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神话》玄玄爻

40、第四十章 与摩休斯正面交锋

　　元洛庭回到房间，发现里面已经恢复了神罚之狱的模样，看来狄赦哲允许连魅将神罚之狱撤销，也只是希望他能安心与她在一起而已。他摇了摇头，扶着心口莫名的疼痛，再一次坐回让他恐惧的半圆。

　　狄蒙逍一直站在木木的房门口等她回来，她只是想再一次请求她，别再乱点鸳鸯谱了，这对于她和元洛庭来说，都是太大的折磨。

　　木木终于出现的时候，带着一脸忿忿不平。

　　"你怎么在这里？正好，跟我进来。"

　　狄蒙逍跟着她走进房间，"你怎么了？"

　　"刚才连魅找我了，你知道吗，那傻女人告诉我她和元洛庭都是什么曾经被神界灭掉的舍亦界的人，现在是回来复仇的！这你知道吗？是真的吗？"

　　狄蒙逍怔了怔："我不知道。舍亦界是什么？他们是......敌人？"她不由自主得紧张起来，如果他是敌人，如果她有一天会和他兵戎相接......她不敢想象这会是怎样的情景。

　　木木抓了抓头道，"谁知道那个女人是不是在故弄玄虚，她最后似乎还想说你是什么，被元洛庭阻止了，她还说我们都活在谎言里，你说她可笑不可笑！"

　　狄蒙逍勉强维持表面的平静，心里却一波波收紧，她到底知道些什么？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木木已经自言自语："不行，我得找父神问问！"

　　片刻之后，狄赦哲已经出现在她的房间里。狄蒙逍吓了一跳，尴尬伏身："主神殿下！"

　　倒是木木自然得上前挽着狄赦哲的手臂："父神，你终于来了！最近是不是都没关注我！"

　　狄赦哲慈爱得摸了摸她的头，"怎么会，你不是知道你的一举一动我都看在眼里么？"

　　"那还差不多！"木木高兴得点了点头，随即认真起来，"父神，连魅今天对我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我知道了，已经把她带回去审问了。"

　　"那元洛庭呢？"

　　狄蒙逍听到了自己最想问的话，几乎屏息凝神等着狄赦哲的回答。狄赦哲的目光不经意得撇了她一眼，又看着木木答："他是你的掌引，我对他很了解，无论他是谁，都对神界没有异心。所以我暂且留下他，以后看他表现。"

　　木木意味深长得点头，忽然脱口而出，"如果他不是敌人，你能给他和蒙逍指婚吗？"

　　狄赦哲和狄蒙逍同时一惊，狄蒙逍的心弦简直要崩断，紧张得不知道该不该开口，可她还是开口了："不要！木木，我和他....."

　　木木打断她，"你别插嘴！"

　　狄赦哲有些为难道，"你看，她自己也并不愿意。"

　　"她是违心的！我能看出他们两个依然相爱，只是碍于史官的反对。所以才想请你帮忙啊！"

　　"我并不能插手他们的家事。"狄赦哲的面色有些寒意，"凡娜，你在神界的记忆没有完全恢复，并不了解在神界的成婚规则，就不要瞎操心了。"

　　木木本还想反驳，看了看狄赦哲的脸色似乎知道自己不该继续无理取闹，也就闭了嘴。

　　狄赦哲重新扬起笑容，"好了，我该回去了，连魅还等着审问呢，有什么事随时召唤我。"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虽然没有看着狄蒙逍，可狄蒙逍总觉得他在审视自己的心，带着略微的怒意。这让她连他的侧脸都不敢正视，在房间里不自在得四处张望。

　　忽然她到抽一口冷气，又是他！仍旧如上次那样，摩休斯在发现她的目光之后同样一惊，立刻消了身形。从他消失的速度来看，他就是为证实这件事而来！

　　狄赦哲思湖发现了她的异常，在她脑中问："怎么了？"

　　狄蒙逍在脑中回答，"摩休斯！"

