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之执念》夜空海星

12、第 12 章

　　欧念瑾在冷家门口徘徊了很久，却始终没有勇气上去敲开大门。小小的院门坐落于胡同底部，周围灰色的矮墙，窄窄的胡同，明明一切都是那么的普通。
　　秋水是他班上的学生，虽然平日里总是留着齐刘海，几乎遮住了她灵动的眼睛，但是，他却知道她娴静外表下的灵动，尤其是那双眼睛，实际上，当初他就是对她的眼睛一见钟情的，像是一汪黑水银，闪着粼粼的光，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深潭，让人忍不住的沉溺其中，尤其是，看她的人，自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娴静从容，即使旁人，往她身边一站，原本鼓噪的心也会变得优雅从容起来，因此，他一直对她很上心，但是，鉴于他们两人老师学生的身份，他也只是一直暗暗留心，等着他能光明正大出现在她面前的那一天。
　　如今，她终于毕业了，他也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站在她的面前说出自己的爱意了。
　　但是，他却忽然有些胆怯，他这样一个由寡母拉扯长大的人，如今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学教师，这样普通的他，会入了她的眼吗？
　　不，他的秋水不是那种俗气的世俗女人，她不会以那种世俗的眼光来评论他，忽然，自从吸收了新文学思想后，看到的那些外国名著里的爱情故事在这个时候进入了他的脑海，尤其是那些反对封建家长，自由追求爱情的情节，想到这里，他又鼓起了勇气。
　　深深的吸了口气，又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抚了抚身上已经笔挺板正的上衣，抚平了一块褶皱，他上前敲了敲冷家的大门，很快，门里传来一声响亮的女人的嗓音，带着一丝北方特有的爽朗，就像这北平清冷的天空，“来了来了。”
　　话音刚落没多久，门“吱呀”一声开了，门后，露出了一个大概四十多岁的梳着一个简单的圆髻的女人的头来，女人出于谨慎，并没有大开院门，也只是稍稍开了一个缝隙，从缝里看向了门外的人。
　　“请问先生找谁？”韩妈看着门外一身中山装青年学生打扮的人，语带询问。
　　“我找冷秋水，我是她的中学老师欧念瑾。”欧念瑾赶紧抱上了自己的名字。
　　“你稍等，我去叫小姐来。”说着，大门又关上了。
　　欧念瑾站在乌漆的大门前，想着自己一会儿要说的话，感觉没有多久，大门又一次打开了，这次大门开的更加大了。
　　“欧老师，快请进，小姐就在院子里。”说着，韩妈打开了大门，请了欧念瑾进门。
　　欧念瑾也没有多余的话，跟着韩妈进入了大门。一边想着秋水家里似乎比自己家里要宽裕一些，她家里至少还请了佣人，而自己家里，却只有自己的寡母操持着一切。而且，刚才看胡同周围的环境，至少她家住在相对安静的东西城的交界处，而自己家里，则住在环境污糟的南城。但是转念又想到，新青年，自然不能耍这些古代大家小姐的做派，秋水应该多适应一下自己家里那种单纯的劳动人民的生活，应该更多的以自己的双手来劳动，这么一想，刚刚升起的一丝丝的自卑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小小的庭院，巨大的核桃树下一套石桌石椅，院墙上爬满了芳香扑鼻的蔷薇，院墙下的墙角处见缝插针的种着一些花卉，整个院子清雅淡然，就像是冷秋水给人的感觉。
　　“欧老师，你是有什么事情吗？”请了欧念瑾在院子中的石椅上坐下，冷秋水示意韩妈去倒茶，一边自己也坐了下来。
　　“冷同学，是这样的，我听说你要考燕京大学，于是想来问问你是否有什么需要帮助的？”看着秋水带着些懵懂疑问的大眼，欧念瑾忽然发现自己变得沉静了下来，似乎不是那么的紧张了，“哦，我虽然不是燕京大学毕业的，但也是从京津大学毕业的，说不定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地方。”平日里在学校里，他从来没有表现出对秋水的另眼不同来，因此秋水不知道他的心思，这么的有距离也是应该的。
　　“哦，谢谢欧老师，不用了，我已经复习的差不多了。也找过了学校的资料。”实际上，秋水认为凭自己的实力，甚至都不需要再多做复习，但是现在她在研究的，却是唐立仁交给她的去德国留学的资料。
