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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龚玉年含辱求岳母 辛嬷嬷心软谅姑爷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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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地里比平常更不好走,龚玉年走了大约两个时辰,实在冻得利害,想起身上还有两个铜板,便走进了一个临街开得小酒馆。
雪渐渐小了,但是雾茫茫一片,不辨时辰,他一面喝酒一面向店家打听时刻。店家说道:“早过了午饭时刻。”龚玉年今早只吃了两口红薯糊糊,不敢多吃,怕辛氏娘俩不够。一路上因受了张立岳的刺激,又琢磨着怎么向丈母娘开口,所以行了一路竟忘记了饿,现在听店家这么一说,顿时便觉得饥饿难忍,又闻着后厨飘来的炒肉香气,倍觉难熬,忙将碗里的酒一口喝尽。
龚玉年略等了片刻,酒劲儿渐渐涌上了胸口足够御寒,便走到了柜台前结账。因店家正给一个客人打酒,少不得等一会儿。听着店家问那人道:“今儿个市上有什么新闻?”那人道:“十月里蒙古王爷来了京城,想给小王爷定一门亲事。这觅了近两个月了,才定下南安郡王的格格。今早刚贴出来的皇榜,昭告天下。”店家吃了一惊,说道:“就这大雪天气还赶着出皇榜?”那人道:“可不。”那人凑近店家,低声道:“定是怕有什么变故,才赶着贴皇榜的。这宫里的事变幻莫测,晚一日就有一日的变数。”店家道:“这南安郡王是先皇的堂兄,福晋又是太皇太后的侄女,这个格格按例送进宫才是正道,何苦要嫁到那蛮荒之地。”那人说道:“你老怎忘了,开春时太皇太后下了道懿旨,准许蒙古王爷在京城选址建造府邸。地方已经划出来了,只等着过了年开工呢。”又有客人打了帘子进来,两人才住了口。
轮到龚玉年结账时,他一摸口袋,里面好像有十来个铜板,忽想起早上辛氏往里面放过东西,想来是辛氏怕他路上寒冷,特意让他多喝几杯酒御寒的。这几文钱不知道她是怎么省吃俭用得来的,龚玉年不由得涌出了热泪,怕被人看见,低着头放下了两文钱便扭头走了。
幸亏离索府不远了,走了两盏茶的功夫便到了索府大门。门旁放着两条长凳子,却不见得有人坐着。那几个守门的都聚在一起围着一个火盆子烤火。龚玉年上前作揖道:“问几位大爷安。”那几个人正闲扯着,听着有人说话便都扭头,但见一个衣着寒酸、满目愁容的人站在台阶下,胳膊上搭着一条空米袋,便知是寻亲来打秋风的,因问道:“你找哪位?”龚玉年说道:“小弟是府上胡嬷嬷的女婿,找老人家谈点事情。可否劳烦几位大爷往里通报一声。”有个人笑道:“胡嬷嬷是什么身份?怎么会有你这等模样的女婿,再者胡嬷嬷如今不在府里住了,你是她女婿怎会不知道?可见你是骗人的。”说罢那几个人又复闲聊起来。龚玉年站着没意思,一想来一趟不容易,少不得犹豫起来。
那几个人中有一个稍年长懂点事故的,听说过胡嬷嬷家里的一点事,于是对龚玉年说:“年前太太特恩准胡嬷嬷告老,在府后面赐了一所宅子。她儿子如今发了财,又隔壁的宅子也买了过来,辟成了两进的院子,还带一个小园子。你从旁边的小胡同里进去,走到后面问一下人便知道了。”
龚玉年忙谢过那个人,然后方向小胡同走去。只听着身后那几人中有人问道:“想不到那胡狗三当真发了?”那年长的便说:“现在是个护军首领,长志气了。现在没有人叫他狗三了,都叫胡爷。”另一个人羡慕道:“家生子儿和外人就是不一样,要是我爹也是家生的,只怕我也给皇上看门去了。”那年长的说道:“也不尽然是好的。买来的丫头虽说一辈子呆在府里,但也有等上高枝收了房的,顶多是配了咱们,但也是吃喝在府里,主子们对待还是一样。家生的丫头能定外头的婆家,但嫁错了郎,沦落到吃糠咽菜的地步,倒不如不嫁的好。那胡嬷嬷的女儿原来是大格格房里的丫头,吃穿用度比一般大户里的小姐都不差,现如今的也只是穷人的光景。”那些个人听了这话也都唏嘘不已。
这一句句话听到龚玉年心里,犹如一根根刺一般,他想道,一定要出人头地,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