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门》芳菲盡

34、第三话 新家

　　秦白在看清蒋雅宸的“真面目”后，恐惧地退开两步。他接受不了蒋雅宸的心计和残忍。
　　蒋雅宸亦对他极为失望。之前秦白得知自己会陷入蒋家和霍彦卿的斗争后，变卖家产回到乡下。蒋雅宸给他一次机会，亲自寻他而来，将事实与真相告之，但秦白却再次叫她失望。
　　弃子就是弃子，没有任何价值。蒋雅宸向来是个对他人狠对自己更狠的人，狠到能亲手杀了喜欢之人。
　　秦白被蒋雅宸的手下扔到悬崖下，粉身碎骨而死。
　　蒋雅宸离开那道悬崖，头一阵一阵地晕眩，她扶住道边的杨树，上不过气来。
　　此时，一只温热的手将她拉进自己的怀抱，轻柔抚着她的背。
　　蒋雅宸眼泪汹涌而出，哑声哭泣，“二哥——”
　　“别哭。”蒋淮风拭去她颊边的泪水，“你值得更好的人。”
　　蒋雅宸轻轻摇头，“不会再有了。”
　　蒋淮风吻着她的头顶，“会有的，你才十八岁，不着急。”
　　蒋雅宸委屈地说：“要是一辈子都遇不到呢。”
　　蒋淮风笑道：“在你遇到之前，我会一直陪着你，你不会寂寞。”
　　蒋雅宸仰起头，“真的吗？”
　　“真的，相信我。”
　　“嗯，我信你。”蒋雅宸再次依偎到他的怀里，最终还是只有二哥会接受如此“肮脏”的自己。

　　秦白事件过后的一年，蒋颂风因为霍岫岫的刺激重新变回了原来心狠手辣的蒋颂风。
　　这件事也导蒋淮风和霍岫岫的友情终结。
　　此时，蒋淮风已经从大学毕业进入省篮球队，而蒋雅宸在读大二。
　　蒋雅宸不满地对蒋淮风说道：“你要搬去省队给你安排的单人公寓？”
　　“是，我们签约的时候谈好的。”
　　“那公寓才一室一厅。”
　　“我就一个人住而已。”
　　蒋雅宸继续低头看手里的杂志，心里却有了另一个主意。

　　队里给安排的公寓随时可以拎包入住，蒋淮风拖着箱子来到这座有点年头的公寓楼。
　　到达六楼后，却见一群装修工人在他的公寓里忙进忙出。
　　他急忙走进去，却看到蒋雅宸正亲自监督工人们的工作。他笑了笑，走上去，说：“原来是你搞的鬼。”
　　“二哥，我知道你喜欢日式的房子，所以我准备将房子装修成和式风格，你喜欢吗？”
　　蒋淮风无奈说：“这房子又不是我的，你大费周章，不是让下个入住的人占了便宜。”
　　蒋雅宸笑道：“没关系。”
　　“臭丫头，那我岂不是还要再回去？”
　　“他们动作很快的。”
　　蒋淮风抹去她脸颊上的灰尘，“傻子，让下面的人看着就行。”
　　“二哥的事情，我想亲自来。”
　　蒋淮风心底柔柔的，手指上似乎还残留着她光滑脸颊上的细腻触感。

