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花落成尘》草青

3、二 遇故人

　　一转眼就到了八月十五，大宅那边传话过来说老夫人中秋赏月召全家人吃团圆饭，我这个庄家的独苗自是跑不了的。于是一件愁事就摆在了眼前，现下是大清朝，男人都是剃头留辫子，我这个红粉儿郎辫子倒是不愁，可剃头却是没法子接受，这该如何是好啊！
　　“少爷，您愁的这事于沁心倒是不难，不过沁心帮了您，您有没有好处啊？”沁心一边帮我梳辫子一边打趣道。
　　“好姐姐，你帮了我，我自是好处多多，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可好！”
　　“沁心谢赏，至于要什么赏，可得容奴婢想想。”说着从柜子中拿了一样东西出来，我一看竟是红楼梦里的奶奶们经常戴的风帽，只是这一件轻薄精巧了许多。
　　“这东西好是好，可现下戴是不是有些不合时宜啊？”
　　“少爷自小身体嬴弱，这是外面的人都知道的事，老夫人早就放出风说少爷头疾严重，最是禁不得风的，所以您长年戴风帽也就不足为奇了！”
　　“常年？原来以前我一直就是这么办的啊，你这丫头竟然骗本少爷的赏，真真该打！”说笑间我与沁心已是扭逗在了一起……
　　庄家大宅可真是应了“庭院深深深几许”的话，七进七出，园内楼台亭榭流光溢彩，花鸟鱼虫灵动鲜活，处处透着一股清雅之气，全没有商贾之家的俗媚，可见庄家这儒商的名号真是名副其实啊！
　　“少爷，别走的那么快，您可是久病缠身的人呐！”沁心一面小声提醒一面顺势搀扶起我来。
　　“好姐姐，一会儿见了那些个亲戚朋友别忘了照应一下，我可全靠你了！”一想起今天要看到那么多的“熟人”，我不禁烦躁起来。
　　“放心吧，庄家上上下下没有我不熟识的，断不会让您出错的！”
　　说话间，戏楼已到，沁心扶着我直往首座而去，望着满院子看到我而起身的人，我一时踌躇不前。
　　“冲他们笑笑，其他一概不必理会。有老夫人撑腰，你又是庄家的少主人，即使是长辈也要让你三分的！”沁心说这话时透着一股子傲气。
　　庄家老夫人，也就是我的祖母已经落坐多时，见我来了，立刻从我露出关切的笑容，“葵哥，过来让祖母好好瞧瞧！”（葵哥是祖母取的小名）
　　“沁雪，快把他扶过来，个把月没见了，还真是想得慌呢！”说话间一个模样清冷的少女，将我扶到了次座上。
　　“让祖母挂念，是孙儿的不是了，请祖母千万不要怪孙儿才好！”
　　“不怪不怪，知道你喜欢清净！不过祖母年纪大了，以后我会常唤你回来的。”
　　“孙儿一定会常常回来给您解闷的！”话虽这么说，可我心里却在冷笑，偏是你下令将我软禁在别院，如今装出一付温情相，不过是想堵住庄家上下对少主人失宠的传言罢了！
　　与庄家众人客套寒暄过后，老夫人点了折子戏，班主鸣锣开场，我在大清朝的第一个中秋之夜开始了……
　　戏码过半，我已经是混混欲睡了，坐的那么醒目想要偷偷溜走是不可能了，正当我不知如何是好时，沁心却开了腔，“老夫人，夜深了，少爷该进补药了，请老夫人让奴婢扶少爷回房。”
　　“是啊，亏你这丫头记得，倒是我疏忽了，快去吧！”
　　“孙儿告退，改日再给您请安！”说罢和沁心缓缓离开戏楼。
　　曲径通幽不知不觉我们到了内院，和戏台的热闹非凡相比，这内院却是清冷了许多，可是这种清冷着实让我喜欢，“沁心，去拿把椅子过来，我想坐坐！”
　　“这地方风大，小心着凉！还是上前面的水榭亭吧，那里有椅、有竹、有水、有月，更是风雅呢！”仿佛看透了我的心思，沁心说了更吸引我的地方。
　　“好吧，就去那儿，只是带着你这么个丫头，却是风雅不起来了。”说罢趁其不备，用手挠开了她的痒痒，于是我们主仆二人嘻闹着到了水榭亭，只是亭中已经有人了，本想悄悄离去，却不知嘻闹之声早就扰了亭中人。
　　“翌晨，既然已经到了亭前，何不一同赏月？”
　　“李师傅，你怎么在这啊？”沁心回头小声说道，“少爷，这就是我跟您提到的李远桥，你的乐理师傅兼知音。”
　　“原以为只有我喜欢静静地赏月，却不想远桥竟会和我志趣相投。”躬身入庭，面前的男子虽不过十七八岁，却浑身透着一股儒雅之气，全然没有现在少年身上的浮躁，相貌俊朗，目光如水，一身淡青的薄衫，真真的风华正茂，一时不由看呆了！怪不得沁心说原来的庄瑾很是倾慕他呢。
　　“翌晨说笑了，我没有赏月，只是中秋团圆之夜，心中想到亡故的亲人，在此凭吊一番罢了！”
　　“原来如此，是我的不是了，请远桥不要见怪！”沁心告诉过我，庄家对李远桥有救命之恩，我的父亲与远桥的父亲曾是至交，李家世代酷爱乐理更是广为搜集古曲乐谱，谁知一张传说是失传已久的广陵散乐谱却要了李家上下百余条的人命。当时做客李家的父亲冒死从抢谱人手中救出了远桥，一路狂奔到家，深受重伤、身心俱疲的他终于不治而亡，用自己的命保住了李家的一点血脉，只是乐谱却不知所踪。至此李远桥就成了我的乐理师傅，庄家待他与我无异，而我的母亲因为父亲身故整日里郁郁寡欢，不到半年竟也撒手人寰。也难怪庄瑾会喜欢他，两个同病相连的可怜人，加上远桥又是一个清冷的翩翩公子，那个养在深闺的女子会不喜欢呢！可是眼前的这个人，却是我不喜欢的，身上的颓废哀怨气有些过重了，我已是个心已麻木的人，不想再沾染颓气，庄瑾原来的心思怕是就此打住了，今后做个谈曲论诗的朋友倒还可以。
　　我光顾着想自己的心事，远桥心中又思念着亡故的亲人，一时间水榭亭中的气氛冷了起来，大家正不知说什么才好时，天竟下起了发蒙蒙细雨。
　　“真实天公不作美，好好的月色都叫这雨给搅了！”沁心跺脚说道。
　　望着亭外的细雨，我突然灵光一闪，“远桥、沁心，咱们趁着此时泛舟西湖可好？”
　　“好提议，虽是清冷雨夜，泛舟西湖却是别有意境。”
　　“好啊，奴婢给您二位准备些梅子酒、月饼和小吃食，咱这就去西湖！”
　　于是，我们三人就乘车离开大宅，一路往别院赶去。只是当时我并不知道今夜的西湖泛舟会是我凄苦命运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