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不了的地方是远方》翌时

13、 回不去的就放手

　　有人说：成长的日子，就是撕了皮连着肉。

　　顾奈想着这真是真真切切的真理啊。

　　看着小敏家的车渐渐驶远，变成一个很小的圆点，她开始迷失了，在这条路上，曾经那些快乐的记忆，一次次的浮现在脑海，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那些幸福不是假的，那些快乐真切存在过。

　　可这就像一场梦，梦里太美好了，美好的不太真实，那里的夏伊，是多么可爱呀，可爱到她就要用手去掐她的脸，还有肖辉，他的眼里那个人是她，他们笑着吵闹着，是那么的无忧无虑。

　　但是这一切突然间从眼前消失了，消失得如此的果断。

　　顾奈看清眼前的路，这条路顾奈怎么努力都看不到尽头，她突然就有点害怕了，恐惧笼罩了全身，她开始快步向反方向奔跑，她想：只要她努力，就没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

　　夜越来越深了，夜晚的凉意渐渐袭来，活动了的筋骨却也还是溢满了凉意，顾奈越跑越快，就像为了百米冲刺的运动选手。

　　顾奈突然就觉得好笑，这样的自己，狼狈不堪，却谁都不知道，她是在想让谁知道呀？肖辉？夏伊？

　　真是好笑，这样的自己是多么的可怕？用同情吗？

　　就算自己再如何的不堪，她也不想让别人来同情，顾奈放慢脚步，拿起口袋中的手机，划开屏幕，找出联系人，北鼻夏伊，不紧不慢的打出中文：夏伊，我们也不会是朋友了……

　　这一刻，顾奈突然就觉得自己好轻松，一下子肩上的担子不再那么重了，压在心口的那块石头就像是突然被人击碎，让她可以大口喘息，她笑了，笑着笑着却又哭了。

　　在这场三个人的游戏中，谁都没有错，有些痛苦的东西，往往是痛到最深的人无法自拔。

　　顾奈不想做那个人，那个人做起来太累了，她自视没能力担当。

　　没一个礼拜，肖辉走了，带着祝福，带着希望，去了国外，顾奈和夏伊都没有去机场送机，离别太悲伤，等待太漫长。

　　两个礼拜后，高二正式结束了最后一场期末考，而他们也正式迈出了高三的脚步，校服也从蓝色的校服换成了黄色的校服。

　　班级再一次被分班，顾奈和夏伊不再同班，新的学期即将到来。

　　2015年7月9日夜

　　“好啦，好啦，都做什么呀，继续玩游戏了，搞什么乱七八糟的——”肖辉拿出顾奈手中的杯子，放在桌子上，对着三人讲到。

　　一旁的看呆的人也立马开始打圆场，场间瞬间热闹亦凡：“是啊，是啊，来来来，大家干杯，干杯！”

　　顾奈刚要举起酒杯，肖辉便抢过顾奈的杯子轻声说道：“今天有点过了啊——”

　　很小声，只有她听得到，那么清晰，那么刺耳。

　　顾奈冷笑了一身：“呵——是啊，我过分了今天——”

　　像是思索，又像是反省，只是那种语气多半还是生气。

　　肖辉在灰暗的灯光中看了眼顾奈，顾奈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手指抚摸着杯沿，这是肖辉从来没有见过的顾奈，那样风尘万种，那样迷人。

　　一直在肖辉的眼中，顾奈就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永远是那一抹灿烂到不行的笑容，给人幸福的感觉。

　　肖辉这时竟是一愣，看着顾奈，一时移不开目光。

　　“灰哥，你看什么，这么认真啊——”小敏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打趣着和肖辉搭话。

　　肖辉轻咳一声移开目光，并没有搭腔。

　　小敏也不生气，忍不住便也笑出了声，一时还把脸给涨了个通红，顾奈看向小敏，却也被她给逗乐了，跟着不自觉的也笑出了声。

　　看着傻笑的两人，大伙也没摸着头脑，只是氛围也变得越来越融洽了。

　　顾奈看着大伙，那些熟悉的面孔，经过了这么些年，稚气褪去，时间的打磨，让大家早已没有了凌冽的外壳，少年的气息不再明显，更多的是成熟带来的新鲜感。

　　社会啊，你真是一个神奇的东西呀，那些属于我们的青葱年华，早已被时间掩埋。

　　一帮人又玩了几注真心话大冒险，酒也渐渐见底，便也有了些许的醉意，有人开始醉倒，有人在一旁玩着手机和女朋友聊天，异常融洽的氛围，让人有了丝丝倦意。

　　手边的手机不时发出微光，顾奈打开一看是陈默发来的短信：聚会还没好吗？顾奈简短的回复了句：恩。

　　对于陈默，顾奈并不是不明白的，那种显而易见的关心，并不是对于普通朋友的，他可以说好到令其他人妒忌，可是顾奈清楚，即使再好，那也并不是爱。

　　一个人一生可以爱多少人，这个问题多么深奥啊！顾奈曾经反复思考都没有结果，想必这一定是一个未解题吧——

　　顾奈放下手机，拿起面前的酒杯说：“灰哥，我敬你！”