　　狄赦哲明显一怔，狄蒙逍因为他的神态更加紧张起来，"你没有感觉到？"

　　"休与来找我的时候已经将这件事告诉我了，我让他去查一下，会不会是因为摩休斯动了你的能量。相信很快就能回来。"

　　木木见狄赦哲面色有变，异样道："父神？"

　　狄赦哲立刻换了轻松的表情，"没事，刚才神界有人想我禀报公事，我现在走了，你自己小心！"

　　他走后，木木扬起嘴角笑了笑，"怎么样，我父神对我不错吧！"

　　"嗯，很好。"狄蒙逍无奈得笑着，"只是下次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呼唤他，这么和他共处一室，我紧张。"

　　"呿，紧张什么，你是我好姐妹，他也会把你当女儿一样看待！"

　　狄蒙逍的心底又被愧疚感击了一下，连魅说得没错，他们的确都活在谎言里。这个谎言越铺越大，让人怯懦得放弃了一次又一次陈请的机会，一旦东窗事发，造成的伤害也越来越难以修复。

　　"我累了，先回去了。"她有些无精打采。

　　"等等，你在我房门口等我是为了什么？"

　　"我只是想说，你真的不要再让元洛庭为我做什么了。"

　　"可现在连魅已经被带走了，他恢复单身了呀！"

　　狄蒙逍只要一想到元洛庭被米修罗体内的光侵染之后那种矛盾痛苦的神情，就好像被强大的枷锁束缚，而脚底下是万丈深渊，他被肋得血肉模糊，倘若挣脱，却是万劫不复。她就觉得心力交瘁。她摇了摇头："我真的要去休息一下，先走了。"

　　回到房间，休与已经等着她了。

　　狄蒙逍看了她一眼，"正好，我想睡一会儿。给我一个睡眠咒吧。"

　　"好。"休与有些心疼得扬了扬嘴角，拂袖之后，为她弹琴。

　　他去探查了生之能，以他特有的敏锐，他的确感知到了摩休斯留下的能量残余痕迹，可他也感受到生之能的心意，似乎它并不那么排斥他的能量。那种接受度，甚至与遇到他体内的朱雀之力相近。

　　休与无法弄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摩休斯的强大远在他们之上，以他的敏感都无法第一时间感知他的靠近，可没有神识的狄蒙逍却一再亲眼目睹。摩休斯一定能发现这一点，从而引起对狄蒙逍身份的兴趣。以他的性格，他心里产生疑问的事，一定会抽丝剥茧调查到底。

　　如果在狄蒙逍觉醒之前让他发现真相，一定很危险。

　　眼前的狄蒙逍显出异常的疲惫。她明明没有神识，没有记忆，没有那么宏观的思维，也不想活得那么辛苦，可偏偏要有这皇冠枷身的命运，逼她没有弄清楚一切之前，就先如履薄冰。

　　休与感受到空前的心疼，指尖的力度不觉变换，等他回过神来，竟释出了朱雀。它轻轻覆盖她的身体，低声吟唱，像是要给她一场美梦。

　　他立刻警觉得收回朱雀张开结界，不知这片刻功夫，会不会被看见。

　　摩休斯的确看见了不明的力量收回到休与的体内，只可惜他来晚了一步，没有看清朱雀的具形。他对休与这个安分守己的特特瓦并不那么感兴趣，甚至他特意安插在"生之能"周边的能量感知到来自休与的撼动也并不重要。如今他只想和这个狄蒙逍好好谈一谈，他已经在这里露出太多马脚，也不必继续相互假装一无所知的戏码了。

　　狄蒙逍从床上弹坐而起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她一醒来就急急抓着休与道："你去看看米修罗，他中了昏睡咒！"

　　"我已经知道了，在你睡觉的时候，我去看过他，只是我没有能力把他唤醒。"

　　狄蒙逍一惊，"用那个......鸟......也不行？"

　　"那个，不能用，你知道的。"

