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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年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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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人人都有面具。每个人都需要戴假面具,随着年龄增长,面具跟我们的心智一同成熟。有时候,为了保护自己,为了关系,为了人脉,为了不得罪人,为了能榨取剩余的价值,我们戴上面具,穿上虚伪的外衣,跟讨厌的人交往,对着讨厌的人赔笑。在浮躁的尘埃下,谁还记得自己那童稚而脆弱的心呢?
秦漠良讨厌宴会。作为著名的宝石集团股份有限公司“曼陀沙华”的继承人,他从小就被父亲带去参加各种各样的盛宴,学会去讨好形形色色的人,比如腰缠万贯车妾成群的富商,浓妆艳抹的贵妇,以及那些自命不凡的富二代。
可阿良很累了,他决定给自己放个假。于是,这个夏天,他带着自己的狗来到这座山,感受自然的风光,亲近美好的绿林,好让自己暂时从孤单牢笼中解放出来。
这片山里内,树木枝叶茂密,绿树成荫,树荫仿佛是一把天然的保护伞,连盛夏毒辣的阳光也变得温柔如沐,阿良觉得很惬意。
“汪,汪..”四条腿走得太累了,狗狗蹭着主人的大腿撒着娇。“嗷呜..”
“大白!快到别墅了,乖,忍忍,到时我给你吃一顿好的。”阿良托着狗狗的下巴爱抚着它。
狗狗的名字叫大白,它小时候毛绒绒的,小巧可爱,后来越长越大个,现在老了还脱毛,但它依旧能给阿良一种安心感。与那些戴假面具的朋友不同,大白是一只狗,是阿良从小养到大的,他最忠诚的朋友。
阿良站着不动,昂起头颅,透过树梢望着碧蓝的天空,他感叹着:“狗的寿命可短了,终有一天,大白会离开我吧。到时,我去哪里找一个像大白一样忠诚的朋友啊?”
!此话一出,那边的树叶哗啦一声落了满地,树梢断落,一个小少年也从树上一屁股摔在满地落叶中。
“疼..疼..”那小少年艰难地站起,摸了摸发疼的屁股,手指仍还紧紧捏着树上结的几颗野果子。阿良总算明白,这位小少年想要爬树摘野果,结果树梢断裂,他人也摔了个满地花,挺搞笑的。
“……”阿良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小少年,他穿着现代人根本不屑穿的粗布衣,皮肤很白,是那种不太健康的苍白,然而他的双眸却极有精气,像星星一样闪烁动人,眉似新月弯弯,极具中性美,待他长大后,应该会成为一位清秀的美少年吧。
因为从树上摔了下来,小少年疼得摸着屁股,他神态稚气而自然,虽沾着一身灰尘,手指都抠着泥巴,却更加衬托他出肤色之白,给人一种出淤泥而不染的美感。
阿良总感觉他不可能是城里长大的孩子,因为在城里呆久了,多多少少都会被包装,在都市的熏陶下,城里的孩子都会变成“加工产品”,而眼前的小少年,气质天然,浑身散发着灵气,简直就是..“绿色食品”嘛.
阿良在笑,他觉得他很特别,想跟他交朋友。
很想…很想..心头在喧闹..
“唔..狗狗。”而眼前的少年却将注意力都放在那四条腿的动物上,他两眼放光,想伸出右手,抚摸那大大只的萌物……
“汪!汪汪汪!”大白只认它的主人阿良,哪里肯让这个脏兮兮的小野人摸它啊。“嗷!嗷,嗷嗷”它追着一顿乱咬,以此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子。
“哇!”那可怜的小野人被大白追着绕树跑,最后咣当一声撞在树干上,可大白依旧是不依不挠想要凶他.
阿良看着乐开了花。
“哈哈,大白够了够了,回来吧。”嘘!阿良吹着口哨,狗狗听主人的话,回到了主人的身边。阿良看着那一脸狼狈的小野人,那因被狗追着跑,仍心有余悸的神态,让他觉得小野人好可爱,好好玩哦。
“嘻嘻嘻,哈哈哈哈哈哈。”山林的空气清新,阿良开怀地大笑着,以前城里的生活太枯燥,他压力太大,紧张得人都喘不过气来。仔细想想,他好久没这么开心地笑过了。
“唔..你这家伙..可恶,竟然敢笑我?.”那小野人却倔强地站起身,他误以为眼前穿着一身光鲜衣服的家伙是在嘲笑自己。自己决不能受欺负!于是他拽着肩头,中气十足地大喊了一声。
“去死吧,无礼的家伙!”他愤怒地皱眉,瞄着角度,将手心的果子往阿良的□□狠狠一砸…
“啊!…”吧唧一声,果汁和果渣沾满了整个裤腿,阿良哇得大叫了一声,那脆弱的命根子传来一阵剧痛,幸好果子是软的,不然蛋都给快他砸碎了……
“本公子的蛋你都敢砸,你这山野人!你想让我绝子绝孙吗?”好感尽失,阿良掩饰地很好的暴脾气终究是上来了。“大白!咬住他!别让他跑了!”