　　肖辉愣是一惊，不明所以，片刻后，露出微笑和她碰杯，金黄色的液体随着喉结的鼓动而不断往下流去。

　　顾奈看着肖辉，手表由于灯光的直射不时闪出耀眼的光，刺在顾奈的眼中，那么刺痛，那么耀眼。

　　她用了大半的时间来爱他，却也没能让他爱上她，爱情这东西，真是令人厌烦了。

　　包厢内，片刻的欢愉过后，杯酒倒地，尽显狼狈，夏伊穿过人群，向外走去，顾奈看着她的背影，玲珑有致的曲线衬得整个人格外高挑气质。

　　肖辉的目光也随着夏伊的离去而黯然，他迟疑了片刻，却也还是坐着没有出去。

　　“灰哥~”顾奈轻声唤了一声肖辉的名字，头却看着夏伊离开的门口没有转动。

　　“恩——”

　　“你是不是很惊讶我和夏伊闹成这样——”没头没脑的话语说出口，顾奈也觉得有些不妥，这种事和一个男生有什么好说。

　　肖辉并没有说话，看着早已见底的酒杯，思索了片刻，也只是轻叹一声，谁会想到呢？

　　事情早已变得如此的糟糕，肖辉原以为，他出国的那几年，他们还是最好的闺蜜，只是谁都没有告诉他，她们之间已经如此糟糕。

　　一旁睡倒的柳杰嘴里不是发出呓语，不老实的手一挥便把桌上的酒瓶推倒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顾奈捡起酒瓶，看着这些可爱的老同学，突然就笑了。

　　“好神奇，我们都这么多年不见了呢——你看大家还是老样子，一喝酒全都暴露了本性——”

　　夏伊这时也走进了包厢，坐在他们对面，顾奈说完了话，脸也瞬间沉了下来。

　　包厢的音乐随着渐渐熟睡的人们而被调低了音量，丝丝缕缕的音乐回荡在安静下来的包厢中.

　　顾奈不知道那晚她和夏伊分别后，她和肖辉究竟说了什么，只是她知道肖辉离开的时候他们都没去送他.

　　后来夏伊和小京分了手，有人说是因为肖辉，也有人说是因为小京外面有人了，只是那都是传言了，顾奈对于这些也不在关心。

　　高三上半学期的一开始便进入了紧张而又忙碌的复习准备，各种测试，各种练习题.

　　顾奈一时忙得不可开交，没过半个月，就因为过度劳累而被送进了医院，诊断说是由于过度劳累外加精神紧张而导致的短暂性昏厥。

　　刚到医院时那一脸的青紫也着实吓了顾妈妈一大跳，渐渐恢复意识的顾奈，总担心自己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才会导致昏厥，还一个劲的对顾妈妈说：“老妈，你就对我说实话吧，我受得住——”

　　顾妈妈被这受电视蛊惑的小兔崽子给气了个半死，整整一个礼拜没让她回学校，顾奈躺在家中，被爷爷奶奶宠上了天，天天大鱼大肉的伺候着，没两天就整整胖了两斤重！

　　这天，顾奈像往常一样一手吃着零食一手做着小敏从学校带来的练习卷，这时铃声响起，这是一个很是陌生的电话.

