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神话》玄玄爻

83、第八十三章 共进晚餐

　　休与浑身猛地一震，狄蒙逍清楚得感受到他的内心突然回到可控范围。而他没有立刻放开手，只是轻笑一声道：“我只是突然有些感触罢了。”

　　狄蒙逍心里像是被一根弦轻轻提了一下，淡淡的疼。她当然知道休与心底一直以来深沉又克制的感情。自从发现那份感情与爱有关，他便一直在强调“无法独占”，可情感的强大远远胜于理智。偶尔，他也会有内心失衡的时候吧。

　　她轻轻回抱住他：“休与，让摩休斯收走你的纳洛之魂吧？“

　　“为什么？”休与的语气中透出一丝仓皇，“是刚才吓到你了吗？”

　　“没有，我只是不希望你痛苦。如果你不信任摩休斯，他可以仅仅让纳洛之魂与你自身的灵魂分离，纳洛之魂的碎片还是保存在你体内。你看米修罗和祁米，他们现在已经有能力经营新的感情，也完整了自己的灵魂，不会被旁人的累世记忆所连累……”

　　“不！”休与一下子收紧手臂，狄蒙逍甚至能感受到他轻微的颤抖。

　　“不要，蒙逍，不要……”他怎么敢失去这唯一掩盖他痴心妄想的借口。倘若纳洛之魂被取走，他爱，则暴露了自身赤裸裸的不理智。不爱，则又要回到生无可恋的悲哀中去。无论是哪个结果，他都不敢承受。

　　不等狄蒙逍回答，他的内心又一次蒙了尘一般显出异样的悸动，他掰正狄蒙逍的肩膀直视她的双眸，“蒙逍，我曾经问过一次，你巧妙得回转了话题。现在我必须再问一次，你老实回答我：如果有一天，我不再爱你。你会有一丝一毫失落吗？”

　　狄蒙逍看着他的眼睛，他的双眸第一次闪出如此强烈到不顾一切的渴望，他这样深邃的凝视，让他再一次变得有些陌生。

　　而她合了合眼：“休与，你不会不爱我。我和米修罗讨论过这个，他并没有不爱我。只是这种爱，不再是单纯的男女之爱，他对我，不再有排他的心念。休与，那是解脱啊。”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休与咬着牙，一幅非要得到答案不可得执着。

　　“休与……如果能让你解脱，我当然不会失落。”

　　“回答！”

　　狄蒙逍的双肩被他抓得生疼，她不知道眼前这个向来温和的男子这是怎么了，可也正是这般，突然崩溃脱缰的理智，像是一直坚强不息的星星之火终于扬起了燎原之志，哪怕瞬间之后熄灭殆尽也在所不惜。就是这样的感受触动了狄蒙逍内心深处的柔软。她突然不想再顾左右而言他。

　　“会。”她终于老实回答，待着近乎绝望的自嘲，“我会失落。你就是我要逼我承认我是这样的人是吗？你满意了吗？无论是洛庭、摩休斯、还是你……甚至是祁米和米修罗。我要你们永远爱着我，永远做我的备胎，我在你们几个中间想选谁就选谁，你们都不许对我失望，不……”

　　休与的吻来得猝不及防，却能清楚得从唇齿间感受到他的心碎和矛盾。

　　狄蒙逍正要用力推开的时候，突然看见他的泪。这是他第一次允许自己失态得吻她，吻得落下泪来。

　　她忽然不再挣扎，任凭他的唇舌任性得停留。她在心底向他传音：休与，你这样让人心疼，我到底该怎么办？

　　在这个尴尬的时刻，狄蒙逍接到传音：元洛庭来了！正在找她！！

　　她立刻传音：“休与，放手，洛庭要来了！”

　　休与的动作稍稍一顿，不仅没有放开，居然像是受了刺激一般更用力得将她拥紧。

　　“休与！！”狄蒙逍开始用力挣扎，“放手！不然我用能量了！“

　　休与竟然倏得将狄蒙逍定了身，她若用能量挣开，休与也会遭到反噬而受伤。

　　“休与，你疯了！”狄蒙逍恨恨得瞪着他。

　　“我是疯了。”休与终于停止了他的吻，无望却坚定得看着她“蒙逍，我就是疯了！如果元洛庭比我重要，你就挣脱束缚，我会筋脉尽断。”

　　“休与，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不知道！”休与忽然痛苦得将无法动弹的狄蒙逍紧紧搂在怀中，“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我控制不了我自己，我爱你，我爱你！”

　　狄蒙逍首先感受到的依然是为他耳痛，她明白长久压抑的感情突然冲破屏障而爆发是怎样的感受，可她也无法容忍他这么肆无忌惮下去。

　　她合了合眼开始传音：“休与，你知道威胁对我而言是没用的。你的筋脉断了，我可以帮你接回去。我之所以没有挣脱，是不想伤你的心。够了，休与，够了，解开我的定身吧，你一直以来都是最明白的一个。”