　　"究竟是谁下的咒？"

　　"摩休斯。"

　　"怎么会是他？！"狄蒙逍一下子紧张起来，"他一定听到了我们那晚的对话！"

　　"看来的确是这样，可我不知道他听到多少。"

　　狄蒙逍警觉得四处张望，以防再被他暗中偷听。

　　"他找米修□□嘛呢？"

　　"也许只是为了看看传说中的神奇物质究竟是什么。"

　　"那他怎么办，一直休眠下去吗？"

　　"我探过他的身体，并没有特别的损伤。只是摩休斯不知他仍在凡胎之内，下手重了一些而已，假以时日他总会醒来。对他来说，现在这段时间，沉睡或许也是不错的选择。"

　　"对了！你有谈过他心口的光晕么？元洛庭今天出到它的时候，忽然被光缠上了，似乎有什么东西进入了他的身体！"

　　"噢？"休与思索片刻，似乎了然了些，"我只能感知到非常微弱的光，探了，并没有什么特殊。"他不想告诉她，接触到那微弱的光时，他的心里，竟有一种痛失所爱的酸楚。如今她说这光晕冲着元洛庭去了，他便更为证实，那神秘的物质，恐怕是他二人的专属印记。

　　突然，卢茨亚滋镇的边缘传来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被砸坏了。

　　休与立刻警觉起来："你留在这里，我去看看！不要走出房间，我下了结界！"

　　狄蒙逍似乎感觉到有什么不太对劲，果然，休与一消失，摩休斯就来了。

　　这一次，他直接站在她面前，带着满身逼人的寒气。

　　狄蒙逍的心为这样突如其来的靠近而恐惧得不知所措，每次只要他出现，她就本能得恐惧。那不是担心自己被杀掉的害怕，而是一种随时会回到空洞里去的，彻骨的冰寒胆战。

　　"你能看见我。"摩休斯直接开口，丝毫没有提问的意思。

　　狄蒙逍抿了抿唇不敢说话，满脑子想着该怎么办，要呼唤狄赦哲么？可如果摩休斯并不知道她的身份，狄赦哲慌忙来救场，似乎有些不打自招的意味。她还是决定暂时什么都不说，静观其变。

　　"说话。"摩休斯冷冷道，"你以为你不说，我就看不出你心里在想什么？"

　　狄蒙逍一惊，连胡思乱想都不敢再有。

　　"你到底是谁？"摩休斯又说，他眼中的寒气更逼人几分："如果你不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我可能会吧这个小镇夷为平地。你看看外面。"

　　狄蒙逍往外一看，惊得说不出话来，在刚才发生混乱的地方，一条巨大的飞龙正低空盘旋。而它身下的人群似乎还只热切关注刚才到底是什么弄出的响声。

　　"没有人看得见它。"摩休斯勾了勾嘴角，"除了你。不过，我也随时可以召唤它的实体，将这里毁掉。"

　　狄蒙逍终于开口，勉强压抑着心里的颤动，"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只是想来证实一下你是不是的确与众不同，我已经得到答案。接下去，我想知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狄蒙逍。这一纪是木兰目之女。上一纪，我们曾协力拯救凡娜公主，你忘了？"

　　"你根本没有那些记忆！"摩休斯挥了挥手，"不然你不会连她的名字都不记得。我现在要听的不是这些，我好奇的是，为什么在我这么严密的隐藏之下，你还能用你平凡的肉眼看见我。"

　　狄蒙逍和摩休斯奇怪得维持着对峙，摩休斯倒是好耐心，静静等着她如何措辞。他湛蓝的双眸毫无波澜得注视她，像是要读出她究竟在想什么。

　　狄蒙逍一再按捺自己心里莫名的躁动，尽量让自己平静一些，可是她连正眼看他都不敢，仿佛一抬眼，他就要把她看穿。

　　“另有一点，我也很介意。如果你曾经在魔界附近的无属星球短暂定居，为什么我会毫无印象呢？宇宙之大，并没有一种力量足以洗去所有人对另一个人的记忆，除非……”他并没有把话说下去，除非，是继位者失德，主宰者可以发动仅有的一次来自于外外供给的特殊职能，将继位者存在的痕迹完全抹去，直到他改过自新重新回到继位者的位置。可是，狄蒙逍有个姐姐，从经验来看，一个界域的主宰诞下两名继位者实在太过荒诞。

