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 中元三十日》千秋随笔

36、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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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滴落声带着一种粘稠感，如攀骨附髓的怨与毒，难解难消。双手并无感觉，银骠玄解虽然做了代替，但是给予的，也只有不知何时的突然剧痛。
　　我……失了双手……
　　原无乡下意识地伸开双手，银骠仍在，只是上面染满了鲜血，汩汩流淌。
　　昏昧的意识下，视野渐渐清晰，黑青的山石地面上，蜿蜒出数道血痕，清风明月带来的，却是血的震撼！
　　魂棺之上，原无乡身侧，开锋的邪剑稳稳插在倦收天身上，将人钉死在魂棺中。倦收天双手紧握，却不改颜色，显然是经过极大痛苦折磨。
　　【倦收天……北大芳秀……
　　他听不到的~
　　【残雪飘！？你杀了他！
　　流那么多血，不死也难吧~别问为什么，因为你更有价值~再说，倦收天死，于你而言何尝不是劫~
　　【你做的太过分了！！
　　各为其主，你为苦境正道，我为鬼都万全。道血洒沧桑，可惜人不归，奈何生死由天不由己，现实徒凄凉~现在，魔息山已经完成封印，至少可以维持数百年的安定~
　　龙身石像被山刺禁锢，魔息骨剑也斩断了魔息山与魔息的联系，将魔息山地气融于妖市，吞并修罗林和凤呗山的一切恶力。
　　【……倦收天……
　　我的目标一直是你，如果不是我魂力枯竭在即，你又有银骠在身，对我神魂有压制，不然我又何必这么麻烦从莫寻踪切入。
　　看最后一眼吧~
　　银色的手翻掌一压，邪剑没入倦收天身躯，原本金衣飘然，现在血色斑斓。剑柄入身后的微动，是死后无言的应答。
　　名剑为祭，立于魂棺之前，石封随之而起，封住金色的一切。
　　“今夜月色不错，就是寂寞了些~”【原无乡】弹了弹菩提长几，剑上之魂与他同样没落。
　　“多谢……”
　　“你说什么？”
　　“吾龙戬罪孽难赎，无颜再面对龙氏先祖……然吾现在所立，正是吾最愧对的……吾没有勇气回到这里，也无勇气面对妖市的一切……”
　　“总要给你看最后一面的机会，以后就看不到了~”
　　“你不是银骠当家……”
　　“你才发现么……”
　　“……”
　　大眼对小眼片刻之后，换了残雪飘内核的银骠当家捂住眼睛，对龙戬摆摆手。
　　“还是谈正事吧……”身死而脱人间苦的龙戬之魂纯良得和只兔子一样，和赮毕钵罗很像但是和侠菩提完全不像。
　　“我需要你的魂，不过不用全部，只要一半，你可愿意~”
　　“可以……”
　　“这么爽快=L=”
　　“你之魂力，几近枯竭，吾能感受到，你需要的，是吾养魂救命的能力，与魔息相同的目的……只不过，魔息给予的，是不断沉沦的噩梦，你给吾的，可能是梦醒的机会……若吾罪魂还能救你一次，何乐而不为呢……”
　　“……”残雪飘稍稍沉默，望着天空缺月，道了一声“抱歉”。
　　“不用……”
　　“这二十天里，只有你的事是我私心……在魂力枯竭之后，我便要前往转生，我不想消失，却更不想堕落成魔……”
　　“你的梦魇……又深了……”
　　“闍阎那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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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魇城忽然出现，闍阎那迦木然地对残雪飘点点头。
　　“魔魂已经开始汲取你命魂的力量，旧患不能及时舍去，便会蔓延其他……这次，你拖的太久了……”锁匙引出梦魇，魂血的颜色比上次还要浅，可见最近几天作死不少。
　　“现在，还能拖延五日……”
　　“多谢……”残雪飘捂住心口，脑中一片空白，同时意识出现了恍惚，竟是原无乡在争夺对身体的主导权。
　　“最好尽快处理……”
　　“我也想……但是鬼都的事情就会耽搁……算了，大局为重，我还能祸害千年……”
　　“……”闍阎那迦拿出血咒娃娃，红色符文窜入残雪飘身体，助她压制原无乡意识。
　　残雪飘的执念闍阎那迦领教过，做鬼不入魔是她的底线，所以她可以为了补魂不择手段，但是不会与魔鬼交易。现在身上虽然还留有属于魔的一魂一魄，也是当年承了城主的情，一直保留到现在，纵使成了负累。
　　若能以龙戬一魂一魄替换，她确实可以祸害至少千年……只可惜，残雪飘要了他半魂，也就是说，最后还是准备还回去的……
　　还是这般固执……
　　“多谢好友……”
　　“好自为之……”
　　“他很担心你，何不听从他的建议……”
　　“没有时间，已经到了最后关头……不过要我消失也没那么容易，只要还有一口气在……”适应了脑中空白，残雪飘立刻组织出她现在要做的轻重缓急。
　　——封闭黄泉归线。
　　巨大蚩尾投入罪海，惊动海底不甘罪魂。龙入深水，如获自由。只是全身印刻符文，灵智已失。
　　策鬼令岸上凌空抽打，如鞭罪海恶浪，铃声传荡，海浪凝成九龙水身翻腾。涛澜中，嗡嗡嘶吼，九霄龙吟，拉开深海之争。
　　“阎罗十判轮回六道焚彼岸——”天落红莲，水上赤艳燃烧，被谳邢所缚无法超脱的魂，在火焰中升华，化作白光银星，飘入天空。
　　“罪海里深藏的力量，你见识过么~”
　　“吾还是深海主宰的时候，罪海海沟里埋藏着无数妖市子民之魂，吾，也差点成为其中之一……时移世易，能见他们解脱的这一天，于吾而言，是幸事……”
　　“龙戬啊龙戬，善良是好事，却不适合乱世~妖市要的不是优柔寡断的仁君，而是坚决果断的霸主~”
　　“你也觉得吾失败么……”
　　“你觉得在判神殛统治下，妖市这么多年怎么样？不用回答我，你自己心里想明白就好~”
　　“吾……”龙戬望着冲天火光，由夜烧至白昼。他离开妖市的那天，也是大火焚天，焚天戟所立之处，是孽火无情，憾恨难赎。
　　“焚天戟……父皇留给吾的焚天戟……”
　　“在开天皇陵~”
　　“……”
　　“不敢去？有什么不敢的~认个错很难么，而且也过去这么久了，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一切会只是过去么……”
　　“看个人情况而定，你嘛……有点困难~”残雪飘拍了拍龙戬肩膀，语重心长。
　　“时间不多，你自己决定，在黄泉归线完全闭合前，你还有考虑的时间~”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