　　休与很久没有说话，狄蒙逍似乎能听见他内心的抗争。良久，他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立刻放开了手也解开了对狄蒙逍的禁锢。

　　只差一步，元洛庭找到了她。

　　狄蒙逍常常舒了口气：“洛庭，你来了？”

　　“没事吧？我给你传音，怎么一直不回答？“元洛庭移步到狄蒙逍身边握住她的手，目光有些警惕得打量着休与。

　　休与瞬间恢复了面无表情的平静，可他的眼底似乎藏着更深的压抑，甚至愤怒。

　　“你们聊吧，我去休息了。”他说完匆匆闪身而去。

　　元洛庭看着他离开，眼里依旧留着一丝寒意：“你们两个，在教室里做什么？”

　　狄蒙逍一惊，突然有些心虚得低下头：“我们还能做什么，讨论宁若汐的事而已。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想你了。”他一把抱住狄蒙逍，闪身回到她的宿舍之后依然爱不释手。

　　狄蒙逍在他怀里哭笑不得：“也不至于想成这样吧？对了，摩休斯……他好些了吗？”

　　“问他做什么？”

　　“我……”狄蒙逍感受到他明显的不悦，摇了摇头：“没什么。”

　　元洛庭似乎也有些不同了，他变得嫉妒，开始介意她心里关切着别人，虽然这说不上错，却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想着想着，她心底有些自责，她的确太自私了，尽管她口口声声只爱元洛庭一个，却也的确是周旋在他和摩休斯之间默认着凌乱的情感线。刚才她还停留在休与怀里，不忍心将他推开。这样优柔寡断，到最后伤害的会是所有人。

　　她分神的时候，元洛庭已经开始吻她。她开始觉得这样充满欲望的吻也变得陌生起来，不似从前那般小心翼翼而满载疼惜。

　　突然，宿舍的门被叩响了。

　　宁若汐站在门口看见房间内的元洛庭，眼中闪过一丝局促：“抱歉，不方便？“

　　“没有，进来吧。”

　　她的表情依旧故我，带着淡淡的清高与不屑，可最近一连串的厄运已经让她显出疲惫，疲惫中又有一种听天由命的漠然。

　　“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么？”她问。

　　“你指什么？”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我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进入这所学校的，只知道现在这个梦就要碎了。我记得去过你家，后来一切就变得糟糕了。我去找过慕老师，可是他完全不愿意搭理我。你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么？”

　　狄蒙逍微笑得握住她的手，“若汐，我没有办法告诉你一切的原因，我想说的是你要加油。一切悲伤都有理由，也都会有过去的一天。你要坚强得让自己善良起来，一切终会有所回报。总有一天你会回到高处俯视现在的所有厄运，然后发现它们其实都微不足道。再艰难的路总有走完的一天，相信我。”

　　宁若汐怔怔得看着她，她的目光迷茫中又透着冷冷的不认同，最后她慢慢抽回双手，“好吧，我去整理东西准备离开学校。”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又回过头来，“如果让我得到证据是你害了我，我不会原谅你。”

　　元洛庭一个移步到她面前猛得扼住她的喉咙，满眼冰冷的寒意：“你再说一次试试看？”

　　狄蒙逍一惊，一挥手将元洛庭推开：“洛庭，你怎么回事？！”她一边向他投去嗔怪的眼神，一边施法消去宁若汐这部分记忆，又将她送回了宿舍。

　　再回到自己宿舍的时候，元洛庭已经走了。狄蒙逍给他传音，得到的回答是：“我没事，让我静一静。”

　　周四，所有人都为宁若汐的突然离去而议论纷纷。

　　有人说她中了邪，有人说她受了刺激，也开始有人说，她受到了“天罚”。

　　关于“天罚”的传言终于日渐盛行，还有最后三天就要首播，如今就连所有人的手机、电脑、任何有屏幕的电器都会在同一时间自动打开，播放关于天罚的警示。

　　所有相关部门忙得不可开交，用尽一切手段也无法阻止视频内容播出。

　　这周日就是“天罚”首播的日子，全世界所有的警力同样加班加点，立誓全力阻止这看似正义却破坏世间规则之事。

　　而在狄蒙逍的同学中，除了宁若汐突然自动退学之外，也将天罚之事传得沸沸扬扬。

　　闵文和胡仙依这两个原本便有些神叨的女声对此事喜闻乐道得很，外加宁若汐曾经漫天的传言，范泽西学院里的学生对鬼神之说似乎比外界更为关注和相信一些。

　　周五放学后，闵文邀请狄蒙逍共进晚餐，胡仙依、莽瑶、苏米雅和犀奕新也一同出席。一来庆祝学校里的“怪物”离开。二来，他们实在对即将到来的周日几乎迫不及待，却又无处可说。

