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绿衣蓝色

13、十三、爱情总是叫人心中充满疑惑，它是斜雨不断忧愁的晚春

　　十三、爱情总是叫人心中充满疑惑，它是斜雨不断忧愁的晚春
　　一直以来，我对感情努力做到克制，低调，冷静。却每每被林嘉三言两语搅乱了心神。好似自己的生活无意间被林嘉密密麻麻的渗透，但凡是我受到委屈，但凡是我难过之余，林嘉总能出现在我身旁左右，让我的生命再次被他烙上印记。
　　第二天一早出门去上班，刚下楼就看见林嘉靠着车子等在楼下。他见我下来了，只是拉开车门，轻轻浅浅地说到，“我来送你去上班。”
　　“其实你不用这么麻烦。”我停在距离他一米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他说到。
　　“上车吧！如果你不想我迟到。”林嘉语气里全是不容抗拒。
　　但我似乎已经知道了，每次开始那么生硬地他到最后总是无可奈何。我想了想，不再跟他争执上了车。
　　一路上林嘉没有说话，我也就闭口不言。昨晚失眠，现在难得清静，可以闭目养神。到了图书馆，我下了车，跟他说再见。刚转身，林嘉却叫住了我，说到，“敏，下午下班我来接你。”
　　“为什么？不用了！”我条件反射般拒绝到。
　　“你一定要等我！”林嘉斩钉截铁的说到，不容我反驳。
　　我想了想，神使鬼差般居然点点头答应了。
　　等一脸愉悦的林嘉走后，才懊恼不已。果然，林嘉永远是我的克星，是我永远预料不到的千万种意外。
　　让我没想到的是，林嘉是要带我去见乐玉。
　　当我看见乐玉坐在那里的时候，我脑海里全是模模糊糊的片段和空白，还有沈言。我花了五年时间，想要好好处理这些不够美好的记忆，却不想我怎么也守不住胡乱猜测的心思。
　　乐玉坐在那里，看一本厚厚的杂志，显然等了很久。我回头看走在我后面的林嘉，询问他带我来见乐玉干什么？
　　林嘉只是越过了我，顺手牵着我，一步一步走向乐玉。乐玉抬起头来跟我和林嘉打招呼，我只好笑了笑。自从乐玉的婚礼结束，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今日再见，觉得她越发清丽，比之纪婉更是多了一分知性和淡然。难怪在沈言心中我们都是及不上乐玉的。我在心底悄悄做想，面上却也是淡淡的笑。
　　“要喝点儿什么？吃点儿什么？”乐玉见我跟林嘉坐下来了，便问道。
　　我想也不想随口答道，“一杯绿茶。”
　　林嘉却是要了可乐，我想林嘉还真是孩子气，这么大的人了，却还是喝可乐。故而笑了笑，又问到乐玉，“乐玉，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翻译。”乐玉放下手中的书，双手交叠放在桌上。
　　我点点头，不再说话，侧头去看林嘉，看看他带我来见乐玉到底是为什么。
　　乐玉看着我俩的样子，一双眼睛狡黠的转来转去，忽然开口说到，“其实，我今天来这里是林嘉约我的。”
　　我看着乐玉，再看看林嘉，有些不解。
　　乐玉继续说到，“听林嘉说，你好像对我跟林嘉有点儿误会？”
　　乐玉说话的样子完全没有了婚礼上才见我的那份意外和激动，语气里却是有些被误会的责怪。我侧头看林嘉，不说话。
　　林嘉的手放在桌下，轻轻地拍拍我的手背，说到，“我想，知敏应该是想知道那一年的事情，我们也没必要再瞒着她，敏也不是孩子了，是吧？”说到最后，林嘉是对着我说的。
　　“那也是。顾知敏，你也不是孩子了是吧！”乐玉也是接口说到。仿佛我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所作所为全是任性妄为。
