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神话》玄玄爻

70、第七十章 生之能六十阶

　　狄蒙逍悄悄转动手腕，木木的禁锢之力远远超于她现在体内残存的能量，她又试着向狄赦哲求助，可她的讯息也被全然封闭。

　　她不知道以她目前的身体状况够不够力量发动生之能，如若发动，又会不会瞬间失去理智。

　　她抬起头来，发现沙漏已经走了一半。

　　木木坐在那凡的床前，轻轻捋着他的头发。她的眼神因为极度的绝望而显出歇斯底里的茫然：“我们很快就能赢过他们了，你很快就能成为我一个人的，很快……”

　　元洛庭轻咳一声醒来，满眼的不解却在看到狄蒙逍的一刻释然：“蒙逍，你没事，太好了！”随即他才发现自己被禁锢在结界中动弹不得。

　　“怎么回事？“

　　摩休斯终于重新抬起头来，居然带着些微的揶揄看着元洛庭：“我们两个，成为了兰斯契尔报复蒙逍的人质。现在她要她在沙漏放空之前，决定让我们之间哪一个去死。你觉得，她会萱哪一个？”

　　元洛庭目光一紧，立刻蹙眉凝神，试图挣脱束缚。

　　“没用的，如果你这样的状态都能突破重围，我还会在这里么？”

　　元洛庭还是用尽了所剩不多的力量，最终虚脱一般安静的注视狄蒙逍。

　　“不……不……”狄蒙逍突然落下泪来，拼命摇头：“洛庭，不可以……”只因她在他的眼中明确得读到了诀别一样的抱歉。

　　“不可以，不可以！洛庭，我们都能活下去，相信我！！”

　　“其实这样很好不是吗？蒙逍，选择我。让我的生命终止在你还爱我的时候。你也可以毫无压力得回到纳洛身边去。两全其美。”

　　“什么两全其美！洛庭，我不许你这么说！”

　　元洛庭扬起悲凉却真诚的笑容，也轻轻摇了摇头，“蒙逍，不要难过。你以后就会明白，有些牺牲是无可避免的，现在也同样是在战斗状态，我……只是你的武器，记得吗？”说罢，他闭上眼睛，凝聚浑身上下仅剩的能量，将自己的元核渐渐逼出体外。

　　“不，不！！！”狄蒙逍惊叫起来，“元洛庭，住手！住手！！我生气了！我真的生气了！！！”

　　元洛庭终于又睁开眼睛，带着无尽的温柔和宠溺，他的身体正渐渐虚化，而他依然垂首，右手握拳抵在心口：“抱歉，让你难过了。”

　　“你个白痴，住手！“摩休斯也终于紧张起来，“你这是故意的吗？你要让蒙逍的心永远因为愧疚而放不下你吗？！你快把元核收回去，快！”

　　“洛庭……我求求你……”狄蒙逍眼看着他一点一点消了具形，万念俱灰。

　　忽然，她听到了朱雀的呼唤，随即见到了它的影像。它像是感受到了她内心急剧的恐惧专程而来。

　　朱雀微弱的影像在木木的结界中忽明忽暗看不真切，而它却切切实实得裹住了元洛庭，红光一闪，便将他的元核逼回了体内。

　　狄蒙逍正松了一口气，又见白虎带着玄武盾突袭而来，仿佛拼尽全力要为她打碎结界。

　　砰！白虎被狠狠弹开，它在几米之外急转身形，冲着结界又是一次——砰！再一次，再一次……从白虎的身形只能看出能量的匮乏，看不出伤来，可狄蒙逍心里清楚，祁米和米修罗此刻一定受了重伤！

　　“停下，停下吧……”她泪流满面得祈求。

　　“哼……真是感人。”木木终于回头起身，狰狞而冰冷得笑着，“可是，你们吵到了我得那凡呢。”

　　她双手合于胸前，渐渐凝成一枚混沌色泽的球体，没有光泽，如同浓厚的乌云在黑幕中滚涌。她带着不屑的笑容，轻轻将那枚球体一抛，球体自动落到白虎和朱雀之间，骤然扩张，将神兽之力全然吞没进去。

　　狄蒙逍觉得自己的整颗心忽然腾空，咚得一下，仿佛世界都因此崩塌。

　　别墅中的休与、祁米、和米修罗三人同时吐出一口血来，浑身能量散尽倒了下去。连同在旁为他们护法的米唯和狄蒙希也受到冲击受了内伤。

　　“你看，愿意为你赴死的人还真不少呢。”木木心满意足得欣赏着狄蒙逍的肝肠寸断，“你觉得很痛苦么？告诉你，这种眼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消失的痛苦，我可是经历了一百多次！这只是一个开始，你可千万不要这么早就缴械投降。”她又抬头看了看就快放空的沙漏，“对了你可选好了？到底谁死？”

　　狄蒙逍低着头，没有愤怒、没有怨恨、只有无法形容的绝望。

　　如果，她在乎的人都要在这场浩劫中重创到死，那么她又何苦再因为担心生之能失控而不去发动？

　　眼前的木木，根本，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人。

　　良久，她终于下定决心，勉力开口：“生之能，六十阶，发动。”

