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沙洲冷》漏断孤鸿

7、第七章 平淡

　　杨惜文来的时候买了一堆水果，没想到岳振眉不但没病，居然还在家里藏了一个美男，心里当然要觉得吃亏，所以趁着朋友们缠住吴畏问东问西的时候，把岳振眉拉进了厨房洗水果，准备吃回本钱来。
　　说是一起洗水果，她手里可又捞了一块蛋糕，一点都没有帮助一起洗的觉悟。刚才有人看到了垃圾桶里分散状态的手枪，所以惊呼了一下，杨惜文正忐忑的时候，很容易受惊，手一松咬了一口的蛋糕就掉到地上了。被吴畏手疾眼快捡起来扔进了垃圾桶，顺便解释那是给朋友家孩子带的玩具枪，不小心弄坏了，所以只好扔掉。
　　一群有幸生长在太平盛世的女孩子们当然不会以为自己看到了一把真枪，嘻嘻哈哈的就把这事轻轻放过了，倒是杨惜文刚才受惊之后不小心把嘴里的蛋糕咽了，回味一下觉得味道不错，而且一小块蛋糕下肚，本来就六七个小时没有得到补充的肚子立刻造成反来，于是顺手又切了一块蛋糕继续吃，顺便看着岳振眉素手洗葡萄。
　　岳振眉在医院里的朋友很多，但是真正要好的只有两个，除杨惜文之外，还有一个人今天串休没有上班，自然也就没来。所以在这群人当中，杨惜文和她的关系最为亲密，拉着她进了厨房后立刻逼问道：“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我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吃东西的时候别说那么多话。”岳振眉刚才一直显得有些神思不属，在别人看起来是因为被撞破了奸情，只有她自己知道其实是在考虑要不要趁机传递消息出去，正在患得患失。
　　多亏了垃圾桶里的手枪部件，那一声惊叫提醒她，这帮人其实都不怎么靠谱，才最终打消了这个念头，所以现在面对杨惜文的时候神态就自然了很多。
　　杨惜文以为她不愿意回答自己的问题，虽然没有满足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好歹也知道穷寇勿追的道理，不满的白了岳振眉一眼，说道：“他做的蛋糕可比你做的好吃多了。”她说道：“真是太感谢他了，我十一点吃过饭后，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
　　“那你干脆以身相许得了。”岳振眉没好气的说道。
　　“哎呀你可不能这么没良心啊。”杨惜文说道：“横刀夺爱这种事是我能干得出来的吗？”
　　“吃你的吧。”岳振眉说道：“我们真的只是普通朋友。”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杨惜文把手里最后一点蛋糕塞进嘴里，还没忘记顺便舔了一下手指上的蛋糕残屑，然后很严肃的指出最后一个问题，她看着岳振眉身上的睡衣说道：“普通朋友能穿成这样吗？”
　　说完这句，她突然又想起一件事，于是几乎把整个身子都趴到岳振眉的耳边，低声说道：“那内裤是他的吧？他刚才浴衣里面什么也没穿？”一面说一面伸手去隔着岳振眉的睡衣摸她，想确定岳振眉是不是同样真空上阵。
　　岳振眉被弄得面颊绯红，伸手去推杨惜文，她正在洗水果，手上湿淋淋的，当然不会先擦干了，所以杨惜文连忙躲闪，她趴在岳振眉的耳边说话，手自然搭在岳振眉的肩头，这个时候向后一退，顺手把岳振眉的睡衣拉下了一截，露出一抹香肩。
　　如果是平时，岳振眉当然不会在乎这小小的走光，但是现在外面还有一个吴畏，所以顾不上追击，连忙回手把睡衣恢复原状。杨惜文眼神很好，一眼就看出岳振眉在睡衣里面还戴了胸罩，显然事情和自己想像的略有出入。
　　然后她的目光一扫，正好看到岳振眉肩膀上的那一小块淤青，顿时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跳了起来，也不怕岳振眉再打她，扑过去抱住岳振眉问道：“这是吻痕吧？这一定是吻痕吧！”一面问一面就想再扒开睡衣仔细看看。
　　岳振眉当然不会让她得逞，拼命拉住衣服，怒道：“再胡闹我要赶人啦。”
