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8、第十六章 ...

  •   1
      半小时前管制报“回程航路天气良好,但“五边”落地标准不够”
      就在秦朝这边正张罗着找人“斗地主”时,公司签派便来了电话。
      从秦朝那渐渐调高的嗓门上听,杨理已猜出公司的意思。
      “我现在就照手册规定的‘五边’落地标准执行,航班再乱套,我也要执行总局的要求。”
      “什么?成本?难道我飞机上的这二百来号人命就不是成本?”
      “假设我起来后,落地的标准还是不够?那还不是要备降南京吗?啊!什么?这话谁说的?谁说的让谁来飞,我不考虑成本,那‘八该一反对’里可没有成本,我秦朝飞了这么多年,我就知道一条,反对盲目蛮干!”
      秦朝吼完最后一句,一把拉开窗帘,乍显了一道亮堂。
      杨理叹了口气,吃这碗饭的人都知道,夏季任何一种“低云”及“强弱雷暴”都会让机组毛骨悚然,谁能保证“五边”落地时,不遇上“低空风切变”?
      只是这种飞或不飞的话语权,永远轮不到副驾驶来决定。
      索性,杨理就闭着嘴,默默地更换着电视频道。
      就在这时,走廊里的声音,让两位男人的神经绷了起来,他们竖起耳朵,那动静分明是透着乘务长的慌乱。
      “放开我!阿拉要报警了!”
      “别装正经了,谁不知道你们空姐都他妈的是坐台女。”
      “再说了,人家空姐能住这?”
      “说!真的假的?”男人透着公狗般的骚气。
      “我是真的,放开我!”
      ……
      秦朝又往前伸长脖子,接着他朝着杨理一歪头,便一把拉开房门,瞬间咆哮的男高音,便让这个打着星级旗号的招待所,弥漫着“AK47”的火药味。
      “干什么?想干什么?”
      在这声音的调动下,杨理顺手抄起茶几上的烟灰缸,在他目光所及之处,也只有这个勉强够得上防御武器。
      杨理奔了出来,只见这灰暗的走廊里,秦朝如泰山猿人般矗立,倒映衬着那三位身子骨的单薄,趁着这空隙,乘务长以最快的速度躲到了秦猿人的身后,嘴里慌乱地说道:“他们耍流氓!”
      “小姐,老子耍你哪了?是耍你上面了还是耍下面?”男人周身裹着江湖里特有的猥亵。
      杨理咬着嘴唇,便冲了上去,指着说话的男人说道:“你当她是什么人?”
      “什么人?女王?少跟我装高等人,不就是飞机上的服务员?还想装高等人?高等人谁来这?”
      男人说到这,声音“乍”地微弱了下来,空保的出现,让他看到了更大码子的泰山猿人。
      难道调戏的是“泰山航空公司”?
      男人们走了,不远处传来带有方言的骂咧声。
      走廊里安静了,机组们还在伫足,当秦朝虎着脸一脚踢开房门时,其他人的内脏此刻就犹如被某种硬器给生捣了。
      “现在阿拉过夜的地方是越来越差了,凌晨二点走廊里还有人大声唱歌,你受得了哇!”
      “就知道从一线人的身上死扣成本的。”空保接过了小CC的话。
      “什么成本,听阿拉组的人讲,住这里的价格不比空港大厦低,你看看G航S航的机组谁住这里呀?”
      杨理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时秦朝突然拉开房门说道:“准备一下,十分钟以后进场!”