　　我只是点点头，心想大概是昨晚我最后说那一句，当林嘉抱住我的时候，我会想起乐玉吧！林嘉是要乐玉向我解释吗？
　　“那一年确实有好多事情发生。可是知敏你大概只记得你跟沈言起了争执这一件事吧！”乐玉说到。
　　我只是点头，心想，其实不止这一件，还有纪婉和沈言，还有你和林嘉。
　　乐玉见我点头，又接着说到，“其实最难过的不是你，是我……因为那一年我知道沈言跟纪婉……其实……还有很密切的……联系”乐玉一段话说得断断续续，几次组织语言。
　　“你怎么知道。”我听着乐玉说沈言跟纪婉，脱口而出。我诧异，不是该是她和林嘉的事吗？怎么说到纪婉了？而且，乐玉也是知道纪婉跟沈言的事的吗？
　　“我不该知道吗？”乐玉反问。
　　“原来你是知道的，我以为你不知道，以为你不知道。”我喃喃的说到，原来大家都知道，我却像个傻子一样，自以为是的当做秘密要好好埋藏起来。我真傻。
　　“我真傻，我真傻…”我不住地说到，林嘉看我这样子，也是颇为意外。
　　“怎么了？敏？”林嘉伸手扶着我的肩膀问道。
　　我侧头看着林嘉，不理会乐玉的目光，只是问道林嘉，“你也知道是不是？你们都知道是不是？”
　　“是啊，我记得你约我去南城中学那天，我去得很早，然后乐玉就来了…”林嘉答到。
　　“我那天刚知道纪婉跟沈言还有很深的联系，不想走到南城中学却遇到林嘉了，于是我就跟林嘉说起来这事…”乐玉接着说到。
　　“然后，林嘉抱了你是吗？”我抬眼看着乐玉问她。
　　“你怎么知道？…你看见了？”乐玉惊道。
　　“我只是安慰她。”林嘉突然意识到前因后果，立即对着我解释到。
　　我有些疲惫，只是点点头，感觉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一样，我突然不明白，当初的自己究竟是用了怎样的心情，做了这样一件幼稚愚蠢的事情。
　　“其实我，最先撞见纪婉跟沈言，我也是为这件事跟沈言争执了…我去找林嘉，可是看到了你们在一起…我不知道为什么是这样…我只好躲着你们…”我有些恍然，好像做了一场梦，我自己自导自演了一出可笑的独幕剧。明明是路人的我，却入戏太深。
　　“那你怎么还要跟沈言在一起这么多年，以致结婚？”我喃喃地问着乐玉。
　　“因为，我爱他。”乐玉却是轻轻巧巧的说出来。
　　我看着乐玉，又想了想纪婉，最大的赢家是沈言吧！一个爱他到甘愿被辜负，一个爱他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如既往深爱着他。
　　我有些苦涩的笑了笑，我记忆里那个什么都好的沈言，其实有好多不为人知的缺点，可是她们甘愿付出，而我却是忍受不了沈言给我带来的心理落差。明明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就……是那样呢？
　　“过去，只是沈言年少不懂事犯的错而已，我们都不是孩子了。”乐玉对我说到。
　　我怔怔地看着乐玉，脑子里却是一团乱麻。
　　“其实你能回来，沈言也是高兴的，你不在的日子里，他常常提起你这个脾气很坏还很固执决绝的妹妹。”乐玉伸手来拍拍我的肩膀。我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脑子里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是我错了。我站起来，看着林嘉说到，“对不起，是我错了。”
　　我逃了，慌不择路的冲出去了。不顾身后的林嘉和乐玉。原来是我错了。是我自己给自己找了这么大的麻烦，是我自己要跟爸妈吵，是我害得奶奶缠绵病榻，早早过世。是我太任性了。是我入戏太深了。我为了别人，失去了自我，不顾当时，不管过去，不畏将来，却不想给自己留下遗憾和伤痛。
