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在咽喉的伤口》拖拉机超人

17、某天中午

　　钓线甩出去，红色的浮标随着海浪起起伏伏。我坐在膈死人的礁石上，头戴夏威夷传统草帽顶着炎炎烈日钓鱼。大半个钟头过去，别说鱼了连个虾米都没钓着。弄的我连回头的勇气都没，霍衍文就坐在离这里不远的树荫下。空双手过去我这老脸上不好看啊。我着磨着是我钓饵出了问题，不合海鱼的口味。现换是不可能了，跑来跑去不现实。把钓杆放地上拿块大礁石压住，挽袖子提水桶，钓不着我亲自下海里捞。得不着活物弄些海菜也行。说干我还就真摸着礁石往下。地势挺低的，三两下就下去了，踩水里也就湿到膝盖处。东西还挺多，捞起一个海螺扔桶里，一脚高一脚低的慢慢探索着。嗯！有条大鱼在礁石缝儿里，离我一米远，要是拿桶兜……海螺扔回海里，摆开架势……正待发力……“你这样是抓不到的。”霍衍文沿着礁石坡居高临下。老子被冷不丁的吓了一跳，迟疑间鱼不见了。“你就不能等会儿在说！”我一把把桶扔水里，叉腰瞪他。霍衍文斜着眼睛看我，突然他眼睛一眯，开口道：“鱼在你右脚边。”“哪里哪里？”低头看去，“没有啊？”“另一边！笨的左右都不分了……”朝另一边看去，透过反光的水面隐隐看见鱼的轮廓。兜桶罩去，跑了！“妈/的！让它溜了。”“没跑远，在你左前方两米处。”老子举着水桶移过去……
　　大太阳下底，一个在高处指挥，一个在水里猎捕。我们玩的似乎忘了时间，最后在他的指挥下我还真抓到一条，就是小了点，只有半个手掌那么大。成不了菜，让我放了。提着水桶爬上礁石，收了鱼竿。我推着他重新回到大树下，“哎…累的够呛，吃饭吧。”摊开毯子，从野餐篮儿里取出自制午餐。两个盒子，土豆泥和海鲜粥。都是一人份的，全是给他做的。我把早上多下来的那份早餐当午饭。把人抱毯子上坐好，我一手扶着他背。“指挥的不错，就是成果小了点儿。”塞他一勺海鲜粥。他张嘴吃了，没好气看我。“就是人太笨，不然应该是条大的才对。”“别来劲啊！海水反光你不知道啊，我容易么我……”塞他一大勺土豆泥。
　　吃饱喝足收拾东西，这里老子是一秒都不想呆了。耻辱啊！一世英名毁了。不行，我得找回来！回到木屋洗了个热水澡，我躲厨房里捣鼓鱼食，明天老地方老时间再钓他/妈一回。霍衍文操控着轮椅也不去看电视呆一边光看我忙活。面团里加内脏，十分钟搞定。把东西装塑料袋儿里，和鱼竿摆在一起。“明天一定能钓着。”我自己给自己打气。下午我们又去了一趟集市，挑了些菜。路过便利店的时候出于好奇我推着他进去看了看。看到冰激凌的时候多看了两眼，结果让我发现哈根达斯一大桶才买6.5美元。我让霍衍文挑一个口味，他说太甜让我自己挑一个。都想要，斗争了半天还是选了香草味儿的。出了超市一扫阴霾心情，晚饭后挖了一碗来吃，别说还真他/妈的好吃！忍不住又来了第二碗。太他/妈好吃了！夜晚我们一人一床躺着聊天，也不知怎么说起程淑仪是他后妈的事。我问他这继母这么不待见你你爸就没意见？你爸总是亲的吧。霍衍文轻笑道说对于像他们这样的家族而言，儿子没了还可以再生，更何况他母亲没有名分，没瘫之前因为占着长子的地位没人敢对他怎么样，事故发生后起先霍正堂还很重视，但自从得到无法痊愈的诊断后他的态度就很明确，霍衍文说他心里其实很清楚。黑暗里我扭头看他，问他恨不恨？他回答说，不恨。哎~~都是钱闹的，该珍惜的不珍惜。我转移话题让他过段时间不管病情有没有起色都跟我去老爷子那里一趟。我告诉他，他的病一定可以治好千万别灰心。他笑着说托我吉言，黑暗中他的笑声低沉而又愉悦。
　　第二天再去老地方放杆，不知道是饵料的粘稠度不够还是海浪太大，时间一长饲料就脱钩。结果又变成霍衍文指挥，老子下海捞鱼，依旧没捞到超过手掌大的鱼。考虑到轮椅的局限性很多观光地都去不成，逛市场成了我为数不多的爱好之一。早上捣鼓新型饲料奔海岸边垂钓，下午市场采买，晚饭后去看火把草裙舞，然后回木屋泡澡推油就寝。每天这样的重复我尽觉得无比充实，每天24小时呆在一起也并没有出现两看生厌的状况，他越来越好说话，虽然嘴还是很坏，但比最开始不知道要和善多少。