      “进场,那五边好了?”杨理追问道。
      “飞行总师都来电话关心了,好不好就是它了。”
      秦朝讲完,便又一脚踢上了房门。
      2
      袁复当然能听出秦朝电话里的不满意,他此刻甚至都能浮现出秦朝那脸红脖子粗的画面感。
      跟我抬出“八该一反对”?你他妈今天就是给我摔了也要给老子飞回来。
      袁复想到这,依然觉得堵在胸口的那一口恶气上下串通着。
      于是,他索性打开飞行准备网,查看着秦朝上半年累计飞行时间,这一查,他居然发现飞完这一班,秦朝便去疗养了。于是他稍作迟疑拿起了电话。
      今天大队值班干部,是位刚提上来的年轻机长,那软绵绵的声音,不免让袁复产生了话题之外的浮想。
      据说此人升职的速度与他头上帽子的颜色有关,又据说他那年轻貌美的空中小媳妇,是公司某位高管曾经战斗过的“地方”
      也就是这块“地方”上周刚刚出了严重的安全差错,但在这位领导的关照下,“地方”上又开满了鲜花。
      自从于传说中的副总,公司上上下下的人,谁都明白,但谁也不会点破,点破领导的好事,就跟点破自已的饭碗,这个嫌不但袁复不会讨,只要脑子没被雷击过,都不会做那种损人不利已的事。
      电话的内容很快达到了袁总的预期目的,临了,他声调凝重地再一次重申道:“现在正是旺季,跟大家解释解释,都过了这个时间段再疗养。”
      对方服从的态度,让袁复放下了电话。
      此时窗外的雨在风的助力下更加肆虐了,袁复站起身来,慢慢地点了一支烟,他猜测着半小时之后的天气,会不会如自己所愿。
      就在袁复站在窗前独自享受着那“吞云吐雾”的美妙时,门外的扣门声,让袁复立马复活了袁总,他使劲地掐灭了烟蒂,轻声说道:进来。
      来人,袁复认识,是公司网络信息中心的刘总经理,而与他的同行的是一位面色惨白的年轻人,也许是淋了点雨,那头发粘在头皮上的模样,略显得有些“可怜”。
      于是在一阵无关痛痒的和谐后,袁复与来人切入正题。“公司这次也是下了决心,想要彻底解决飞行准备网存在的问题,我让周主任做了一份用户的调研表,但也不知道能不能把握用户需求,所以今天特意来请教高手啊!”
      之后又是一阵单方吹捧加双方吹捧的和谐。
      人都说千错万错马屁不错,这条万古不变的真理,确实是屡试屡爽、百战百胜。
      本来袁复完全可以将他们打发到主管该业务的二级部门,可是刘总的一番话说很适意,再说他也想借着这个空档打发等自己等待的焦虑。
      双赢啊!
      这可是胡董提倡的理念。
      此时周主任的表情,在袁复的目光下,尽显毕恭毕敬,这不光因为袁复是飞行领导的原因,领导与领导比,就如臀部跟臀部比,那还是有大小、圆润、形状的差别。
      袁复将身体重重地靠在了大皮椅上,瞟了瞟眼前这位小科级干部,单手接过了他双手呈上的材料。
      刘总经理见状,连忙补充道:“这份调研还需要袁总多多支持,另外还可以多提需求。”
      袁复听到这,嘴里响起了一阵哈哈。
      这个网,从启用到现在,钱是没少往里扔,可是效果甚微,年年提年年改,可是实际的结果,往往要靠“信心”才能接受。
      但这些话,讲出来就会伤别人的心,特别是袁总知道了这家外包开发商的背景后,搞不好,就会伤了自己的心。
      袁复象征性地翻了两页,他并不打算看,他此时的心思全在外面的风雨中。
      进而他的目光再一次瞟到了窗口,心里暗想着秦朝是否已进入五边?
      袁总的清淡,让刘总多少有点不爽,特别是在他在下属面前的清淡。
      他坐了一会,居然水都没有一杯,但他还是极力铺垫着一种胸怀,想将话题再一次提升高度,而就在这时,袁总的电话犹如警铃般地响了。
      袁复站起身来,滑向了办公桌,当电话的内容,随着他的眉毛出现了线段波折时,他脸上的肌肉先是小范围地“颤”了“颤”,随后左边半张脸便是亿万只蚂蚁整体列队的感觉。
      见袁复此等神情,来人此时都同时出现了第六感觉:飞机出事了。
      “飞机冲出跑道!”
