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医家，只为君宠》sihe

43、真情流露

　　杜桂与他回到青都客栈收拾东西返回史家，楼下的小厮噔噔瞪跑上楼来道：“方才有位先生来找杜姑娘，姑娘不在，他写了张纸条便走了，要小的务必交给姑娘。”杜桂接过来展开一看，上面写到：翟欢母亲病逝，速到翟家。杜桂心里一惊，只听说那位翟伯母身体不好从未得见，怎的连她爹这个神医也没治好她？
　　她匆匆赶往翟家，鄢云汉见她面色不佳自然跟在身后。翟家府外已挂起了白灯笼，来来往往的小厮也头绑白布条，身份高些的则换上了丧服。杜桂到了府里先寻杜太光，但小厮们都忙着准备主母的丧事，没有人注意到他。杜桂正欲进院寻找，忽听有人叫她，她一回头，看到了面色憔悴的翟欢。
　　“欢哥哥……”杜桂说了这句话却再也说不出了，两行眼泪扑朔朔流了下来，她与翟欢娘亲并未见过没有感情，这眼泪是因为见到翟欢悲痛欲绝的样子，又想起自己家中二老，才不自觉涌了出来。
　　翟欢朝杜桂勉强一笑，道：“大晚上你还过来了？家里忙我可能顾不上你，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再来。”杜桂上前握住了他的手，轻声道：“欢哥哥，对不起……”
　　翟欢揉了揉她的头发道：“傻丫头，你做什么要对不起我？生死有命，自我小时候我娘的身子就从来没好过，请了多少大夫来看都只摇头，多少次凶险的情况多亏师父帮着化解了去，如今娘解脱病痛去了，是好事。”
　　杜桂说不出话来，只不住地摇头流眼泪。翟欢道：“好阿桂，你别哭了，师父住在后面的院子，你去找他吧，一会儿天晚了在家里客房住下也好。”
　　杜桂见他强忍着丧母之痛一件件地安排家里事物，还不忘关心自己，一时心中羞愧，恨自己没有早些来家中探望。翟欢反过来安慰她几句后被小厮叫走了，鄢云汉将杜桂搂在怀里劝道：“莫哭了，生死有命。”
　　杜桂抽泣不已，与鄢云汉到了她爹住的院子，却见屋里一个人也没有，杜桂以为她爹在外面帮忙料理丧事，正要走，忽然瞧见书桌上压着一封信，信封上写了“杜桂亲启”四个字。她忙回身到桌边拿了纸看，“往我被人尊称为神医，挚友之妻也救不回，亲生女儿也治不好，还有何颜面受人尊重？爹爹决意远行游历，定要寻得让吾儿痊愈的药方，阿桂吾儿你在家中多保重。”
　　杜桂气得差点扔了那封信，“救人治病原本就是量力而为，他都一把年纪了怎么却闹不明白这个道理？我的身子虽说暂时无法痊愈，总还不至于要命，再说我自己也在努力调养，他一个半老头子往外跑什么！”
　　鄢云汉拿过杜桂手里的信看了一眼，叹气道：“你爹爹向来没有医不好的人，偏生他挚友的妻子和自己的女儿至今没治好，他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儿。”
　　杜桂气道：“那也应当跟我说了再走啊！他丢下这封信就跑了，就不怕我死在家里！”
　　鄢云汉瞪她一眼，道：“瞎说什么……咦，这里还有一页。”他与杜桂从不设防，便先看了，这一看差点也气得跟着骂杜太光，只见第二页上写的是：欢娘临终惦记欢儿的婚事，荣峰与我决定为你和欢儿订下亲事，今后你住在翟家受翟家照顾便好，这几本书留与你……后面鄢云汉已看不下去，他将信纸朝杜桂手里一塞便气冲冲地出了屋子。
　　杜桂不知道他怎么忽然变了脸色，只听外面碰的一声，似乎是他一拳打在墙上，连忙看了第二页纸，这一看她也大吃一惊，爹爹明知她与鄢云汉心意相通，怎么会为了安慰临终的翟欢娘就将自己的婚事定给了翟欢。
　　杜桂皱着眉想起那日客栈中鄢云汉与爹爹的谈话，心中猛然了悟：她爹定是以为鄢云汉对自己无意，不想自己再在鄢云汉身上浪费感情，所以乱点了这出鸳鸯谱。她心中一时乱了起来，不知翟欢是否知道此事，以他对江芊茑的深情必不会答应才是。
