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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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覃墨人站在山顶观景台上，望着脚下缤纷绚烂的彩林，远方层叠的云海翻滚变幻，清风拂面倍感清爽，心下一动，拿出手机准备拍一张全景照片给白熠阳发过去。
他缓缓转动身体，全景照片的进度条一点一点拉动，覃墨人看着屏幕倏地一皱眉，照片里拍进去半张人脸。
“哟，三百六十度自拍呢？”
苏榠鹏靠着山顶观景台边上的木栅栏吊儿郎当地站着，一副悠闲的做派，气息已经顺过来了，脸颊还红扑扑的。
“啧，刚王东打电话就说你们要登顶了，还以为有多快呢，看样子你们也才上来不久嘛。”
覃墨人把照片删了，看着人打量了一会儿，挑了挑眉，薄唇一翻，“你坐缆车上来的？”
苏榠鹏闻言一愣，刚刚装出的那副云淡风轻的得意劲儿灭了个干净，他眉头瞬间夹死，“卧槽？？”
“这儿有缆车啊？？”
怎么没人告诉他呢操。
苏榠鹏伸手挠了挠头发，表情十分糟心。
覃墨人避过苏榠鹏重新照了张全景照片，发送以后又看了苏榠鹏一眼，非常舒心地笑了笑，“给你拍一张？纪念一下？”
“纪念个屁。”
苏榠鹏白了他一眼，来打脸的人十分不开心，他幽怨地看了眼正过来的缆车，妈的他刚刚爬得怎么就这么认真？
还捷径，他明明可以作弊。
苏榠鹏转过头，陈燚正给兰青他们取景，看见镜头里慢慢滑过的缆车，突然就想起刚刚苏榠鹏耍赖的样子。
“加油，没多远了。”
“……”
“真的，再使把劲儿，马上要到了。”
“……”
陈燚看着赖在地上的苏榠鹏一副你说什么老子都不会再相信你的架势，这无赖耍的，陈燚简直有点儿哭笑不得。
苏榠鹏以一个十分不雅的大摊姿势坐在石阶上，嘴皮子都懒得动了，一路上靠着陈燚嘴里的马上到马上到撑到现在，他感受了一下，觉得自己的下半身都不是自己熟悉的那一套了，他吊着眼睛看了一眼陈燚，决心不管他再说什么自己都绝对不挪一毫米。
妈的，这个石阶他现在把后脑勺贴上脊梁骨都还看不到头，爬了小半个小时苏榠鹏把今生所有的毅力耐力全部挥霍光了，现在看陈燚的眼神简直像是看阶级敌人。
陈燚抹去额上的一层薄汗，蹲在苏榠鹏旁边，刚刚在半山腰还飘着细雨，现在又是艳阳高照，手指勾着T恤领口边缘扇了扇，也有点热。
“不走了？”
“嗯。”
“真不走了？”
“不走。”
陈燚无奈地笑了一下，朝苏榠鹏走了两步，弓腰伸手直接把苏榠鹏架起来了。
“卧槽！！！”
苏榠鹏吓了一跳，话都结巴了，“你、你干嘛？”
“总不能在这儿呆一天吧，”陈燚说着，“我们离山顶真不远了。”
“……”
“实在不行……我背你？”
“……”
陈燚噙着笑回头，像是感应了什么似的，正好对上苏榠鹏看过来的视线，眼睛里明晃晃的，陈燚回给他一口白牙，手里端着单反按了下快门。
“你和陈燚的关系还真挺好啊。”
覃墨人在一旁看着，苏榠鹏虽然成天看着嘻嘻哈哈和谁都能聊两句，其实是个挺挑的主，光看他招个人就知道了。
本来人就宅，交际圈子大不出个巴掌，在盛行火了以后，能推的应酬也全给别人做，因为他看得明白，在来人接近以前就看清了是非功利，所以不愿意虚情假意。
大学毕业以后，除了公司里一直留下的老人，苏榠鹏这些年鲜少认识有新朋友。
“嗯？”苏榠鹏转过头，“很好吗？”
“好个屁。”
覃墨人收了手机，也靠上栅栏，看了一会儿秋高气爽的景色，侧过脸突然开口道，“诶，以前四班那个特瘦的男生，你还有印象吗？”