　　骤然而至的夺目金光让整个封闭空间都为之一振，狄蒙逍啪得挣脱束缚，只一挥手就撤销了结界。

　　她的胸廓因为剧烈的呼吸而汹涌起伏，对她来说这样的能量根本是她这个受创之身无法承受的。可她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如果注定有人要死，本就该由她去死！

　　她整个人悬空在封闭空间的中央，合着双眼勉强调息体内肆意冲撞的能量，她的整个身形晕晕晃晃，仿佛她的□□绷不住满溢的能量，金光从她的每个毛孔中溢出，起起伏伏异常诡异。

　　元洛庭终于有力量睁开眼，见到如此状态的狄蒙逍惊惧不已：“蒙逍！停下！”他太清楚，这一次，她几乎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

　　倒是摩休斯面带笑容，仿佛终于看到了他想要的结果，笃定得很。他又开口：“你省点力气逃跑用吧，蒙逍是为了救我们才孤注一掷，千万不要再让她分心了。”

　　“可她从没启动过这么强大的能量！”

　　“从来没有不代表永远不行，生之能本就是她的，她为什么不能用？她正在一点一点接受自己蒙蒂尼的身份，放心，生之能是不会伤害她的。闭上你的嘴，静观其变吧。”

　　木木也骤然提升自己体内的能量，可她却发现自己的能量似乎在缓缓向狄蒙逍的体内流动。

　　狄蒙逍勾了勾嘴角，“凡蒂尼，你还不知道吧，生之能发动超过五十阶的时候，便混合了灭之能。你体内的灭之能，也不过是被我抛弃的能量而已，一旦我需要，它随时会回到我体内。”

　　“哼，你终于说实话了，说什么我就是你，你就是我，都是废话！我根本就是被你扔掉、还要替你受罪的废弃之物！”

　　“是啊。”狄蒙逍的面容变得冷漠甚至恐怖，弥漫着无尽杀意，更可怕的是，那杀意间居然有一种兴奋感。“你就是废物。”她冷笑一声，嗖得一下消失，又出现在那凡身边，“现在，这个爱着废物的人，也变成了废物。我也让你选，是你死，还是他死？”

　　木木眼中终于出现一抹惊恐，“你……“她刚要发动攻击，狄蒙逍打了个响指，木木体内的能量被凝成一股绳，抽丝剥茧般被抽离，那股绳在狄蒙逍的指尖缓缓旋转变大，木木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能量外泄，身体一点点失去气力，丝毫没有办法阻止。直到也只给她留下了说话的力气狄蒙逍才停手，将她收来的能量又由指尖一点一点吸入自己的体内。

　　木木的能量到底混合着更多的灭之能，她吸收完全的一刻，面容更狰狞了几分。她又坐回那凡的床边：“你说，我要不要唤醒他？是让他清醒得死去，还是在昏睡中死去？凡蒂尼，既然你觉得一次次与他相遇相爱最后相离是你痛苦的根源，那我现在就帮你把根源给拔除好了。”她的手掌悬空停在那凡胸口上方十厘米的距离，一分一分，将他的元核吸出，“我这就将他的元核捏碎，从此，他就再也不会来折磨你了……”

　　“不要，不要！！！”木木惊慌失措得扑过来，可她体内的能量已经不足以支持她悬空和移动，她一下子摔倒在地，爬着向狄蒙逍的方向前进。

　　“不要……求求你，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你也知道，如今的你，连毁灭的能力都没有了，是吗？”

　　“我求求你……求求你……杀了我，不要伤害他……”木木泣不成声。

　　“我不杀他也可以，我来唤醒他的纳洛之魂，让他爱上我，如何？”

　　“什么？”木木完全惊呆了，良久，凄楚得笑起来，“哈哈，哈哈哈……你果然棋高一着……你永远是赢家！好，你让他爱你，就让他和你双宿双栖去吧！”

　　元洛庭终于忍不住开口：“蒙逍，你醒一醒……不要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

　　狄蒙逍愣愣得回过头，空余的手一挥，元洛庭和摩休斯终于被解除禁锢，“你们两个，好好看我表演就好。”随即她在自己周身张开结界，将她、木木和那凡与外面的人隔离开。

　　“蒙逍，停手啊！”元洛庭手足无措，向摩休斯道，“你不担心吗？一旦她清醒过来，会被自己的愧疚给折磨死！”

　　摩休斯禁闭双唇，注视着狄蒙逍的目光中，满是坚毅的信任和期待，隐隐也有一丝祈祷的意味。

　　“蒙逍，加油。”他低声道。

　　别墅中的休与、祁米、米修罗因为狄蒙逍猛然发动的生之能渐渐恢复了意识，而神兽之力犹豫受到巨大创伤，他们几人仍在屏息凝神得自我修复。

　　与此同时，他们也忧心忡忡，他们都能感受到狄蒙逍这一次发动，超过了她的极限，她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没有人猜得到。这样巨大的能量如果夹杂恨意，会被灭之能占了上风，一念之差，这一个纪元就算毁在她手里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他们每个人都持续向狄蒙逍传递心念：蒙逍，挺住！