　　杜桂将信塞到书里出了屋，见鄢云汉正背对着自己，紧握的拳头还在滴着血，她一把拍在鄢云汉的背上，道：“你这是要拆人家的房子么？莫名其妙你作什么妖。”见他拳头磨掉了一大块肉，她又心疼了起来，捧着他的手用裙子捂住他的伤口道：“我们快进屋找找有没有药箱，我给你处理一下，发火就发火你做什么要跟自己过不去？”
　　鄢云汉心中五味杂陈，既因为她关心自己而窃喜，又想着她已经被许给了别人，一时眼中的神色复杂了起来，杜桂抬头正对上他紧紧盯着自己的一对眸子，脱口问道：“你怎么呆了？”
　　只这一瞬，鄢云汉便恢复了思考，他想杜桂说得对，自己向来天地不讳，怎么反而因这一纸的定亲决定就呆了？定什么亲，他鄢云汉喜欢的人岂容得别人去决定她的婚事。
　　他朝杜桂轻轻一笑道：“我们回家，家里有药箱。”
　　杜桂纳闷，他的表情变化得跟变脸似的，真是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可这里离得最近，赶紧给你包扎了才……哎呀，你怎么把我抱起来了，翟家正准备丧事，这副样子给人看到了成什么体统，快放我下去。”
　　鄢云汉道：“我不想在他家治疗，我们回自己家治疗去，你不想被人看到这还不简单？”他稍稍提气抱着杜桂上了围墙，身子一转便轻轻地落到了翟家外面，“瞧，这不就没人看得见了？”
　　杜桂脸上一红，道：“在街上被人看到就更奇怪了，深更半夜孤男寡女，我有几张嘴够解释的？”
　　鄢云汉道：“你悄悄地不出声，我们很快就能回到家了，这不就没人看得到了？”
　　他连连说了几次“回家”，杜桂知道他是对自己定亲的事情十分在意，她杜桂柔声道：“定亲的事情我和欢哥哥都不会同意的，待爹爹回来我便让他将这门婚事退了。”
　　她主动说出这些话让鄢云汉欣喜不已，他微微一笑道：“不退又如何？我还能让你嫁给其他人么？”他嘴角渐渐上扬，脚下的速度却越来越慢。
　　回到史家已是后半夜，二人分别回到屋里，史巧婉还没睡，杜桂同她说了翟欢娘亲去世的事情，史巧婉先是一愣，随后哇地一声就哭了，边哭边道：“他怎么也没了娘亲，我们怎么都是没有娘的孩子啊，太可怜了！”
　　杜桂安慰了她一会儿，史巧婉拉着杜桂的手睡了，第二天一早便提出要跟杜桂去探望翟欢，她二人换了素服刚出门，便见一辆马车停在史家门口，一个约么七八岁的小娃儿从车里跳了下来，一见史巧婉便扑到她怀里，道：“姐姐我来找你玩啦。”
　　史巧婉同杜桂说道：“这是我堂妹史清芳，常来我家小住。”她又对史清芳说：“姐姐有事情要忙，你先在家里自己玩好不好？我不多时就回来。”史清芳摇头道：“不好不好，你有什么事情，带着我一起去不行么？我保证不捣乱。”史巧婉道：“那好，我们正好坐了你的马车，省得小厮再去牵马了。”
　　三人坐上了马车，杜桂忍不住偷偷打量那小娃，方才史巧婉说这是她妹妹着实让杜桂吃了一惊，那小娃穿着一身男孩衣服，就连头发都像个男孩子一样打理，怎么看都更像是“弟弟”而非“妹妹”。
　　史巧婉察觉到她的疑惑，指着史清芳同她解释道：“我这妹妹家里有七个哥哥，我那伯母年轻时是江湖中有名的侠女，一生随性打扮惯了，不怎么会给女孩子打扮，便让她和那些哥哥一般打扮了。”
　　史清芳道：“女孩子的衣服有什么好？跑不成、跳不成，练武也不成，娘亲从前给我梳头发总拽得我头皮疼，还不如跟哥哥一样不让她打理。”史巧婉笑道：“是啊，你现在的头发都是三哥帮你梳的吧？”史清芳道：“那当然，我最喜欢三哥了，他和其他的哥哥都不一样。”
　　史巧婉同杜桂笑道：“她家与我家相似，大多是习武的人，只有三哥哥自小喜欢读书，性格也温柔许多，不仅是她，我和家里的其他姐妹也都更喜欢三哥哥。”
　　杜桂打趣道：“我以为你这样帅气的女侠会更喜欢武功好的帅气男侠呢。”史巧婉脸上微微一红道：“武功不好也可以帅气啊，他扛起家中那么大的药店的重任时，那样子真是帅气极了。”
　　杜桂故作惊讶的样子，“哎呀，我可没有说具体哪个人，你在说谁呀？”史巧婉发觉自己一不小心透露了心里对卢安的看法，轻轻推了杜桂一把道：“讨厌，阿桂你再取笑我，我就不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