“记得啊，当然记得啊，”苏榠鹏看着覃墨人，“小杆子嘛，外号还是我给取的，大一那会儿他大腿还没我胳膊粗，每天都吃泡面，光闻味道都能分辨口味了，当时我都把他当泡面偶像崇拜了。”
“好像前年跳槽去了ABC？”
“嗯，”覃墨人顿了顿，“那哥儿们上个星期死在工位上了。”
苏榠鹏闻言一愣，“什么？”
“死了？”
“突然就不行了，都没等到救护车来人就已经没心跳了。”
“卧槽……”苏榠鹏喃喃道，“他连三十都没到啊……”
“是啊，”覃墨人看着远方，“再年轻也扛不住啊。”
苏榠鹏闻言觉得一震，心里突突的，他看了一会儿覃墨人，语气竟有些小心道，“不……你……不会是……”
覃墨人瞥了对方一脸迟疑，张口便骂，“滚，少咒我。”
“麻痹……”苏榠鹏也骂，“那你忧郁得这么突然。”
“就是感慨一下，”覃墨人微微垂眼，“觉得得对自己好点儿。”
“嗯……是要对自己好点儿。”
听见苏榠鹏应了一声，覃墨人抬头，咧嘴笑道，“那秋游完了我就放两个月假。”
“……”
苏榠鹏抬脚踢了覃墨人一下，“操，就这个你不直说你吓我！铺垫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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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在山顶上共享解决了所有的零食，下山都是坐缆车。
苏榠鹏一言不发地望着窗外有些出神。
他刚刚没表现出来，但覃墨人的话却敲在他的心头上，敲懵了他，几乎让他心惊胆战。
苏榠鹏的爸爸也是在工作的时候去世的，突发的心肌梗。
那时候他才高二，接到电话的时候根本不信，觉得是在逗他。
那是他的至亲，他的爸爸，上个星期还塞给他零花钱的父亲。
怎么可能啊，好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在苏榠鹏的记忆里，他的爸爸在家一向是和颜悦色，天天就坐在沙发上笑眯眯地听着苏妈妈唠叨，还一副特别享受的样子。
他爸表面上和他妈站成一线，其实是阳奉阴违，一背过身就和苏榠鹏这个小崽子沆瀣一气，他妈不准苏榠鹏买这个吃那个，苏榠鹏就撅着嘴去找他爸。
他捧着炸鸡翅火腿肠多次狡辩，就是他爸把他给宠成个小胖子。
这是他的爸爸，他觉得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那天他连假都没请就从学校跑回去，直到见到他妈红肿的眼睛，还没发声，眼泪就先流下来了。
他的父亲，他的崇敬，他的启蒙，他爱的人，从此以后却阴阳两隔。
可他根本无能为力。
那时候他悲伤得甚至开始怨恨，他恨他自己为什么不记着点他爸的身体，恨他妈为什么每次都纵容他爸，恨医生为什么不把他爸的病说得严重点，更恨他爸为什么医生的嘱咐不听，叫他戒烟戒烟他为什么不戒。
等他恨完所有的人，苏榠鹏就只剩下无力与无助。
还有无尽的哀伤。
逝者已逝，生者安息，节哀顺变这句话旁人说得轻巧，只有身为至亲家人才知道，这到底有多难。
苏榠鹏不抽烟是为了提醒自己，他一年总记得让他妈去全全面面体检几次，可仗着自己年轻，忙着忙着就忘了。
这就是时间可怕的力量，让人好了伤疤就忘了疼痛，就连当初刻骨铭心的坚决都快忘得一干二净。
覃墨人带来的这个消息无疑是一击重锤，锤在了苏榠鹏最疼的地方。
他决计这次回去后就到医院好好做个检查，亡羊补牢，总归还是来得及的。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