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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金风玉露一相逢(一) ...

  •   “请玉带公子收我为徒!”一个倔强清冷的声音再次惊扰了洛书影的白日梦,洛书影叹了口气,朝门外瞥了一眼,果然,又是那个浑身杀气的美少年。暗自啧啧几声,这都三个月了,居然还不打算放弃,看来这人是非拜师不可了。

      “我说过,无妄门不会收戾气那么重的弟子,你走吧!”伴着一阵花香,空气中冷冷地飘来一个声音,悦耳空灵,随后一个白影掠过,只一瞬,眼前便立着一位玉琢一般的公子,眉眼间含着一丝嘲讽。

      洛书影吐吐舌头,知道师父又开始装深沉了,既然不便打破师父在武林中神秘而威严的形象,自己也就不出声了。

      只见那跪在地上的美少年不断磕头,额角开始慢慢渗出血来,而他却丝毫不为所动,眼里满是坚决,仿佛拜不成师便要命丧于此。洛书影看着心里有些不舒服,眼巴巴地望了望边上的公子,还是忍不住开口了:“师父,要不。。。。。。”只一瞬,洛书影就看见了自己那酷爱装深沉的师父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心道,不好,又着了师父的道了!立马收声,不敢言语。

      公孙羽手执纸扇,白衣飘飘,不染一丝纤尘,嘴角微扬,说道:“你也听到了,这就是我徒弟洛书影,无妄门的规矩想必你也有所耳闻,单传弟子,一生只能收一名入室弟子,而我,公孙羽,第二十代传人,已经有了徒弟,所以。。。。。。”

      有那么一瞬,那少年的眼里闪过一丝绝望,却只有一瞬,便又恢复了坚毅,他又磕了一个头,说:“请玉带公子收我为徒!”

      公孙羽露出一个坏笑,朝着边上的洛书影眨眨眼,继而对着地上的少年说:“也不是不可,但是,我已经收徒了,除非。。。。。。”话音未落,那少年已立起,飞速冲到洛书影身边,一把扼住她的脖子,慢慢收紧,一面说道:“只要没有徒弟了,便可以收我为徒了吧?”

      洛书影心中已经默念三字经无数次,这小子也太心狠手辣了,亏得自己还想为他求情,自己今年也才十岁,而他看上去也就比自己大三四岁,竟然如此狠心,她心中清明,师父是绝对靠不住的,只能靠自己了,虽然这少年扼住了自己的脖子,却始终为置自己于死地,看来,心眼也不会太坏,于是聪明的自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已经找到了万全之策。。。。。。

      “慢!”洛书影大喊一声,连忙摆手,说道:“喂,玉带公子不收你为徒,我收你就好了!”那少年听得洛书影的话,便收了手,直直地看着眼前这个身量尚小的小姑娘,仿佛不敢相信这小姑娘说的一切。

      “看什么?本姑娘再不济也是无妄门第二十一代传人呢!”洛书影撇撇嘴。

      洛书影快步走到公孙羽面前,心不甘情不愿地跪下,恨恨地说道:“师父在上,无妄门第二十一代传人洛书影欲收。。。。。。”她想起自己尚不知那少年姓啥叫何,便回头问少年:“喂,你叫什么?”

      “应天仇!”那少年说道。

      洛书影注意到这应天仇的眼角有一颗泪痣,带着一种悲天悯人的味道,又暗自道了一句,果然好皮囊啊!听得他的名字,洛书影说:“哦哦,好!无妄门第二十一代传人洛书影欲收应天仇为徒,请师父恩准!”说完,挑眉瞪着公孙羽。

      公孙羽甩开折扇,遮住口鼻,双眉一挑,双眸含笑,轻笑一声,道:“准了!”

      于是,无妄门多了一名成员,而江湖上又多了一对非典型师徒。

      自古正邪不两立,无妄门则是其中的异类,而且堪称异类中的战斗机。无妄门自成立以来,就以“扶恶扬善”为己任,在江湖这片广袤无垠的土地上俨然一朵独自绽放的奇葩。任何走投无路的恶人都可以来到无妄门寻求庇佑,无妄门负责保护这些恶人,然而,这些恶人则要付出同等的代价,将自己的全部财产及武功秘籍、江湖秘录上缴无妄门,并成为无妄门的门人,为无妄门肝脑涂地。无妄门门人无数,均可得到门主庇佑,而他们若不想被门主逐出,便要完成一定额度的好事。

      江湖人可能不一定了解当今的武林盟主是为何人,却无人不晓,第一高手必定为无妄门的门主。无妄门第一任门主是一名武学奇才,年轻时偷盗各派武功秘籍,集百家之长,自创了一套独门功夫,天下无人能敌,及后,又收取新入门人的武功秘籍,加以钻研,则越来越强。为保证门主的优质性,门主一生只能收一名弟子,竭尽所能将这些秘籍传承下去,而这名弟子也必须为天资极高的奇才。因此,无妄门的传人能力自然也是一代比一代强。

