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8、揭榜入宫 ...
-
阿胥无聊的看看穆九,他一身青布衣杉,阿止不知给他涂抹了什么,原本白亮的脸色此刻有些发黑,嘴巴也微变大了,眉目更浓了。乍看一下根本就看不出他本来面目,根本就是个三十左右的中年粗犷男子。但他端坐椅上,俨然一副贵公子,气质仍是卓然。
阿胥摸摸自己的脸,阿止说万一救不了那位皇帝,要牵连他人,所以将自己也化了妆,好准备以后逃生用。虽他觉得阿止医术高明,跟本不需要如此未雨绸缪,但觉这样实在好玩,便也应了阿止的要求。也不知阿止是不是也把自己化的这般丑了?此刻没镜子,他当真有些急躁。
他又看看阿止,也是做了男装打扮,下巴处还贴了些小胡子,脖子处还贴了块微微凸起的喉结,面色也黑了许多,五官粗犷了,一看之下,还真是个大约二十多年纪的男子,比之前可丑太多!
阿胥捂着嘴,偷偷笑着。
穆九抿了口茶,觉茶叶劣质不堪,茶水入口苦涩污浊,便放下茶,呆呆看了会阿止,嘴角轻扬,也忍不住笑出了声。阿胥见他笑,他也笑,最后阿止看看那两人,再想到自己此刻的装扮,也笑开了。
反正等着也是无聊,两人胡闹了会,穆九则在旁看的津津有味......
三人等了一刻多钟,才被内侍引路去拜见那位传闻中的摄政王。
摄政王在皇宫之外另有自己的府邸,但因常年代替皇帝办公,所以在皇帝寝殿旁另建有燕雀殿,同样的富丽堂皇,彰显陈国富饶。
三人被引入宫殿内,阿止跟阿胥倒并不在意,见着殿上那抹白亮色身影,躬身下跪,却久久不听闻那人喊起身的声音。阿止偏偏头,便见傲然而立的穆九,心中焦急,想他既然不愿意委屈,何必跟来?正发愁,穆九已然缓身跪了下来!
殿上那人端坐,似浑然没注意到刚刚穆九迟了的跪拜,手中刚放下奏章,沉声道:“起身吧!你叫什么?从哪儿来?”
阿止低头道:“草民姓云,名止,生长与晋国,但祖籍金陵人士。”
“晋国?”那人迟疑,但想到晋国跟陈国交界,边城百姓往来频繁,也属平常,又问:“你师从何人?”
阿止有些犹豫,仍是道:“师父姓何。”
“何?哪个何?”那位摄政王声中已然有些变化。
“何以为报的何。师父乃是陈国人,听闻皇上顽疾不除,所以令我前来看看!”
摄政王起身,神情也有些激动:“名媛?”
他还记得母亲的名字!
阿止有些雀跃,母亲说过这位摄政王当年跟她算是朋友,若有困难,她孤身一人,可找他寻求帮助,果然如此。
看她神情,摄政王已然知自己说的对的,一时间不知是喜,是悲,跨过了几步到了阿止面前,他细细看看阿止,又看看阿胥跟穆九,面容有些失望!
媛媛怎会收这么丑的徒弟?
“好个何媛!原是躲到晋国的去了……难怪,难怪……”
难怪他倾尽全力寻遍整个陈国,也不见她半点踪迹!
阿止不想他如此激动,神情看似有些愤恨不平,倒是怀疑起母亲的话,这位摄政王果真会帮自己?
那位摄政王近在眼前,此人也不过四十不到的年纪,下巴留有些青胡渣,面容长的跟阿胥有些相像,虽久经岁月,仍是个充满魅色的美男子,只是一头黑发,隐隐之中夹杂了许多亮白发!
摄政王见阿止打量自己,并无不悦,又傲然高声问:“她呢?”
这个“她”指的便是自己母亲了?
阿止神色有些哀伤:“师父已过世!”
又是再次的寂静无声,良久她才抬头,见那位摄政王微张了嘴,满脸不可置信,眼中隐隐可见泪花,呢喃:“走了......走了却也不来见我最后一面……”
他守护着对她的承诺,可她呢?
这个可恨的女人,竟然狠心丢下他独自而去了,整整二十年未跟他联系!
最毒妇人心,果真如此!
这少年的情怀早也在岁月之中淡化再淡化,其实他内心早当那人不存与世,只是此刻再次听闻,仍有些悲恸。
那主持一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缓了心绪才问:“葬在何处?”
“塞外雁鸣山中。”
“好,好,好!”他大喊三声,又道:“躲的那么远!大概就是故意让我寻不到的吧!”
阿止见他如此悲恸,才知他对母亲的想念,母亲在时曾偶尔跟她说起过这位奕王爷,虽总是神色淡淡,但也是想念他的吧?