“汪!汪!”
“唔..”那小野人却很机灵,他身姿轻巧地攀上某个大树,然后站在树干上纵身一跃,从另一棵树上跳到了另一棵树,像个灵巧的小猫一般迅速逃离了战场…
“切!那山野人,..我真是有够笨的,还以为他很可爱哩。”
(二 )
山林的夜晚,月影婆娑,凉风吹尽夏日的聒燥,吹得树叶沙沙作响,不时还传来蝉鸣和猫头鹰的啼叫。
“呼,好舒服。”来到山间别墅后,良先是换了一条干净的运动裤,再喂了大白最优质的狗粮,待大白吃饱睡去后,他独自一人来到庭院,手里还端着酒杯,杯上盛满绛红的红酒。
因为从小就被训练应酬,父亲很小的时候就让良学会喝酒,什么喝的时候舌头要卷起来啊…要充分感受红酒的酸甜可口啊..颇有讲究,良却觉得很迂腐。
今天爸爸不在,良放肆地咕咕咕地给自己灌酒,大杯大杯地喝下去,“啊!”他无拘无束地打了一个嗝,感叹着自由真美好。“这片山林真是美妙,我每年夏天都来几天吧,希望别再遇上那个野孩子了。”
“……”或许是灌酒太多,良的脸颊桃红,眼神也变得惺忪,正当他打算舒舒服服躺下,睡个好觉时,婉转的歌声却穿过耳膜触动着心弦。
“红岩~上红梅开,千里冰霜脚下~踩。三九严寒何~所惧,一片~丹心向阳开,向阳开。”
阿良惊呼。“这不是《红梅赞》吗?哪个傻瓜会在夏天唱冬日的红梅歌啊?”
歌声在山林间传递,似乎要与每片枝叶融为一体,阿良本是要睡觉的,可谁也不知道喝了酒的人会干什么傻事。这歌声稚气却婉转动听,阿良很想知道到底是谁在唱歌。
沙..沙,风大了,夜晚的树林似乎蕴藏着灵气,树叶随风摆动,发出的声响让阿良误以为是妖精作祟。
那歌声越靠越近,良模模糊糊地听着歌,那个歌词似乎是某人感叹梅花飘落,时光易逝,只有一身傲骨长存凛冬之巅。
阿良迷糊地拨开树丛,藤刺扎伤了他的手指,可喝了酒的他,热血上头,非要找到是谁唱歌不可。
终于!阿良来到一片空旷的山坡,一位小少年双手紧握,虔诚地闭上双眼在歌唱着。
月光沐浴下,少年的皮肤苍白如玉,良一眼就认出他是今天那个拿果子砸他蛋的小野人,只是他应该洗了澡,身体干干净净的,在醉酒的阿良眼里,他的肌肤就像剥壳白鸡蛋那样可口,心头在喧嚣,舌头在发干。
也许是醉酒上脑,阿良情不自禁地靠近着。
在小少年眼前竖立着三座坟墓,左边那座是石碑,而右边和中间的墓碑是用木头的做的。少年眼神飘渺地望着中间的墓碑,墓碑上挂着一件粉红色的嫁衣,古韵味十足,只是很旧了。
“姐姐..姐姐,你在下面..过得还好吗?”小少年声音凄凄地叹息着。“姐姐...磊每晚都来给你唱歌,这样你就不会寂寞了吧?”
“姐姐,你在那头见到外婆,见到妈妈了吧,她们还好吗?”
少年哀伤地对着那三个墓碑说话,全然不知背后一只火热的手正拍打着他的肩膀。
“哇!鬼怪!”小少年被吓了一跳,头也不回地逃窜在攀到树上,消失在夜色之中。
“什么鬼怪!我可是男子汉!”等他走后,醉了酒的阿良摸着脑袋摇晃着,少年的触感微冷,让他的脸部发烧得更厉害了。
“逃那么快…我还想跟你交朋友哩。”回到别墅的良,在睡梦中还隐约怀念着小野人的歌声,这种嘴馋却吃不到的滋味还真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