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第一百零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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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朗曾说，老A更像一把刀子，捅出去，然后尽可能不损锋刃地收回。
捅跟收，都是以秒计算，而更多的时间里，我们要藏着。专业的说，叫潜伏。
蓝语就潜伏在树丛里，瞄准镜锲而不舍的寻找着所剩无几的毒贩们。
齐桓终于看不下去了。他伸手捂住了蓝语的瞄准镜：“快一整个晚上了，你歇会儿。”
蓝语只好抬头。她看着齐桓，很平静。
齐桓丢给她一袋压缩饼干，十分的无奈：“丫头你可以。我还是第一次在任务里对别人说歇会。”
蓝语也十分的听话。她撕开包装袋，一口一口啃着压缩饼干。她一边吃，一边看着山谷那边，因为长久的寂静而终于平静下来的驮马在低着头啃着草。她吃一口，马吃一口，两个生灵都嚼的非常认真。
耳机里突然传来袁朗的指令：“丫头，前往E点。完毕。”
E点就是袁朗跟许三多潜伏的地点。齐桓看着蓝语，有点担忧。
蓝语咽了满嘴的饼干渣：“收到，马上前往E点。完毕。”
她拎起枪。并且还记得跟齐桓示意了一下，行动迅速的往E点跑去。
同在E点的许三多发着愣。
他看起来在瞄准，近乎于没有灵魂的在瞄准他也不知道的什么东西。他发现蓝语过来，匆匆的移开了视线。
许三多依旧没有扣动一次扳机。他不敢面对蓝语，既因为他觉得以自己的表现对不起钢七连，也因为过来的蓝语，是一个干掉接近三分之一敌人的优异士兵。
到目前为止，蓝语这次任务表现的极为突出，并且出色到没人会有异议的程度。
蓝语伏着身子过来：“报告，蓝语到达E点。”
袁朗瞟了蓝语一眼，并且眼尖的看见了露了一角在口袋外的压缩饼干。他因为这个发现猛然松了一口气：“在吃饭？”
蓝语有点疑惑，她不相信袁朗叫她过来就是问这个问题。她伏倒在袁朗身边，从口袋里掏出压缩饼干，质疑的语气：“这个？饭？”
称作饭也好、饼干也好，或是食物也好。总而言之，当一个人还能吃得下东西的时候，那就没有太糟糕。
袁朗：“感觉怎么样？”
蓝语又拿出饼干，啃着饼干语气听不出来抱怨，平静的叙述：“太干了。”
袁朗扭过头看着蓝语。蓝语嚼了好几口饼干以后才反应过来，袁朗问的并不是她对饼干的感觉。
毒贩的尸体最近的离她也就二、三十米，以她的视力可以清楚的看到死者的面孔、致命伤以及被血液浸红的土地。蓝语嚼着饼干，语气正常到显得刻薄而无情的程度：“还好。”
袁朗：“什么叫还好。”
蓝语：“就是还好。”
袁朗看着她沉默。有一瞬间他甚至希望对方不要这么诚实，毕竟谁都知道，这种时候的标准答案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蓝语不屑于说谎。在她觉得没有必要的时候，她是从来不屑于说谎的。
当第二日的晨光初见，伸手不见五指的丛林已经可以看见些微的人影。仅剩的五个毒贩仍被他们压制在谷底，依赖几棵树木和岩石藏身。
山谷里有人粗嘎地叫嚷着，东南亚某国的语言。
袁朗看着蓝语：“在说什么？”
蓝语又恢复了端着枪瞄准的姿势，然而并没有用，喊话的人在岩石后隐藏的非常好，连一个衣角都没冒出来。她‘啧’了一声：“求饶吧大概...”
吴哲匆匆的跑了过来，作为学历最高的人士，翻译官的任务是跑不掉的：“他说，放他们一条生路，驮子里的东西一半给我们。”
蓝语轻笑了一声，讽刺：“一半？真小气，命都没了还想着留一半的货。”
那个人还是在反复地叫嚷一句话，听起来绝望得让人难受。
吴哲看了看蓝语：“涨价码了，现在全部给我们。”
蓝语‘啧啧’嘴，看她端枪的架势似乎是想让子弹能绕过岩石击中目标一样。
现在换成了另一个粗哑的嗓音，喊的全然不是一个意思，而且无论国籍都听得出那种气急败坏的语气。
吴哲：“这个我听不懂了，应该是在问候我辈的祖宗吧。”
袁朗：“那还不如投降。”
蓝语嘴里甩刀子：“投不投降都是死，还是死在这儿干脆点。”
袁朗带着深意看了蓝语一眼：“对他们来说，死在哪都一样；但是我们来说，不是自己开的枪，就不一样。”
蓝语沉默。她沉默并不是因为她妥协，而是因为她懒得争辩。
吴哲：“我要喊话吗？”
这个刚说完不是自己开枪就不同的人反而悠哉了下来，袁朗：“不要。有过先例，你喊话，他冲你开枪。蓝语说得对，对他们而言反正都是死。”
山谷里：“我是中国人！中国人啊！解放军，给同胞条活路吧！”
吴哲哑然。老A们互相看看，没人说话。