　　良久，狄蒙逍终于开口：“让那只龙离开，我就告诉你我所知道的。“

　　摩休斯一怔，完全没想到她居然还有胆子提要求，不过他倒觉得更有趣了，“好。”他打了个响指，那条巨龙的元神顿时消失不见。”现在你可以说了。”

　　狄蒙逍深呼吸一口：“又一次休与带我去精灵界，我被那里的幻毒所染，又无意间收纳了灵气，才打开了神目，我想是因为这样……”

　　“你以为我这么兴师动众，是为了听你这么蹩脚的谎话？”摩休斯冷冷打断，明明还是平静的语气，周身的寒意却更浓烈了些。

　　狄蒙逍心里一紧，只好撇了撇嘴，“这只是我知道的情况。”

　　“这些我都调查了，我并不认为精灵界的灵气有什么本事能突破我的屏障。所以，如果你想不出来……”

　　“你要做什么？！”狄蒙逍警惕得后退一步，想着实在万不得已只能召唤狄赦哲了。

　　摩休斯抚了抚眉：“你脑中那些低级的通讯手段，对我来说，可比你亲自开口说出来还要大声。我只想问你，如果我下一秒就决定将这里变成废墟，除非你说出真相，你说么？”

　　狄蒙逍紧紧攥着拳头也难以抑制得簌簌颤栗，可她却强咬着牙：“不说。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而我知道的是，你不希望木木知道你现在所做的一切。”

　　摩休斯目光一闪：“好吧。”他一抬手，他的手掌忽然脱离他的元神主体，直接飞到狄蒙逍面前抓着她的脑袋。狄蒙逍被这一幕吓得几乎昏厥，本能得去抓她的头，却什么都抓不到：“你干嘛，拿开！”

　　“别动，你不知道的答案，我帮你找出来，我来看看……咳……”他不知做了什么，忽然表情一痛，那只手像是被弹开一般迅速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你……？”摩休斯紧紧皱着眉，深深探究着狄蒙逍的脸。只有他心里清楚，就在他的探测之力深入她的灵魂时，那种天翻地覆的感觉，他的灵魂因为那一瞬的靠近在体内翻涌不休，好像要逃逸出这没用的驱壳随她而去。他突然收手源自于不知名的心惊，他不明白自己的灵魂到底受了怎样的撼动，自保的本能让他意识到这里面或许蕴含着颠覆他整个世界的力量。

　　而狄蒙逍的心也被那一瞬间所震撼，从他收回手之后，她蹲在地上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她不知道自己心里突然出现的莫可名状的空洞是什么，一直以来面对摩休斯时的恐惧此刻在心中肆无忌惮得爆破，让她有一种草木凋零百骸荒芜的萧索凄凉。那与喝了默克之后的绝望又不尽相同。默克带来的是彻根彻底的绝望。而此刻，她只觉得自己被剥夺了一切，丢弃在废墟里，她应该抬起头来去寻找光明，可路途艰险，她如何都提不起勇气。

　　“你……站起来！”摩休斯指着她，他的手指处射出一道光索，将狄蒙逍一扯立起，他紧紧盯着她的双眼：“你究竟是谁！”

　　狄蒙逍看着他湛蓝的眸子，那双眼里除了责问，又似乎藏着不敢深究的回避。她忽然落下泪来，仿佛自己的心被一把抓住，一波一波挤出水来。

　　“你……哭什么？”摩休斯更疑惑了一些，收回了他手中的光束，他还想继续问什么，忽然警觉得往房门的方向瞥了一眼，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