三人默默等着,良久听到那位摄政王略带哑然的话:“你去吧!既是她的徒弟,你一定能治好皇上的旧疾!”
那位花白头发的太监听了话这才领着三人再去了主殿。
那人前面带路,阿胥随后,穆九跟阿止慢了两步在后。
穆九只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那位摄政王似对你母亲有情?”
阿止笑道:“你也这么爱八卦吗?”
穆九笑:“但凡是涉及阿止的,我都想知道,哪怕你嫌我聒噪!”
阿止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两人还想说些什么,就到了另外一座皇帝寝宫前。
两宫殿相聚不过千米距离,十分接近,同样的金碧辉煌,奢华无度。
阿止想起刚刚那一幕,先提醒道:“等会还要劳烦你跪一次!”
穆九愣怔了下,想她说的是刚刚他迟迟不肯下跪之事,道:“我既然进来了,总不会给你惹事,你放心吧!”
阿止知他不会那样,也不过是随意提醒一句,听他如此说便放心下来。一想他堂堂晋国王爷,深受皇帝宠爱,今日却接连因自己下跪陈国国主跟王爷,实在是憋屈了,哪日被世人知晓,不知要受多少责难跟流言蜚语......
这次三人倒未等多久,片刻便有内侍来传。
重重金色珠帘之后,传来一佝偻背影,再无昔日的威严之态。
那人咳嗽不止,片刻又传来阵阵血腥气。
阿止跪与地上,三拜九叩,三呼万岁,又听到周边无动静,略抬头,只见阿胥跟穆九都愣愣盯着殿堂之上的人看。她忙拉拉阿胥衣角,示意他跪下,阿胥这才听话学着她的样子跪着。穆九呼口气,如今他这身份自然是要下跪,缓缓同样跪下。
陈国主并未介意这三人行的那参差不齐的礼,或只当乡野之人见了皇帝一时吓的。
“听奕说,你能......治好朕的病?”这声音略显苍老,说话也断断续续,似费了好大的劲。
阿止镇定,如实道:“草民不敢妄断,还需把过脉才能断定。”
那位陈国主被惊住,轻轻一笑:“你倒大胆的、咳、如实告知,你知不知道......外间传言吗?这多少医者进来的多,出去的少,你还敢来!”
“但凡有一线希望,草民总要试一试。”
“你过来吧!”
那珠帘被卷起,阿止小心的靠前去,净手之后这才上前搭脉。
四周一片寂静无声,只偶尔响起那位皇帝的几声隐忍的咳嗽声。
阿胥微微的好奇,靠上前来。
陈主看着她身后的阿胥,眼神瞬间亮起,问:“你叫什么?”
阿胥不回答,也只是愣愣看着他,转而哼了一声,看着阿止,手中紧紧握着阿止的药箱子。
一旁的内侍轻斥道:“大胆。”
阿止已把完了脉,松开手,恭敬道:“皇上恕罪,他是我的朋友,见我孤身一人进宫有些不放心,所以才跟着。他心智不成熟,异于常人,请皇上恕罪。”
“无妨。”他叹口气,似为他可惜了,又抬首细细盯着阿胥看,“你几岁了?”
阿胥不答,阿止只能帮他回:“刚过弱冠之年。”
陈主轻叹:“真像啊!”
进宫之前,她已给阿胥化了妆,跟往日十分不同,但到底是龙凤双胎,他跟那位琳琅公主十分相像,眉目神情怎么也改不了。
“你看的如何?”这位陈主见阿止凝神思索着,开口问。
阿止回过神:“皇上的病草民可以医治,但有一味药引当今难寻。”
他这病二十多年都无人可医,被折磨了这么多年,其实也早断了指望,此刻突然听他说这话,眼中再次燃起希望:“什么药引?你说来,朕自当派人寻找。”
阿止犹疑道:“需骨肉相亲之人的血!”
这还不简单吗?
“怕不是如此简单?先生还是一句话讲清楚的好!”
“皇上体内的血含毒素,草民需给皇上清清毒,所以势必要换血……”
换血吗?那他是病好了,可那血肉之亲人体内不就带上他的病?
陈主打断他怒道:“哼,你这是巫术还是医术?朕可从未听闻这样的医道,你不能医治朕的旧疾,却还想陷害朕的皇嗣!”
阿止摇头:“皇上还请听我把话说完,这不会要了公主的命,也不会将病转移到公主身上,不过是怕途中皇上失血过多……”
“朕……不需她来如此待朕。”那是他如今唯一血脉,怎么可能让她受到半点伤害,且他杀她母族,害她从小孤苦,还怎么厚着脸皮让她帮自己?
他不愿,也不想。
……
清华殿中,那紫衣身影清清冷冷而坐,听了内侍来报,不屑冷笑几声,转而眼角泛红。
她深恨那位父皇,恨他杀她母族,恨他懦弱无能,但又能如何?如今还指望她以自己之血去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