      如此循环往复,“以恶制恶”,无妄门在悄无声息中不断壮大,然而随着队伍日益增长的趋势发展,无妄门开始出现了“经济危机”。尽管大多新入门人都曾腰缠万贯,但也有一贫如洗的,而无妄门的宗旨中还含着“扬善”,这意味着什么?这就是要花钱啊!于是,无妄门越来越穷,传到第二十代传人玉带公子公孙羽时,已经面临着“赤字”危机了。

      说到玉带公子公孙羽,确实是一名不可多得的妙人,他曾一招将前来捉拿在逃贪官的武林排位前十金刀神捕蒋懋击倒在地,当蒋懋起身准备反击时,已不见其人,连带着丝毫不识武功的贪官,也一并不见,空中只余下一声“我必护无妄门新入门人,得罪蒋神捕之处,公孙羽只能赔不是了。”可见其轻功之妙,连蒋懋都不得不服。

      然而,他的机关术也十分高明,他深谙五行八卦、易经术数之道,所有意图擅闯无妄门捉拿新入门人之人都会迷失在他的机关迷宫之中,最终回到原点时,多半早已迷失心智。

      玉带公子最引以为傲的,必当是自己那举世无双的风姿与容颜,玉带公子所到之处,必定引得当地女子一阵轰动,而玉带公子为了维护自己的容颜,也在美容方面放入了过多投资,于是当他有所醒悟之时,无妄门已经穷到快揭不开锅了。

      为了弥补无妄门的财政空缺,无奈下,公孙羽不得不拜访天下首富,讨回一个人情。说起天下首富洛公,也是个奇人,他现用名为洛魄仁——“落魄人”,却是个极善于敛财之人,为了不被他人耻笑,人前只许他人称之“洛公”。

      洛魄仁曾名洛永富,三十岁之前却一直没能富起来,最惨的时候,曾把他家门前的树林中所有的树皮都啃光了,连鸟都不敢在那个树林里多待。三十一岁时,偶然遇到在树林里迷路的公孙羽,将他领了出来,并感慨了一句:“天下竟然有如此美人!”让公孙羽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于是公孙羽替他算了一卦,改了名字,之后居然好运连连,不仅可保证温饱,更逐渐发家致富,变成了天下首富。

      已至洛府门前,公孙羽有些犹豫,心想自己如今身份特殊,绝不可走正门,万一被他人瞧见有损自己的面子。于是一个旋身,改道翻墙进入,一入府就绕到了洛府的花园中,这花园是仿苏州园林建造的,格局极其复杂,虽说这公孙羽表面上看似乎没啥缺点,其实他有个不为人知的“隐疾”——路痴。

      公孙羽在花园里转了无数次都没找到出路,又不敢在下人面前现身,于是兜兜转转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天一夜,终于体力不支倒在一个假山下。

      洛魄仁虽是天下首富,却是个极其专情之人,当他苦尽甘来后,他的结发妻子终于为他生下一个女儿,可之后便因劳累而去世了。因为难忘亡妻,他再也没有另娶他人,转而精心教导自己的女儿——洛书影。

      洛书影小小年纪,就很有生意头脑,鬼主意虽多,却是个实在的丫头,也是洛魄仁保护得太好了,不懂人情世故,丫鬟们都在背后戏称她是个“天然呆”。

      这日,时年八岁的洛书影抱着一沓账簿准备请教爹爹,经过后花园时,偶然见到一个呈“大”字,头朝地倒下的陌生人,便好奇走去,仔细打量一番。突然这人有所察觉,一把抓住她的脚踝,缓缓抬头,满脸尘土看上去十分吓人,洛书影想都不想,直接一脚踢在那人脸上。

      那人挨了洛书影一脚后,似是愣了一会,继而反应过来,豆大的眼泪缓缓落下,继而嚎道:“啊!你居然踢我的脸!我的脸!我的脸!你知道我为了我的脸花了多少银子吗?!你知道我多少天没吃过饭了吗?!你知道吗?!你知道吗?!你赔!你赔!你赔!”

      洛书影看到这样一个哭得毫无形象的陌生人,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她挠挠头,说:“你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厨房偷吃,怎么样?我看今天账上好像记了,今天杀了一头猪。。。。。。诶,你别跑!你知道怎么走吗?”眼见那人迅速擦干眼泪,两眼冒光,俨然一头许久没吃过肉的豺狼,转身就想跑,洛书影连忙叫住。

      “呃,你带路!快点快点!饿死我了!”那人不断叫着。洛书影眨眨眼,走在前面,暗自嘀咕,谁让自己踢了人家一脚呢?看来踢人是不对的,但是用手打,手会疼,需要擦药膏,这样一来,成本就高了,成了赔本买卖,这样一比较,似乎踢人更加划算一些。

      而跟在身后的公孙羽并没有想那么多,他的脑子里全是“杀了一头猪!一头猪!猪!”

