。”威洛的眼神复杂，“我和费德里克不大熟，苍茫之绿就拜托你替我借了。”
　　苍茫之绿为和平之神的器，是由创/世神幻化成的橄榄树之叶所制，带有极为纯粹和珍贵的纯净气息，甚至可以抵御灰界的混沌之浊。而和平之神便成了除创/世神之外，唯一一个可以自由在灰界与神魔两界之间来回穿梭的神祇。
　　在最初，灰界是创/世神储存对神与魔极具腐蚀性的混沌之浊的容器。后来人界被创立，它自然而然地成为了防止人界秩序被神魔打乱的防线，同时也作为惩戒违背约定的神魔的流放之所。
　　“放心吧，我和他交情不错。”伊尔贝特点头，“话说回来，你之前对格尔默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威洛皱眉：“格尔默想取艾尔弗兰德而代之。”
　　艾尔弗兰德便是创/世神。
　　“啊？”
　　“……众神之间受圣约的保护，无法相互攻击，所以格尔默想要达成目的，只能借刀杀人。现如今艾尔弗兰德陷入沉睡，需从人界获取修复自身的能量。倘若人界混乱起来的话，最多十年，便再无法提供这种能量。”
　　此话一出，伊尔贝特也忍不住皱起了眉：“没想到格尔默野心这么大……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到四日后才去人界？”
　　威洛勾起嘴角，冷哼了一声：“格尔默只有一点没说错，人类实在是太嚣张了。不给他们些告诫，怕是说不过去啊。”
　　伊尔贝特对这种幼稚的行为表示无奈。
　　“……你是秩序之神啊，就任凭人界混乱下去？”
　　“伊尔，有件事情，我也许可以告诉你。神界除创/世神外，共有七大主神，分别为正义、创造、和平、秩序、希望、生命和光明，从未有以负面情绪命名的神祇。但其实，每一位神都是双面的。七位主神的全称，应该是正义与罪恶之神、创造与毁灭之神、和平与争战之神、秩序与混乱之神、希望与绝望之神、生命与死灵之神，以及光明与黑暗之神。我们每一个人的器上都有一句铭文，比如说我——斩断之刃上的是‘秩序因我而生，混乱由我而起。’要不你以为，格尔默有毁灭人类的能力？”
　　伊尔贝特沉默。片刻后，他若有所思道：“我好像确实有看到过这样的铭文，但当时也没怎么注意……这件事我从未听到谁说过，你怎么知道的？”
　　“你记得创/世纪的混界之战吗？”威洛问他。
　　“那场陨落了六位初代神的战役？”
　　“嗯。”威洛有些犹豫，“……其实是五位。那时候我正巧在整顿灰界，堪堪躲过一劫。后来回来神界，就只剩艾尔弗兰德了。我向来不怎么管事，这么多万年神界都是他在打理。我绝对不能让神界在他沉睡的时候落入格尔默手里。”
　　威洛看了看伊尔贝特，对方似乎尚未缓过神来，一脸的难以置信。
　　威洛叹了口气：“我可以看到人界的混乱，却不能让它毁灭。艾尔弗兰德当初设立人界花了多少精力，我是最清楚的。”
　　他闭上眼睛，缓慢而沉重地问：“你能明白吧，伊尔？”

作者有话说

　　在原稿的基础上改了很多。第一次尝试这种风格，一定要先放下文艺小清新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