　　杨惜文嘻嘻一笑，看出岳振眉真有恼羞成怒的意思，于是不再纠缠，顺手接过岳振眉手里的已经洗好的葡萄放进一个不锈钢盆里，说道：“这就恼羞成怒了？放心，吃完葡萄我们就走。”说完这句，她的看了看水龙头，向岳振眉说道：“这水龙头越漏越厉害了。”
　　“反正又不会漏到地上，水都直接流到菜盆里了。”岳振眉说道：“等有时间我找人修吧。”
　　“这水都是钱啊。”杨惜文设法让自己代入自己老妈思考问题的方式，然后很不郑重的指出：“水费可不算在房租里。”
　　岳振眉没理她，节约用水大多数时候都停留在口头上，就像医务工作者应该把病人当做家人这句话一样，说的人不在意，听的人也不往心里去。
　　两个人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吴畏正在很狼狈的招架各位八卦女的讯问，看到岳振眉走出来，一个小护士大声叫了起来：“眉姐我知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了。”
　　“啊？”岳振眉一惊，手里盛着苹果的果盘差点掉在地上，然后就听到那个女孩说道：“是不是你在德国留学的时候认识的？”
　　岳振眉松了一口气，招呼杨惜文把葡萄放到茶几上，然后顺手塞给那个女孩一个苹果，说道：“这是他说的？”
　　“没有。”吴畏连忙撇清：“我只是说自己是第一次回国。”
　　“呃。”两个人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当众交换了信息，然后岳振眉说道：“那你就继续说好了。”
　　于是吴畏向众人做了一个为难的表情，惹来一阵笑声，有人打趣道：“眉姐在家也这么威风啊。”
　　杨惜文瞪了那个出口冒失的家伙一眼，拍手说道：“好了好了，应该看到的不应该看到的都已经看到了，吃点东西抓紧走吧。”然后回头又向岳振眉郑重的说道：“本来还想着看你能不能出去一起吃晚饭，现在看来也不用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听着她用一本正经的口气说出最后一句话来，顿时有人笑得喘不上气来，岳振眉伸手拍了她一下以示惩罚，杨惜文就顺势往房门跑，叫道：“快走快走，这就要动手赶人了。”
　　岳振眉和吴畏当然不会挽留，微笑着看她们在门前乱哄哄的换鞋，同时坐实了他们急着送走众人过二人世界的猜想。
　　因为人多门前站不开，所以杨惜文换好了鞋子就推开房门站到了外面，正等着大家都换好了鞋好叫电梯，就听到楼梯间里一阵脚步声，有人走了上来。
　　吴畏的视力和听觉都非常灵敏，所以虽然站在房间里面，也听到了那脚步声，岳振眉的房间在十四楼，电梯能用的情况下，也不会有人闲得蛋痛要走楼梯，所以立刻警觉了起来。
　　女孩们还没有换完鞋，楼梯间里的人就已经走了出来，那是两个男人，一个年纪稍长的男人穿了一件黑色的夹克，深蓝色牛仔裤，身后跟着的人则穿了一身警服，还戴着大沿帽。
　　看到有警察出现，门前嘻哈笑闹的女孩们安静了一下，然后不知道是谁笑了一声，于是大家又都哄堂大笑了起来。
　　因为有电梯和楼梯，所以岳振眉这里的房门外空间不小，站了这么多人虽然有点挤，倒也不会让人难以插足，所以两个男人有点无奈的看了看哄笑的人群，侧身从楼梯间里走了出来。那个穿警服的年青人看了看手里的文件夹，向杨惜文问道：“你是住在这里的吗？”
　　“不是。”杨惜文笑道：“我们来看朋友，怎么开始查暂住证了吗？”
　　“那倒没有。”年青警员对着一群同样年青的女孩了，态度格外的好，也愿意多说几句话，解释道：“昨晚楼下有人打架，我们上来了解一下情况。”
　　“哇。”一个有点胖的女孩插嘴道：“楼下有人打架也要上来了解情况啊？你们警察这么辛苦？”
　　年青警员对于女孩的恭维很受用，但是仍然很尽责的解释道：“平时倒是不用，不过昨天这架打得有点大，出了四个重伤害。”
　　他身边的男人咳了一声，打断了他的话，然后问道：“你们谁住这？”
　　“我。”岳振眉看了一眼站在她身边的吴畏，心里猜想这两个警察应该就是来找吴畏的，不过从年青警员的话里可以听出，吴畏的罪行倒也不大，再加上吴畏这一天来一直对她彬彬有礼，所以心里突然觉得不忍心让警察把他捉走。