　　在成人的世界，这似乎成了禁忌话题。政府集齐所有警力甚至出动了部队，他们便衣混迹在人群中想要找出罪犯源头。这似乎是第一次整个世界的人类同时为一件事同仇敌忾。因此政府三令五申，与此事无关者禁止在公共场合谈论此事，所有谈及者都有被带回去问话的危险。

　　于是那些心生向往的同学们，就算回了家也很难与父母谈论此事。为人父母总是更多警惕，不想招惹事端。自然，作为在人间生活了几十年的凡人，也很难相信神迹真的会突然出现。

　　让狄蒙逍没有想到的是，当她邀请元洛庭参与他们的晚餐，他居然拒绝了。她当着一群女生眼中殷切的期待在电话里被他拒绝，着实让她吃了一惊。

　　“你们不会吵架了吧？”闵文一脸有八卦的表情。

　　“呵呵，没有啊……”狄蒙逍讪讪得笑着，“他说他有事……”她同时也有些担忧，上一次他对宁若汐动手之后，她们还没说过话。

　　“大周末的能有什么事？你可小心他出轨哦！”胡仙依也来了精神，“问问他去哪嘛！”

　　狄蒙逍哭笑不得得与她们一起走出学校，“哈哈，我相信他，相信他！”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狄蒙逍倒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元洛庭拒绝邀请，摩休斯却站在她面前！

　　他见狄蒙逍出来，二话不说上前抓住她的手转身就走：“我有话对你说。”

　　狄蒙逍不用猜也知道身后一群小伙伴瞠目结舌的模样——原来出轨的是她！

　　她用力挣脱摩休斯的手：“等等等等！！我今天答应了同学一起吃晚饭呢……”

　　摩休斯不耐烦得扬了扬眉：“同学？重要吗？他们重要还是我重要？”

　　狄蒙逍敏锐得听觉又捕捉到身后一阵阵惊叹的吸气声。她不得不向摩休斯传音：“别这样，我想听听她们对天罚的看法。”

　　摩休斯点了点头：“好吧，我和你们一起。”他重新握住狄蒙逍的手走回人群，“初次见面，我叫摩休斯，谢谢你们对蒙逍的照顾，我请你们吃饭吧。”

　　任凭面前四个女孩脑补再多八卦风波，一时都难以给出反应。

　　眼前这个摩休斯，简直比元洛庭还要帅，利落的五官完美的身段，集齐东南西北各方面孔的优点一般，惊艳得让人说不出话来。

　　狄蒙逍长相上虽然算得上美女，可她性格普通打扮简单，她哪里来的本事同时拿住这样两个帅到惨绝人寰的男子？

　　她和元洛庭在校门前的深情吻别还历历在目，如今却换了这么一个霸道总裁型的男人，坚定不移得握住她的手。这对任何一个花季少女而言，都是太有魅力的美梦！

　　狄蒙逍看着他们一个个呆若木鸡的表情，几乎能听到她们心里的声音。她哭笑不得道：“呵呵，你们别想多了，他是我的……哥哥！对！就是哥哥！”

　　“哥哥？！”所有人几乎异口同声，包括摩休斯，他深蓝的眸子里涌动着不知名的怒意。

　　“额……这个……”狄蒙逍抓耳挠腮道，“他是我养父母的儿子，理论上，的确算我哥哥啊。”她自己都为自己能想到这么好的解释而钦佩不已！这样一来，摩休斯的确算是哥哥，又没有血缘关系。可退可进，也让他这一幅怎么都不像中国人的相貌变得合理。

　　谁知闵文露出了更加神往的表情：“哇……这才是真正的青梅竹马诶！没有血缘关系却背负社会伦理的爱情，真是凄美！”

　　“你都在想什么呐……”狄蒙逍顿时头顶黑线。

　　摩休斯倒是露出了心满意足的表情，揽着她的肩：“嗯，要这样说也可以，走吧，请你聪明的同学们去吃饭。”

　　于是本该好好讨论“天罚”的晚餐，变成了摩休斯的个人新闻发布会。所有的话题都围绕着他，最重要的问题便是，他到底爱不爱狄蒙逍。

　　摩休斯无论何时被问到类似问题，都理所应当得给出肯定的回答：“当然，我爱她。”

　　狄蒙逍被他们闹得头昏脑涨，无论她在心里怎么对他传音甚至警告不许乱说话，他都置若罔闻。

　　而范泽西学院出了名的校草，同样初次露面的犀奕新在摩休斯强盛的光芒里变得无人问津，一口一口喝着闷酒。

　　终于，摩休斯一脸好笑得将话题带转：“对了，似乎很快就要播出‘天罚’，你们觉得那是真的吗？”

　　这句话一出，狄蒙逍几乎感动了！终于可以开始说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