      到了厨房,洛书影支开厨娘,招手让公孙羽进来,任意他吃。只见公孙羽飞速穿梭在各个盘子间,不一会,原本装满菜的一桌菜全变成了空盘子。

      “哎呀!你怎么把东西都吃完了?!我虽踢了你一脚,你也不能把菜都吃完吧?我踢了你一脚,最多给你买一条手帕,就算是一条上好的极品蚕丝帕也不过是两碟菜的价格,你把我家重金聘请食神做出的佳肴都吃光了,这可是赔本买卖,现在到你赔我了!”洛书影一口气把她刚才盘算的事情都说出来了。而眼前的公孙羽则惊呆了。

      “哈哈哈!影儿,不得无礼!”一个爽朗的声音从门外响起,一个身着一身锦袍华服的中年人走了进来,他的一手缕着胡须,一手拍拍洛书影的肩膀,眼里全是宠溺,并无责怪之意。这人便是天下首富——洛魄仁。

      公孙羽一见是洛魄仁本人,原本惊呆的脸迅速恢复到原状,保持着原有的神秘与疏离,只是脸上始终有个小鞋印,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他先作揖,继而抽出折扇,一把甩开,微笑道:“洛公,公孙羽今日冒昧来访其实是。。。。。。”

      洛魄仁摆摆手,打断了公孙羽的话,说道:“玉带公子的来意,老夫十分清楚,无妄门的入账与出账,老夫也有所耳闻,老夫早就想好万全之策,不知公子觉得小女如何啊?”他把洛书影推到跟前。

      公孙羽皱着眉打量眼前的小姑娘,只见她梳着两个小童髻,小脸粉扑扑的,一双水汪汪的大眼扑闪扑闪的,看起来十分讨喜,只是不明这洛魄仁是何意。

      “小女五岁便得我亲自教导,又得我娘子遗传,生意经说来也是一套一套的,若你能收她为徒,那么这无妄门自然能得以运作。到那时,无妄门自然身价高涨,如此算来,我倒是折了本,做了赔本买卖呢!”洛魄仁说道。

      “这。。。你应该知道我无妄门每代只有一个传人,你这姑娘虽然很是伶俐,却非武学奇才,于师门教诲不合。。。。。。”公孙羽收了扇子,拖着下巴,看似有些为难。

      “这您不必担心,若小女可以再收一名天资极高的弟子,便不算有违师道啦。”洛魄仁摆摆手,仿佛在说一件小事。

      公孙羽托腮思考,权衡利弊后,终于还是做出了决定。他拍拍洛书影的肩膀说:“你跪下。”

      “啊?”洛书影还没反应过来。

      “影儿,快跪下。”洛魄仁笑着说,眼里闪过一丝精明。

      洛书影跪了下来,公孙羽说道:“从今日起,你就是我无妄门第二十一代传人,叫我一声‘师父’吧。”

      洛书影回头看看爹爹,只见爹爹点点头眨眨眼,便顺着公孙羽说:“师父。”说罢,还磕了三个头。算是拜师成功了。

      看着自家闺女终于入了无妄门,洛魄仁很是满意,天下人皆知无妄门,那可是一个做买卖的大好场所,自己闺女得到了一个更加大的锻炼平台,可以锻炼她的生财之术,亦可名扬四海,何乐不为?亏本买卖?他洛魄仁才不会做呢!

      自从收了应天仇为徒后,洛书影就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一日晚饭时,才回想起自己当年拜师时,爹爹的那番言论,“小女可以再收一名天资极高的弟子,便不算有违师道啦。”才懊恼地一拍脑袋,原来师父早有预谋,怕是早就看中了这应天仇的天赋,算计了自己。一想到自己居然被狡猾的师父又耍了一番,心中甚是不快,一直敲着自己的脑袋。

      “别拍了,本来也不算聪明,再拍就傻了。”一个淡淡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洛书影回头,应天仇面无表情地走了过来,洛书影暗叹,虽是个美人,却冷冰冰的,真是可惜可惜啊!倏尔,发现自己又看着应天仇发呆了,便马上回过神来,板着脸,对着应天仇说:“诶!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你师父了!你要尊重我!”

      应天仇看着眼前这个认真板着面孔的小姑娘,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眼里微含戏谑,面色未变,启唇说道:“是,‘师父’!”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金风玉露一相逢(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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