　　顾奈想着不接了，可是持续的铃声令她烦躁，便接起手机，说话的人着实令她惊喜，竟是肖辉，顾奈立马放下手中的饼干，掠了掠头发：“灰哥——是你呀！”

　　“小奈，你在干嘛呀——”肖辉透过越过了太平洋的联系，穿越了听筒传出熟悉的声音。

　　“我在家做作业呢——”顾奈放低声音，轻声说道，不时玩弄着手中的铅笔，脸却突然涨红。

　　“身体还好吗？”不知是谁告诉了肖辉，顾奈住院的消息，听到肖辉问起来顾奈也是欣喜。

　　“还好呢，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压力太大了，其实早就可以回学校了，只是我妈有点担心而已——”

　　“那就好，小敏和我说的时候我都吓了一跳呢——”肖辉那边不是传来鸣笛的声音，还有熙熙攘攘的声响。顾奈好奇到不行。

　　“灰哥，你那里什么声音呀——”

　　“哦，我在用公用电话呢，在外面呢，这边手机打不方便，就直接用了公用电话——”

　　“哦哦，灰哥，你在哪里习惯吗吃的好不好？住的习惯吗？还有读书呢？读书怎么样？——”顾奈着急的问个不停，肖辉都不知道要接哪一个

　　两人煲了半个多小时的电话粥，顾奈才不舍的挂了电话。

　　肖辉说了还会再打来的，肖辉说了还会再打来的——顾奈脑中一直盘旋着这句话，一时叫尖叫出了声。

　　她突然想起来还没问肖辉有没有看之前她送的礼物呢？

　　那个很重要的，真的超级重要的，她开始有点懊恼，刚才自己都问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啊，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躺倒在了一旁的床上。

　　身处在国外的人都是孤独的吧，只身一人在那样一个语言不通，文化不同的国家，一定很沮丧的吧——

　　那种孤独是顾奈不懂的孤独，她担心肖辉会在深夜因为思念故乡而辗转难眠，她担心肖辉吃不到故乡的大米而略见消瘦，所有的所有她都替他担心着。

　　曾经说过的话，发过的誓，在一次次的电话中，被渐渐磨灭。

　　顾奈现在能定期收到来自肖辉的短信和电话了，内容其实再简单不过了，最近都干了什么，又理解了一些新的单词，学会了玩新的乐器等等之类的话语。

　　顾奈期待着每一次肖辉的来电，这是她最开心的时刻，她和他说着学校里又发生的趣事，肖辉每次都能很认真的听她说着，这是两人形成的默契，旁人看来显得如此的亲近而又自然。

　　顾奈和肖辉的对话从来没有提及过夏伊，这也不知是为何，可能刻意规避，可能只是时间过短。

　　总之来说，肖辉不提及夏伊，这是让顾奈很是幸运的地方，因为她担心要是肖辉问起夏伊，她要怎么回答才好，说两人决定结束闺蜜的身份，还是说上帝都嫉妒他们之前关系如此好。

　　不管如何，这都不是顾奈想要面对的。

　　在爱情里，或许顾奈是自私的，那份自私是来自对他的执念，这样的执念，带了太多的悲凉，爱情不是勉强，爱情也不是施舍。

　　高三期中考在不知不觉中不断靠近，虽说顾奈已经适应了高三高强度的学习氛围，可对于大型考试还是充满了恐惧的。

　　高三的晚自习不再像高二一般热闹非凡了，各自做着复习题，谁都不愿放弃每一分每一秒。

　　而自习课后的图书室阅读也逐渐变成了高三学子的日常，顾奈照例来到图书室进行一天的总结错题和题型预测。

　　图书室内异常人多，顾奈好奇走进一看便听到有人说：“也是奇葩了，被人耍了还求着别离开，哈哈真是什么人都有啊——”说话的那人摇着头拉着同伴往外走去。

　　顾奈往那头人头攒动的地方望去，看见的人竟是夏伊，她一人坐在地上，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在地上。

　　而看热闹的人却围了一圈又一圈，顾奈本想转头走掉的，只是看到周边也没见最近一直和她走一起的那个女生，想着也是难过，便开口：“都看什么啊——有什么好看——没事做吗，没事做就回去啊——”

　　顾奈口气有点重，话音刚落围在一起的人都纷纷洋洋散散的走开了。

　　顾奈走上前，拉起坐在地上的人：“走”没有过多的话语，拉着夏伊便往门外走去，校园内有一处僻静的小花园，那是曾经她和夏伊经常来往的地方，人少清净，还环境优美。

　　顾奈把夏伊拉到花园内的长椅上，去一旁买了一瓶饮料，放在他的身边，随手又掏出口袋中的纸巾，一大包，那是顾奈刚买来还没拆封的。

　　夏伊看着放在身边的饮料和纸巾，突然就笑了，顾奈一时摸不着头脑说：“干嘛——笑什么！”

　　夏伊没有搭话，用力拧开饮料的瓶盖，咕咚咕咚地便喝了起来，顾奈过去撕开纸巾，拿出其中的一片，递到夏伊手上，口中说道：“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