　　一个月后的某天中午，那时我正在炖大骨汤。一旁的霍衍文突然皱起眉头，嘴唇紧抿。
　　“光骨头汤恐怕太单调了，要不要加点海带进去啊？”说着我转身取海带。“怎么啦？！”看他苗头不对，扔下东西走了过去。
　　他低着头，良久才说出个疼字。
　　“哪里疼啊？”我还没往别处想，以为是吃坏肚子。“怪我，粥里的鱼是昨天吃剩下的。我吃着挺好，哪成想你胃……”
　　“不是…小腿有刺痛的感觉……”
　　老子一双眼睛立马瞪的尤如铜铃般大，激动的连句整话都说不溜儿。“……真真…真……你…你……”
　　这阵刺痛感来的突然消失的也快，我和他商量着先观察一个礼拜视情况而定。可喜的是这刺痛感仿佛一粒小石子投入平静无波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波澜渐扩。后来不仅出现在小腿处刺疼感一直蔓延到全身。我兴奋的上蹿下跳，感激老天眷顾，霍衍文也激动的难以平静眼中微闪。
　　雷岩来的很快，我都怀疑他其实没走远。收拾行囊我们又一路飞回祖国，既然有了好兆头自然一刻都不愿耽搁，直奔大祈山，那边耗子已经收拾出一座老屋奔山顶请人去了。我坐在赶往A镇的车里心里十八个吊桶七上八下，一面高兴的想大声喊叫一面又无法忽视从心底泛出的阵阵钝痛。索性头一歪闭上眼睛，躲进黑暗里患得患失去。A镇地处偏远至今仍保留着徽派古建筑风格的房屋，这里乡民淳朴田地富饶。山清水秀之间乡音缭绕。老爷子可真会挑地方！还是说咱中国好，外国的月亮再圆汉堡牛排再好老子还是习惯吃大米饭使筷子。仙山民乡之间一股熟悉之感扑面而来，让想起了老家农村，要说还是乡下好，不仅空气好，环境好，最重要的是接地气！老子终于不用总对着霍衍文一个人讲话了。照着耗子给的地址我们一路找了过去，不是很绕，很快在村头看到了他的身影。我一下车，耗子立马迎了上来。“你们可来啦！让我好等，屋子都给你收拾出来了……”耗子一边对着我说话，一边一双虾皮眼使劲儿往车缝儿里张望。“行了行了，带路吧。”我一拐子踢他小腿肚儿上。“老爷子已经到了？”我问。“嗯，都等了快一个小时了。”耗子走前头带路边说边回头。“哎，你真把那人带来啦？你要我买的东西都置办好了，你们不是真要住下吧。”说着往我身后伸脖子看了眼。“他能习惯嘛他……”耗子这碎烦的毛病又犯了，听的我脑仁儿疼。“别多管闲事，给我安静会儿。”耗子摸摸鼻子接过我手里的行李箱继续带路。霍衍文有雷岩在，我乐的轻松。
　　租来的房子位于村尾处靠近大山旁，白墙灰瓦带小院子的老屋紧挨着一片翠竹林，倒是挺清净的一个地方。进门，耗子那个大嗓门已经开始嚎上了。老爷子闻声儿从厅堂走了出来，和记忆中一样的瘦小老头儿，就是头发全白了。都八十多岁的人了一双眼睛看上去还是那么清澈。“蒙爷爷……”我觉得自己的声音发哽。老爷子笑着朝我点头，握着我的手不放。“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些年你过的好吧？”我点头说好。老爷子抬头，又拍了拍我的手道：“孩子，你说的朋友在哪儿呐？”我立马让开一步，让雷岩推着轮椅上前。
　　“你就是小萍子的朋友。”老爷子微笑着问道。
　　“您好，蒙大夫。我就是霍衍文，张平的朋友。”

　　-------------------------------------------------------------------
　　作者：抱歉让你们久等了，最近比较忙。还有天渐冷注意保暖，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