　　房子装修好后不久，蒋淮风就跟随队里去了南方比赛。这个新家，他还没有来得及入住。
　　这天，蒋雅宸结束大二上学期最后一科的期末考试后驾车来到旧公寓楼。
　　她拿出带来的小箱子，戴上口罩和手套开始风风火火地干起活来。擦地，擦灰，收拾摆放蒋淮风那还没得及开箱的行礼……
　　等忙完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蒋雅宸颇有成就感地盘坐在榻榻米上，她并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她会的家务可能连一般家里的女孩都不会。
　　蒋家门风尚古，她从五岁起就要随着管家先生学习如何洒扫和应对，她要懂得进退之节，敬爱亲长，严谨孝悌，尊师亲友。所以，她在家里很少顶撞父亲和爸爸，对大哥和二哥顺从。
　　突然，她觉得饿了起来，拿出手机想着叫一份外卖，吃完后就准备在这里睡下了。她太累，不想再开车回家。蒋宅离这里起码一个小时的车程。
　　她翻了半天也没有想吃的东西，于是只好出门觅食去。
　　这是旧小区，附近没有很好的饭店，蒋雅宸选了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整洁的餐厅——这是一家家常菜馆。
　　她走进去，坐到了右面靠墙的座位上。这时，一位四十岁上下的女人走过来，问道：“姑娘，吃点什么？”
　　姑娘……蒋雅宸一愣，还没有人这么称呼过她。她笑道：“你这里有什么？”
　　女人见到她美丽清纯的笑颜一愣，好漂亮的孩子，她一指墙上，说道：“都在上面了。”
　　蒋雅宸侧头往墙上看，密密麻麻的一堆，看得她头疼，她还看到一个错别字！“……一碗米饭和一份素三丝好了。”这里的肉食看起来肯定不卫生，还是点素的安全些。
　　“喝点儿什么？”
　　“有什么？”
　　女人差点被她逗乐，这种饭店除了酒就是饮料啦，“可乐雪碧。”
　　蒋雅宸微微蹙眉，她不喝碳酸饮料，“那就一杯白水好了。”
　　女人说道：“好，稍等。”
　　等餐的时候蒋雅宸无事可做，她也不是那种时刻盯着手机的小女孩，这时看到棚顶悬着一台网络电视，正在播着最近极为流行的电视剧。她看眼时间，晚上八点，正好是二哥比赛的时候。
　　她看了眼柜台后给她点餐的女人，走过去，问道：“你好，我想看电视，能换台吗？”其实手机也可以看，但屏幕没有电视大。
　　女人笑道：“可以，你想看哪个台？”
　　“体育台。”
　　女人一愣，这么个小姑娘居然喜欢看体育，可她没什么好奇心，拿起桌上触屏遥控器，换了台。一共有十个体育台，都是上星的卫视，私人和国家的都有。“你想看哪个？”
　　“就是这个，篮球赛。”蒋雅宸立刻看到二哥在电视里带球的身影，对女人笑道，“谢谢你。”说完走回自己的位置，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这几年，她看球赛不会再睡着了。
　　二哥的速度很快，蒋雅宸的眼睛差点跟不上，在助攻没成功后，她哀叹一声，都怪那个得分后卫手不稳，但还好二哥的队伍是领先的。
　　“你是蒋雅宸？”一个年轻人的声音出现在身旁，带着惊讶和一丝惊喜。
　　蒋雅宸移开目光，看向那个年轻人，“你是……”
　　林宗玄不客气地坐在她对面，“连我都不认识了，我是你二哥高中时的好友，林宗玄。”他不怪蒋雅宸不记得他，他高中毕业后就去英国留学了，前不久才回来，而且之前他和蒋雅宸只见过几面而已。
　　蒋雅宸自是记得二哥好友的名字，只是不记得长相罢了，微笑道：“你好，你怎么在这里？”林宗玄是林家的小少爷，比二哥还要小一岁，为什么会在这种饭馆出现？
　　“我和朋友来的，我们路过这里饿的狠了就进来吃顿便饭。倒是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哦，我二哥搬到这附近，我也是随便吃点。”
　　林宗玄惊讶极了，“淮风怎么会住这里？”
　　蒋雅宸解释一遍。
　　林宗玄笑道：“真想不到他还是做了职业球员。”回头看了眼电视，“这小子进步很快嘛，我才从英国回来不久都未来得及和他联系。”
　　蒋雅宸正要说什么，这时，她点的菜被端上来。
　　林宗玄见了，说道：“你就吃这个？和我走，我带你去吃别的。”
　　蒋雅宸拒绝道：“不用了，我吃完就要回去睡觉了，而且你还要招待你的朋友。”
　　林宗玄想想也是，他犹豫了下，说：“你把手机号给我吧。”
　　蒋雅宸给了他手机号，二哥的好友她总是不好拒绝的。

　　林宗玄记下手机号以后，回到朋友那里，这次和他出来的是两个好友——顾璋和沈圣清，都是和他从小玩到大的铁磁，比和蒋淮风的交情要深。
　　顾璋和沈圣清也是两个人精一样的人物，只是略有深意地看了眼蒋雅宸便聊起吃些什么。
　　蒋雅宸吃完，走到坐在门边的那一桌，对林宗玄说道：“你们慢用，我先走了。”
　　林宗玄立刻起身道：“天黑了，我送你。”
　　蒋雅宸笑着拒绝，“没关系，就在后街的小区里，再见。”说完后对着林宗玄的两个好友笑着点头后走出饭店。
　　蒋雅宸走后，顾璋挑起眉毛，调笑道：“这丫头真漂亮，林少，她是谁啊？”
　　林宗玄见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想干什么，说道：“收起你那心思，她的家世你可惹不起。”
　　顾璋也是富商之子，家业丰厚，闻言诧异道：“什么来头？”
　　“你知道蒋氏吧。”
　　顾璋愣住，“她姓蒋？”
　　林宗玄点头，说：“别去招惹她，即使她父亲蒋董事长不出面，就他大哥都能一根手指头碾死你。”
　　这时沈圣清笑道：“那我见你刚才还要人家手机号来着？”
　　林宗玄面露尴尬，“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顾璋哈哈大笑，“我们明白了，你分明是自己对人家有意思，还来劝我，分明是怕我抢了你的位置嘛。”
　　林宗玄严肃道：“我对她早就有点那个意思，但是她那时还小，而我又去了英国。这回回国，在这里都能遇到她，也算是缘分，所以你少给我添乱。”
　　顾璋一愣，林宗玄这么正经地和他说话，就是认真的了。
　　沈圣清见场面有点尴尬，连忙说道：“知道啦，我们何时与你抢过女朋友？朋友妻不可欺嘛。”
　　林宗玄脸色一缓，给顾璋倒了杯酒，“好了，吃饭。”
　　顾璋拿起杯子喝了，说道：“宗玄，你可悠着点，听你刚才话里的意思，你是认真的？”
　　“什么认不认真的，追到手才算。”
　　顾璋和沈圣清笑笑，说起别的事情，这件事就翻过去了。