　　此刻的狄蒙逍，浑身散发着猛烈的恨意和狠劲。可是她的内心却空旷无余。

　　她站在一片空茫中与另一个自己对话，那不是凡蒂尼，就是她自己。

　　“平息下来吧。”她说，“够了，这样就够了。”

　　“不，我要让她感受她给过我的所有恐惧！”

　　“你这样做，与她又有什么区别？”

　　“并不需要区别，我就是她！”

　　“可我不是啊。”狄蒙逍张开双臂，露出宽怀的微笑，“来，和我一起将这一切平息下来吧。”

　　“有这么简单么？平息下来，她依然是她。还会有下一次！如果下一次，我们在意的人真的死了呢？”

　　“会有办法的。”狄蒙逍依然展现自信的笑容，“记得洛庭说过吗，只要我们存在，我们的心存在，他们就不会消失。”

　　“纳洛呢？如果她毁了纳洛呢？我们找寻了百多个纪元的纳洛，差一点就再一次毁在她手里！”

　　“她并没有啊。摩休斯，他也相信着我们呢。你听到了吗？他们所有人，都在支持我们，叫我们加油。”

　　“可我恨她！她根本是个错误的存在，是她将一切搅乱，是她一次次破坏我们平静的生活！”

　　“她就是你啊，不是吗？”狄蒙逍又笑了，她移动上前，握住另一个自己的手，“感受一下，我们心里同样的愤慨与不甘，我们的怨念来自于一次次的失败。可如果今天我们遵从了你的选择，我们就又失败了。你还不明白吗？我们不能在一次次肆意妄为之后，让悔恨凝成更强烈的不甘愿，这才是错误的根源。来，跟我一起放下仇恨吧。她是木木啊，是那个在我们感觉自己被整个世界抛弃的时候，坚定得听我们倾诉，给我们鼓励的人啊。她是兰斯契尔，是站在制高点向所有人宣告，她要保护我们的人啊。我们与她有过那么多次的相遇，可每一次她都从自己纷乱的世界中抽身出来，分给我们爱与包容，给我们周全的守护。现在的她，只是太害怕失去那凡，害怕得不知所措，用错了方法而已。”

　　另一个狄蒙逍自从被她握住了手，整个身体感觉到来自她的宽宏广阔的能量，她心底的结随着她的话语渐渐松懈，她沉默良久，问：“那么，有对的方法吗？”

　　“我们的存在，就是为了寻找对的方法，不是吗？我们都不能再任性了。我们都不知道未来还会发生什么，但是我知道，我需要你存在于我的心里，我需要和你成为朋友和平共处。”她轻轻将她拥住，“对不起，我再也不会抛弃你了，我要证明给你看，我们的力量是生的力量，它有力、伟大、充满希望。我们一起试试吧，好吗？”

　　“可是凡蒂尼……”

　　“她已经存在，我就不会放弃她。我希望有一天我们也可以和她再度相拥，她是外在的你，我也要给她带去希望。”

　　又过了很久的时间，另一个狄蒙逍终于渐渐合下双眼，“好吧，一切都交给你吧。我会在你心里沉睡。可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再度受到侵害，我一定会将主导权夺回来。”

　　“嗯。睡吧。”狄蒙逍轻轻拍着她的背，直到她蜷缩成微小的一个点，没入她的心口。

　　狄蒙逍混沌的目光瞬间清明起来，这一刻，却又一次感受到无边的力量几乎要撕裂她的□□。

　　她强抑自己的不适，将那凡的元核推回他的胸腔。那凡醒了。

　　心灰意冷的木木并没有注意到狄蒙逍的变化，只是认为她的爱情真的要因此散了，她已经哭干了泪，瞳孔都因此渐渐扩大。

　　狄蒙逍做的第一件事，将融合了生之能的能量还给了木木。

　　木木刷得起身，惊疑不定得看着她。

　　“我们真的要这样冤冤相报吗？”狄蒙逍说。

　　“你什么意思？”

　　“你愿意试一试，让摩休斯收走那凡体内的纳洛之魂吗？”

　　“不！”木木狠狠拒绝。

　　“为什么你要因此而害怕呢？”她转过脸看着那凡，“嘿，你用心感受一下，你真的有可能爱上我吗？”

　　那凡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被这么一问，他的心里咯噔一下，一时间无言以对。他迷茫得看着狄蒙逍，心底因为存在于她的光晕里，被她温柔得注视着而动容。然后他真诚而轻松得笑了，“谢谢你。我觉得……“

　　“不！！”木木歇斯底里得捂着耳朵尖叫起来，然后她一步上前抱住那凡，两人一同消失了踪影。

　　狄蒙逍叹了口气：“又躲起来了啊……她什么时候敢于正视这件事呢？”

　　随即她抬头向元洛庭和摩休斯展开笑容，“我回来了。幸好，你们没事，大家都没事。”

　　说完，她毫无意外得昏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