　　我只想见许真，每当我疲惫的时候，我总想见见她。出来以后，已经远远甩开了林嘉，大雨毫无预兆，倾盆而下，好似嘲笑我的幼稚和无知。
　　我走走停停，这些年学着对克制感情，冷静，理智，却从来没想过，一开始就是我错了，我只是杞人忧天而已，这是一个笑话。我冷冷地笑起来，任大雨冲刷。
　　走到许真家门口的时候，我已经快要虚脱，敲了几次门，没人应。等了好一会儿，靠着门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了。我看看时钟，已经是八点半了。该是许真回来了。我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衣服已经换过了，头发也干了，窗外的雨停了，偶尔有滴滴答答的声音。
　　刚想起来，许真就推门进来，看我要起来，有些责备地说到，“好了，都这样了，还折腾是吧？”
　　“许真。”我叫到，有她在真好。不用杞人忧天啊。
　　“我在。”许真应到，做到我旁边。
　　“有你真好。”我抱住许真，整个头都埋在许真怀里。
　　“好了，我都知道了，林嘉已经跟我说过了。”许真拍拍我的背，安慰到。
　　“嗯。许真，是我错了吗？”我闷闷地问到。
　　“我跟你说过，是你想太多，想太复杂，好了，别想了。都过去了。”许真叹了口气，很是无奈地说到。
　　我顺从的点点头，有叮嘱到“你用我手机给我弟弟说一声，我在你家。”
　　“好，…可是，敏，林嘉还在楼下。”许真又说到。
　　我闷了半晌，不想搭话。
　　“要不我叫他回去好了。”许真又说到，“我没让他上来。”
　　“好，你叫他回去，我现在不想见他。”我应到。
　　许真让我躺进被窝，淋雨后嗓子有点儿疼，怕是会感冒。我也想再多睡会儿，有许真在，什么也不用多想。
　　刚出去没多久的许真又回来了，“敏，林嘉不愿走。”
　　我闷在被子里不支声。也不知道要想些什么才好。知道自己是误会林嘉跟乐玉了。可是，心底却还是有那么些害怕，许真说，不要杞人忧天，不要想那么多，一切都很简单。
　　许真见我半天不支声，叹了口气，就要出卧室。我喊住许真，说到，“还是我去说吧！”
　　隧站起来拿了许真的外套套在身上，跟着许真往阳台走去。
　　林嘉靠着楼房的墙壁抽着烟，潮湿的墙壁上有刚刚下雨残留的雨水。
　　“你打电话给他，说我让他回去。”我跟许真说到。
　　许真掏出手机给林嘉打电话，依言说到“林嘉，敏让你回去。”
　　想着自己几次拒绝不见他，他该走了吧！
　　却不想，许真又说到“他让你下去，他说你不下去，他不走。”
　　我皱眉，怎么觉得林嘉怎么说都说不通，又想起前几次许真搅和自己跟林嘉的事，于是说到，“是不是你又跟林嘉串通好了的？”
　　“我干嘛要跟他串通？你去就去，不去算了。我要睡觉了。”许真不已为然，说完便自己进房间了。
　　我看着许真有些气恼的回了屋，掏出手机自己给林嘉拨了回去，接通后不等林嘉开口就说到，“林嘉，你别来找我了。回去吧，前几次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是的，我说的很清楚了，我承不起他的情，当初也没看到那盒子里的纸条，虽然乐玉跟他的事是我误会了，可是我总是不能够很好的接受林嘉，至少现在还是。许真说得不错，我始终不能忘记，并且永远这么胆小，这么没安全感，这么杞人忧天。
　　“顾知敏，你要怎样才肯信我？”林嘉许是没料到我会这样说，声音有些微微颤抖，却是小心翼翼的问我。
　　“我没有不信你，我是……我是不信我自己。”我的确是不信自己，乐玉的确比我好太多，就连纪婉，许真，也是比我好的。我还能信林嘉对自己的心意吗？即便不是乐玉，那也会有别人吧！