　　蒋雅宸回到蒋淮风的公寓里，看完比赛后，特意等了三个小时后才给他打电话。比赛胜利，肯定会有采访的，而且也要开会总结比赛。
　　蒋淮风很快就接了妹妹的电话，“这么晚怎么还不睡？”
　　“恭喜你胜利啊。你到酒店没？”
　　手机那边传来几声低沉的笑声，“我到了，快点去休息。”
　　蒋雅宸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还得比一场，然后会去B省比赛，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去了。”
　　“哦。”蒋雅宸有些低落，秦白的事情后她愈加依赖起二哥来，二哥甚少会离开她身边这么长时间。
　　蒋淮风听出她不开心，说：“乖，我回去会好好陪你。”
　　蒋雅宸提起精神说道：“对了，我刚才遇到林宗玄了。”
　　蒋淮风一愣，“他回来了？都不告诉我。”
　　“他说等你回来也要和你聚聚。”
　　“我知道了，这都快十二点了，去睡觉。”
　　“嗯，二哥，晚安。”
　　“晚安。”
　　蒋雅宸放下手机，不久后手机暗了下去，她嘴角扯起一抹自己都不察觉的幸福的笑容，突然一个主意闪进脑海，拿起手机给郑峰打了电话。

　　第二天一大早，蒋雅宸就开车回到蒋宅。
　　蒋嵘正和蒋佚吃早餐，蒋颂风不知哪里去了。
　　蒋佚道：“过来吃早饭。”他知道昨夜女儿睡在蒋淮风的公寓里，所以没有询问她去了哪里。
　　蒋雅宸匆匆忙忙往楼上跑，“不用了，我赶飞机。”
　　她简单地收拾东西拖着小行李箱下来，蒋嵘急忙叫住她，“你去哪里？”
　　“去找二哥。”
　　蒋嵘愣住，问道：“你二哥去比赛，你去干什么？”
　　“看比赛啊。”蒋雅宸说完，开门，人走远了。
　　蒋嵘疑惑道：“她什么时候这么喜欢篮球了？”
　　蒋佚笑道：“你别管了，女儿有自己的想法。”
　　蒋嵘眯起眼睛，说：“不对劲，小宸上一次这么有积极性还是对着秦白。”
　　蒋佚闻言心里一沉，说道：“不会的，你多想了。”
　　蒋嵘怒道：“我们蒋家什么样子你不知道吗？”
　　蒋佚叹气，说道：“那你说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断干净。”
　　“不好吧……”
　　蒋嵘狠狠瞪着他，说：“你别管，我绝对不会让小宸走三姐的老路！蒋家有一个蒋淮风已经够了，不能再多一个。”
　　蒋佚劝道：“你能阻止得了吗？小宸看着什么都听我们的，但都是阳奉阴违……”
　　“她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你自然不上心！可我不会让我唯一的女儿将来被儿女痛恨！”这么多年，蒋淮风是如何冷漠对待蒋汶和蒋玹的，他都看在眼里，蒋汶不止一次偷偷打电话来询问淮风的近况。蒋淮风却一次没有打电话回去，每年元旦、春节家宴的时候他也是躲了出去，十年了，他们父子都未再见过！蒋玹每日里一看见儿子的照片就哭！
　　蒋佚心底怒极，蒋嵘说的这叫什么话，虽然蒋雅宸是蒋嵘的亲生女儿，但在血缘上他蒋佚还是小宸的伯父呢！而且她叫了自己十九年的父亲，蒋佚亦对她视如己出，蒋嵘这话简直是戳心戳肺！
　　但他压下怒气，低声劝道：“你先别着急，这事还没个影呢，再说即使小宸有那个意思，也不见得淮风有，你不记得淮风是如何痛恨自己的出身的？”
　　蒋嵘这才好受些，想起刚才说出那么过分的话，“对不起，我……”
　　蒋佚紧紧握住他的手，“没关系，我知道你紧张小宸，我会让人盯着的。”
　　蒋嵘点点头，但心底还是升起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