　　男人看了看岳振眉，虽然看出她的注意力不够集中，倒也没有多想，向她点头说道：“你好，我叫方凯，市刑警队的。”他说道：“今天凌晨四点多钟的时候，你听到楼下有什么声音了吗？”
　　“没有。”岳振眉忍不住看了一眼吴畏，她昨天是真没听到什么声音，如果不是一大早被吴畏劫持，她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件事情。
　　方凯领会错了她的意思，于是也跟着她的眼神转向吴畏：“你呢？”
　　“没有。”吴畏摇头说道。
　　“哇。”旁边一众八卦帝的眼睛立刻又亮了起来，杨惜文看了看两个人，摇头说道：“你们昨晚就住在一起了？”
　　岳振眉瞪了她一眼，向方凯问道：“昨天……今天早上是怎么回事？抢劫吗？”
　　“不是。”方凯觉得有责任解释这个问题，以免造成恐慌，他说道：“就是流氓打架，不过伤人的跑了。”
　　“我想起来了。”一个女孩叫了起来：“今天咱们医院不是收了四个重伤的吗？其中一个脾摘除了，还是莫主任主刀。”说着她看向杨惜文：“是送你那里去了吧？”
　　“没有。还在ICU呢。”其实杨惜文早就想起来这件事了，只不过她更关心岳振眉而已。听女孩提起这个话题，她也有点发愁：“不过估计出了ICU就得到我哪里，听说那几个人都不是好人。”
　　“没事。”警服青年终于找到了机会，和杨惜文说道：“要是有人不老实你就提方哥。”
　　“说什么呢？”方凯皱了一下眉，打断他的话说道：“说得我和□□老大一样。”然后他向杨惜文点了点头说道：“原来你们是市一院的，如果有什么麻烦，可以打电话到刑警队找我。”
　　杨惜文向他笑了一下，表示感谢，显然也没怎么往心里去。方凯也不在意，向几个人点了点头，转身看了看另外两扇紧闭的房门，向岳振眉问道：“这两家有人吗？”
　　岳振眉指了指中间的房门：“这家刚搬走几天，有没有人搬进来还不知道。”又向对门指了一下说道：“那家应该是有人住，不过我没见到过。”
　　方凯点了点头，对于邻里间的生疏并不吃惊。他谢过岳振眉，走过去敲门。杨惜文一伙人叫了电梯，叽叽喳喳的说笑着和岳振眉告别，下楼去了，走的时候杨惜文顺手拎走了岳振眉放在门边的大垃圾袋，准备扔到楼下的垃圾箱里，制服警员倒是很想表现一下绅士风度，可是想着自己还有十三层楼的住户要排查，也只好忍痛放弃了这个和一群美女搭讪的好机会。
　　方凯挨个敲过了两个紧闭的房门，没有得到回应，也就算了，回头看看岳振眉已经关上了房门，于是招呼警员和他一起下楼去，他们需要一层层的访问，坐电梯反倒不方便，所以要走楼梯。
　　刚刚走进楼梯间，方凯的电话就响了起来，他伸手摸出老实的诺记3210，看了一下号码，举到耳边说道：“队长？”
　　电话里说了几句话，方凯立刻不干了：“钟笛是谁？那个丫头片子？”他说道：“我可不要她。”
　　停了一会，听电话里的人又说了几句后，他说道：“带新人没问题，问题是我带这么个丫头片子有什么用啊？什么时候咱刑警队要女人了？这不是碍事吗？”
　　估计是队长又在电话里教训了他几句，但是方凯仍然不准备妥协，他争辨道：“她想你就答应啊？咱这是什么地方？她真以为跟电影里演的那么威风啊？反正我不带她，她在警校的成绩再好也不要，你让她老实坐办公室去。”说完干脆不再听队长的唠叨，直接挂了电话，把身边的制服警员看着目瞪口呆，没想到还真有敢挂顶头上司电话的猛人。
　　方凯收起电话，看了一眼身边发呆的警员，摆头说道：“想什么呢？接着干活。”
　　“方队，你说的钟笛是不是今年刚分过来的那个警花啊？”制服警员虽然比方凯年青了几岁，在公安战线也算摸爬滚打过好几年了，所以也能和方凯皮上几句，接着说道：“我同事见过她，据说是个大美人，上面的意思是不是想把你单身的事一起解决了？”
　　“滚蛋。”方凯说道：“你小子这心思要是能多用点在正地方，早就不用干片警了。”
　　“片警怎么了？”制服警员不乐意了：“片警也是人民警察……我说你别打岔啊，你还没见过那个钟笛吧？见了你就得感谢你们队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