　　原来，我的感情是这样的敏感而脆弱，如此的我哪里值得林嘉的好，我是不信自己啊。
　　林嘉却是不依不饶，“顾知敏，你够狠，你就不愿意给我一次机会吗？”
　　“如你所说，我心肠的确狠。”我说到这里，却是有些哽咽，不止一次被林嘉说到心狠，可是哪一次我的狠，没有伤到自己呢？连同我自己，早已是体无完肤，我为什么会这样？我不止一次讨厌自己，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深切的厌恶自己。
　　“可是，即便你狠心，我却还是想见你。”电话那头林嘉的情绪低落下来，说话的声音已是沉郁下去。
　　我也是忍住被搅得天翻地覆的五府六脏，即便我狠心，他还是想见我。我哽咽起来，却是拼命压抑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许真站在我背后，走过来扶住我的身子，说到，“敏，为什么不给自己一次机会呢？见了他又怎样？你回来不是见过好几次了吗？你对他跟乐玉的事情耿耿于怀，可现在你知道那是你想多了，你到底在怕什么？”
　　我看着许真，要给自己一个机会吗？倘若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怎么办？我在心底呐喊。
　　许真显然是看出我在想什么，又说到，“你不去试一试，你会一辈子遗憾的，难道当初你没有因为林嘉遗憾过吗？现在还要重蹈覆辙吗？”
　　这一次，我的心动摇了。多少次，我也遗憾过，当林嘉对我好的时候，我只看到了沈言，当我想着林嘉的时候，林嘉不见了，我以为他永远不见了，可是现在，他就在那里，他说，想要见我。
　　我往门外走去，身体的行动已经帮我做好了选择，我想问问林嘉，他是曾经喜欢我吗？写那纸条的时候是真心实意而不是年少轻狂吗？
　　我握着手机走向林嘉，八点多的夜色很美丽，此刻却让我感到到处都弥漫着的感伤。我一步一步走向他，我心里脑子里全是一片空白，我只要走过去，就像时光倒流，我回到了十七岁，彼时，我们还那样年轻。这一刻我只想穿过时空，好好抱着林嘉，无论是重逢还是离别，我都应该拥抱他，但是我却从来没有过。
　　我走向他，他看着我，我突然记起那句话，“当我看着你的时候，我有一种感觉，我知道你也正看着我。”
　　林嘉看着我，我张开双臂拥抱他。伏在他的肩头，我对着尚未挂断的电话说，“林嘉，谢谢你，一直想念我。”
　　好一会儿，林嘉只是紧紧的抱着我，在这柔软的夜色里，我仿佛觉得自己回到了很多年前，那时候我在哪里呢？那时候眼前这个人做了什么呢？我们认识十五年了。岁月的确不饶人。
　　良久，他才放开我，说到，“敏，我想每天都可以见到你。”
　　我脸色微赧，退开一步，和他保持距离，说到，“你跟许真是不是串通好了，故意的？”
　　“倘若我不故意，你总是躲着我，可我想见你，我已经五年没见你一次了，现在你在我可以见到的地方，我当然要想方设法见你。”林嘉一口气说了这么多。
　　我伸手拂开脸庞上被风吹散的头发丝，呐呐的应到，“哦，你看也看了，你快回去吧，很晚了。”
　　“好，敏，现在我已经跟你说清楚了乐玉的事情，你以后不能不见我了！”林嘉却是站在那里，目光灼灼的看着我说。
　　我垂下头，心里腹诽许真，却是答道，“好，你快回去吧！”再次催促他回去。
　　林嘉却是一步跨过来，再次一把抱住我说，“敏，这样真好。”
　　我挣脱出来，转身往楼上走，边走边脱口说了一句，“林嘉，你真是矫情，越活越回去了是吧？快回去了。”
　　身后传来一声轻笑，满是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