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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四 初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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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官船已经驶到眼前,自船舱中走出一名青年男子,看见我和远桥愣了一下,立刻命令随从将两船并在了一起,船刚靠好这名男子就跨了过来。
“我说是谁的萧声这样动听,原来是李公子啊!”来人说话声音洪亮,身形矫健,一看便是会武功之人。
远桥看此人近前,立刻躬身行礼,“远桥见过年将军,谢将军缪赞!”
听见远桥称他年将军,我不禁大吃一惊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年羹尧,你是年羹尧!”
听见我直呼名讳,远桥和来人都是一愣,“翌晨,这位就是杭州将军年羹尧大人,快来行礼。”远桥见我傻站在一旁,急忙将我拽了过来。
刚刚回过神的我听到远桥的提醒立刻躬身行礼,“在下庄瑾,年幼无状,还请大人多多见谅!”
“不妨事的,只是不知你是哪家的公子,在下好像未曾见过?”年羹尧微微一笑,立刻转移了话题,尴尬的气氛缓和了起来。
“这位是庄老夫人的孙儿,庄家的少主人,自幼身体赢弱,很少外出,所以大人未曾见过。”
趁着远桥和年羹尧寒暄的当间儿,我偷偷观察了一下这位顶顶有名的大将军,一双剑眉英气十足,英挺的鼻子和刚毅的嘴唇相得益彰,身形匀称,虽说只有二十岁上下,却浑身散发出成熟的气息,最难得的虽是武将却没有半点莽夫之气,真真一个英武少年!
“翌晨,你看怎么样?”猛一回神,发现远桥和年羹尧正看着我。
“什么怎样?”完了光顾打量别人,根本没听他们在说什么。
远桥无奈的看了看我,“年大人,想邀咱们上官船一同游湖呢!”
“好啊,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只是官船好像无趣了些,依我看不如大人来在下的民船一聚可好?”微笑着回答,心里却想着年羹尧肯定不会弃官船来我这民船,好好的中秋之夜凭什么要加进你这么个人来,既然不方便直面拒绝,那就给你个软钉子碰碰!
“哈哈,有趣的紧,这主意真是不错。”突然一个少年的声音闯入了我的耳朵,抬眼望去一个白袍少年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官船的甲板上,看样子年纪和庄瑾差不多,浑身透着一股子青涩。
“十三弟,不得无理!” 自船舱中传来浑厚男声,帘子轻起一个俊朗男子出现在了我的眼中,淡青的长衫外罩月白一字马褂,硬朗的五官凸显出沉稳大气,一双深邃的眼睛仿佛能盛得下全世界,清冷的月光洒在身上一股淡雅之气悠然而生。我望着突然出现的人目光竟然挪不开半寸,仿佛感受到了什么男子随即看了过来,如水的眼神瞬间将我包围,我忽然觉得自己的心漏了一拍。
“四哥,坐官船真是无聊,不如咱们去那条船?”看见男子出来,青涩少年连忙走了上去。
四哥?十三弟?这个时候和年羹尧一起,他们莫非是……
望着眼前的男子,我忽然改变了主意,“相请不如偶遇,难得大家能在西湖碰上,想必是有些个缘份,既如此不如到在下的船上一聚可好?”
话音未落,白袍少年一个箭步就垮了过来,笑嘻嘻的站到了我面前,“在下姓金,家里排行十三,你就叫我十三吧!”回首指了指俊朗男子,“他是我四哥,你就叫他一声四爷好了!”
年羹尧见十三跨了过来,立刻回到四爷身边俯身耳语了一番,两人这才举步过船,进了船舱众人刚刚落座,十三便一眼看到了案上的一对玉萧立刻拿在手中把玩,“真是柄好萧啊,玉色上乘、萧音婉转,真是萧中极品!比你那柄萧可是强了百倍,是吧,四哥?”
接过十三手中的玉萧,四爷轻轻放回案上,“是柄好萧,只是未免有些华而不实,倒是刚刚的萧音算是上乘,只是不知吹萧之人是哪位?”
“正是在下,”远桥略一躬身将玉萧握在了手中,“四爷所言在下不能苟同,这两柄玉萧是用同一块玉经家父三年时间雕琢而成,所用之玉并非上乘,只是用的时间久了,玉色略显圆润罢了,算不得华而不实。”
听了远桥的话,四爷一愣微微皱眉,想来还没有人这么跟他说过话呢,眼见气氛尴尬了起来,年羹尧连忙打起了圆场,“刚刚我们听到的歌声不知是哪一位呢?”