　　如今来到了这个不一样的时代，不同于前世深宅大院的寂寥，充满了生活风情的街道，房屋，每天考虑着三餐日用的家庭和邻居，女子可以毫无顾忌的上街逛街游玩，样样都让秋水喜爱。在看了唐立仁提供的资料和图片外，更是对图片上那些高大宽广的宫殿，截然不同于此的建筑，和北平完全不一样的异国风情所吸引，更加有着一探究竟的向往，因此，她心中的留学的念头也就愈加的强烈了。
　　看到秋水根本还是学生面对老师的态度，欧念瑾心中不由有些挫折，但是转眼，他又恢复了信心，毕竟秋水还不知道他的心思。
　　这么想着，他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了一张票，努力掩饰下了自己的局促，伸手递到了对面的秋水面前，“秋水，这是本周末的一个新文学演讲会的门票，就在燕京大学，做演讲的是当代著名新文化领头人胡立教授，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去听演讲？”他期待的看着对面的秋水。一双莫名与金铭德有些相像的星目闪动着火热的光芒，称得上英俊的脸庞上有些期待。
　　却不知早在他称呼她为“秋水”的时候，她已经悄悄地皱起了眉头，与唐立仁至今还停留在“冷小姐”的阶段相比，这个欧念瑾未免也有些太自来熟了，而已经被金铭德纠缠的有些不耐烦的秋水现在对于这种态度尤其厌恶。而现在，她更是清楚的看到了欧念瑾眼中的火热，她的心里一紧，这种眼光，她在金铭德的眼里也看到过，可惜，对于金铭德那个纨绔公子，她没有兴趣，对于面前这个看上去更加有些天真幼稚的年轻老师，她更加的没有兴趣。若说一定要在这里嫁人的话，忽然，唐立仁高大沉稳的身形莫名的闯入了她的脑海。吃了一惊的秋水赶紧拉回了思绪。
　　“不好意思，欧老师，我最近几天都有事情，没有空闲时间。”秋水直接拒绝了欧念瑾，既然不喜欢，则干脆不要留下任何的念想。
　　“哦，”欧念瑾明显有些失落，“那好吧，下次希望你能有空。‘干巴巴的说完，他也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那，那你好好准备考试，我先走了。“说完，有些狼狈的起身。
　　即使不喜欢，秋水还是秉持着礼貌，把欧念瑾送出了门外。
　　”啊？欧老师怎么这么快就走了？“这时，刚从厨房端了茶盘出来的韩妈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院子，有些奇怪。
　　“哦，欧老师还有事情，他就是过来说事情的，说完了自然要走的了。”说完，秋水径直地走回了自己的屋子，继续去看自己的资料去了。
　　现在，接二连三的事情已经让她对于继续在这里生活产生了一丝疑惑，或许，真的是她该出去看看的时候了，否则，现在这张脸，随着她的长大，只会越来越精致漂亮，前世她也听多了因为美貌而被人强娶的寒门女子的事情，对着桌上的镜子静静沉思，她撩起了自己平日里特意留下的厚厚的刘海，在这个有些乱的世道里，现在还是总统的公子，万一将来有一天是什么手握军权的都督呢？她还能怎么躲？怎么拒绝？诚然，她自己的武力完全可以自己逃跑，但是冷太太呢？宋舅舅呢？
　　想到这里，她又拿起了桌上的资料。对于去德国留学的事情，只要她能说服冷太太，其他的都不是问题，虽然第一年就至少需要几千大洋，但是在她的空间里，还有一匣子的宝石，都是自从发现空间后，她每年悄悄地攒起来的，有的是直接把母亲给的宝石放了进去，有的是从自己的旧首饰上扣下来的宝石，毕竟她屋里的东西都是记档的，她只能偷偷的小心翼翼的一点点的积攒，十几年下来，也才赞了小小的一个小匣子，大概才有大大小小的十几块，她拿出了最小的一块，那是一颗火红色的钻石，只有花生大小，但是里面的颜色纯净透彻，火红的颜色就像是天边的晚霞，这样的一个宝石，如果卖去珠宝店，怎么也能得到几千大洋吧，即使这个不行，她还有很多更大的宝石，但是，在现在这个时代，以她们家的地位，这么一块小小的宝石应该就够了，至于今后的学费，到时候她自然能够想到办法，这么一想，秋水更加的放松了，心情很快的放松了下来，刚才欧念瑾带来的一丝不快也很快消失干净，看着窗外春日正好，满院花香扑鼻，她干脆走到了窗前的书桌旁，从旁边的画筒里拿出一张空白的画纸，一边调了颜料，很快，一副春日桃花图跃然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