山谷里：“我们会死的啊！都快死光了！给条路吧，求你们了！”
蓝语一直平淡，至多带一点讽刺的表情突然变得紧绷起来，她咬肌顿时用力，咬紧了牙关。
吴哲发觉到了蓝语一瞬间的改变。他看着蓝语，虽然并不知道对方突然的情绪激动时因为什么，但是他还是试探的抬起手，安抚性的放到了蓝语的肩上。
蓝语震颤了一下。而后她埋下头，渐渐的松缓了下来。
气氛忽然变得很沉闷，谷底有人啜泣，然后被同伴殴打，许三多看看袁朗，袁朗没说话。
许三多是一个善良的人，一个善良的人没办法夺取别人的生命——无论这个被夺取生命的人是不是坏人。他终于忍不住了：“放下武器！”
蓝语吴哲这种反应灵敏的人立刻伏地，同时袁朗也立刻把许三多拖开了，跃入早看好的预备阵地。但是并不像所有人预期的，没有一发□□飞来，也没有子弹扫过。
良久，树后伸出一块沾着血的白布，摇晃。
蓝语利落的端起枪，被袁朗眼疾手快把枪口按了下去。蓝语不可思议的开口：“队长？！”
袁朗站了起来：“举手，走过来，让我看到你没有武器。”
树后也走出一个人，已经伤了，摇摇晃晃，并没举手，但两只手都用来拿着一根绑了白布的树枝。
吴哲比起警戒毒贩反而更加操心着蓝语。她看起来随时都会违抗命令私自开枪。
袁朗：“各小组保持警戒。”
那个人走过来，一步一步，不像正常人的步子，像喝醉了，一度让人以为是因为伤势过重，直到袁朗看清他涣散而疯狂的眼神。
袁朗：“小心，他吸毒过量。”
袁朗话音刚落，这个毒贩刚发出准备拉开手榴弹自爆的大喊，蓝语就已经一枪击中了这个人肉炸弹。几乎同时树后闪出一个人，用火箭发射器向这边瞄准。
吴哲利落的击中了那个扛着火箭发射器的人。两次爆炸先后而至，假投降者被炸了个粉碎，持火箭者则在翻倒时把一发□□打上了头顶的大树枝干，他倒下，然后击断的枝干把他覆盖了。驮马受惊，朝着来时的方向飞奔而去。
齐桓起身，蹲踞，击中了想随驮马逃逸的一个目标。蓝语则又开了一枪，将那匹差一点逃到国外的驮马一枪毙命。
刚刚一起嚼着早饭的两个生命，飞速的只剩下了一个。
五处阵地上潜伏的老A在警戒姿势中现身，刚才的混乱中已经击倒了几乎全数的目标，整条山谷里从这头到那头似乎全是尸骸和血污，它再也不复昨日的洁净。
齐桓是那种很难忘记自己职责的人。
齐桓：“确认，击毙目标十九人。驮马悉数拦截。”
所有人迅速散开了。吴哲在路边停留了一下，用手指轻触了一摊血污，这一瞬间他显得很迷茫，他看看蓝语，又看看袁朗。
蓝语的视线从尸体上一飘而过。她这种习以为常的表现，比老兵更像老兵。
吴哲：“就这样？”
袁朗：“是的，你的第一场实战就这样。觉得容易？这连最低烈度的战争都够不上。而且你们平时也流了太多汗。”
吴哲：“不容易，真的。”他边将那只沾血的手指放到鼻子下闻，这家伙在这时仍有点狐疑。
袁朗看着从头到尾质疑的吴哲，又看着警戒并且搜索敌人的蓝语，苦笑。唯一能让他庆幸的是吴哲的反应还在他能应付的范围之内：“是真的，你真的杀了人。”
一瞬间吴哲脸上有种惘然之色，甚至显得有些苍老：“我失去了一些东西…不过我早就准备好失去这些东西——十匹马的粉…能害多少人？”
蓝语终于开了口：“十克海|洛|因可致瘾。十匹马的粉，至少能害五万人。五万个家庭。”她数字报出来的十分迅速，似乎已经在脑海里算了很多遍。
袁朗明白这就是蓝语能显得冷血残酷的原因，他看着蓝语的眼神温和了下来：“五万人，天文数字。”
吴哲在草叶上揩净了手指上的血，然后苦笑了一下：“没办法。我只好想我救了多少人。”
蓝语沉默了下来。她握紧了枪，继续搜索最后的两个落网之人。
搜索了很久，两个毒贩却一直没有找到。很快大家就发现不对了，不止两个毒贩没有找到，己方还有一人失去了联络。齐桓的声音在耳机里重复，并且越来越紧急：“完毕，报告你的位置。完毕，收到回答！”
没人回答。耳机里可怕的寂静。
齐桓一遍一遍，不停的重复：“完毕，收到回答。完毕...”
边界丛林，一个从通话频道里消失的人。随着时间的延长，大家的猜测就越来越坏。出事了？什么事？多严重？
再要紧的敌人也没有同伴重要，老A们搜索的重心顿时从毒贩变成了许三多。
很久，终于耳机里传来蓝语的声音：“发现完毕位于357K点...”
大家一口气还没呼出去，心还没松下来，蓝语耳机里的报告突然诡异的戛然而止！
齐桓因为这大起大落急的通话都乱了：“丫头？报告情况！丫头，丫头！！”
“艹！”吴哲忍不住爆了粗口，他端起枪，刚站起来就被袁朗一把拉住。
袁朗：“各小组警戒。菜刀，你跟我357K点集合。”他看了一眼吴哲，语气不容质疑：“锄头，原地警戒。”
“可是...”
袁朗：“我会把他俩带回来，一个不落。”
作者有话说
第108章 第一百零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