“是我。”望着四爷和十三略显吃惊的眼神,我突然意识到刚刚的歌声太过阴柔和我这“男儿身”实在是不相称,可如今话一出口想改却是来不及了。
“真是意外,我还以为是这位姑娘唱得呢!”十三走到我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你该不会是个女子吧?不然天气又不凉干什么带个风帽遮住头啊!”
“我家少爷,自小就有头疾最是不能见风的,因着这个缘由才长年带着风帽。”沁心边说边将温好的梅子酒递到了十三手中,“十三爷尝尝这梅子酒,自家酿的与外头的可是大大不同。”
还好沁心及时岔开了话题,不然我可真是不知该怎样回答了,来到古代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被人问到性别真是紧张啊!然而身上的冷汗还未退去,我就又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一直望着我的四爷突然开了腔,“刚才隔的远了,没有听真切,不知翌晨可否再唱一遍?”
虽是问句可是话里不容拒绝的语气我还是听的出来的,可是离这么近唱不是更容易露馅吗,万一被他们看穿不知算不算欺君呢?正在筹箸之间,手里突然多了一杯茶,“少爷,喝杯茶润润,既然几位爷想听你就唱呗,趁着你还没有倒嗓子,也让奴婢的耳朵沾沾光!”。
“鬼丫头。”虽是嗔怪心里却感激起这个丫头,聪明机灵不着痕迹地替我频频解围,她说的没错,庄瑾今年才十五岁又是杭州人,本就吴侬软语,嗓音阴柔一些也是无可厚非的,只是我从小长在北方倒是忘了这一点儿。
“好吧,那在下就献丑了,不过既是唱过了再唱岂不无趣,不如换一首。”不等四爷回答,我收敛精神唱了起来: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一曲唱罢,沁心和远桥面露惧色,我正纳闷呢,那边年羹尧厉声喝道:“好大的胆子,竟敢在贝勒爷面前唱反词!”原来如此,我这个现代的脑袋怎么就忘了康熙年间正是文字狱盛行的时代,这首李煜亡国后所写的词拿来借古讽今倒是很合适。年羹尧是个武将若是换了平时也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可如今这两位主子坐在这却不得不出声。
“年将军,此话何解?”事到如今我只好明知故问了。
“什么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庄公子怕是有怀念前明之嫌!”
“将军此话差异,在下康熙二十五年生人,虽是汉人却对前朝无半点印象何来怀念之嫌!”不理会四爷和十三注视的目光,我不紧不慢地驳斥年羹尧。
“故国、月明都是指前明,难道不算反词!”好,既然你年羹尧穷追不舍那就别管我不客气了!
“依将军的意思,但凡提到‘明’字就是思念前朝喽?”给你个圈套看你进不进。
“正是!”年羹尧不知有诈张口就说。
“那在下听说紫禁城中有块正大光明牌匾,难道当今圣上也思念前朝!”不等年羹尧吭声我又说道,“在下还听说四贝勒有座别院叫做圆明园,不知年大人是否觉得此园也有怀念前明之嫌?”
“你、你……”年羹尧被我问的哑口无言、语不成话了。谁让你得罪我,在现代我好歹也是当了六年记者的人,不把你辨倒才怪。
“哈哈……”十三看着面红耳赤的年羹尧笑出了声,“四哥,他真是个有趣的人,把皇阿玛和你都编排进去了,年大人要是再说下去,怕是全北京的亲贵都是反贼了。”
四爷看着我虽没说话眼里的笑意却是流露无遗,看来他是无意为难我的,既是如此我也就赶紧就坡下吧。我起身缓步走到四爷和十三面前,躬身一拜:“草民庄瑾给四贝勒、十三阿哥请安,两位爷吉祥!”
“起来吧。今儿是微服出来不用这些虚礼了。”四爷一抬手将我扶了起来。
“谢四爷,草民无状还望贝勒爷海涵!”赶紧认错架好梯子等着四爷下。
四爷看了看我好像猜透我的心思扭头对年羹尧说:“今夜只为赏月,原是我让他唱的歌,想来他小小年纪不会有那个心思,亮工就不要计较了吧!”
“奴才不敢,就依主子的意思!”眼见四爷为我说话年羹尧那里还敢说什么。
“时候不早了,十三弟咱们今儿就到这吧。”四爷紧接着说道,“打扰你们多时,很是不安,有机会一定登门道谢!”
“四爷客气了,这是在下的荣幸,如四爷不嫌弃肯来陋室一坐,翌晨定当备好清茗美酒款待贵客!”嘴上客气,可我心里却的确有点渴望再会会这个有名的“冷面王”。
“一言为定,过两天我就去找你,可不许耍赖。”十三拍拍我的肩膀说道。
“一定、一定。”望着缓缓驶离的官船,我对他们的到访忽然期待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