      袁复的咀嚼着,突然让压抑在心头的那口恶气转瞬就暗合成一股窃喜,在这种不动声色的得意中,他突然一改刚才的清淡,冲着面前的刘总,说道:“这次我一定亲自督办、亲自督办!”
      他讲到这,又觉得情景与话题不太适宜,便又改回沉重的语调,思维跳跃般地说道:“有航班冲出跑道了,我现在要去外场。”
      对于飞行总师这番缺乏逻辑关联的语无伦次,来人是宽容的。他们忙走出办公室。
      此时整个走廊里,来来回回的人们,都表明着一种事不关已的焦虑,有那么点做秀又有那么点真诚。

      3
      机场跑道的尽头,是一块大的空地,那松软的泥土经雨水浸泡,已变得十分的软塌,四周的绿草,在大鸟的踩踏下已没了模样,那三只铁爪已有两只深陷在泥泞之中,余下的一只及不情愿地滞留在跑道上,那神情好像蹙着额头的怪兽,刚刚停下了咆哮。
      秦朝的双手猛松开了“驾驶杆”,他冲着右座的杨理说道:“跑道积水、速度过大、平飘过长、刹车效应变差,我就讲评到这。”
      接着他打开内话系统,当获悉客舱一切正常时,他似合非合地闭上了双眼,他明白眼下的困境是袁总给“吃药”了 。
      但那个电话授意,只要说出,那就意味着自已将百分之百地沦为终身副驾驶。
      这种气象条件下的风险管理意识就是一名副驾驶都应具备的。
      他想到这,看了一眼地面异常的热闹。
      杨理此时惨白着一张脸,他显然还没从那“千钧一发”里回过神来。
      驾驶舱里一阵沉默。
      谁都明白这次都会死得很难看。
      眼前,罚钱已不是事了,搞不好,两人都会暂时停飞或降段重飞。
      我要给他作证!
      这个想法,让杨理抬起头来:“如果不是袁总的那个电话……”
      也就在这时,乘务长也推门进来:““秦机长,我们都可以证明是袁总的电话……”
      秦朝听到这,异常严肃地说道:“跟你们的人交待,以后不要再提那电话了,我是机长,责任在我,杨理你告诉她什么是八该一反对。”
      “该复飞的复飞、该穿云的穿云、该返航的返航、该备降的备降、该绕飞的绕飞、该等待的等待、该提醒的提醒、该动手的动手,反对盲目蛮干。”
      女孩眼泪刹那间涌了出来,她望着秦朝,好似还想说点什么,而机长却示意她出去。
      驾驶舱的门合上了,杨理看着秦朝,低声地说道:“老秦”
      秦朝连连摆了摆手,说道:“给我记住了,该备降的备降,该吃药的吃药!”说完,他站起来,拉开了舱门。
      而徐儒与袁复此刻薄已站在了门外。
      当徐儒的目光打量着已空无一人的客舱时,他心里暗暗佩服着机长的驾驶水平,没有两下子,就凭今天的五边落地条件,那根本就落不下来。
      徐儒转过身来,又往前走了两步,轻拍了拍秦朝的肩膀,说道:“人安全就好!”
      徐儒说完,他径自打开驾驶舱门走了进去。
      袁复静静地看着秦朝,目光中回流着心照不宣,袁复能拿脑袋跟秦朝下注,他眼前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给我咽下。
      袁复想到这,也拍了拍秦朝的肩膀,跟进了驾驶舱。
      秦朝紧咬牙关,真有活嚼了他的心。
      杨理正收拾着资料,见领导进来,连忙起立,徐儒也觉得此人眼熟,但就是想不起。
      徐儒也拍了拍杨理的肩膀,这举动让杨理很是心虚,但随后袁复的出现,又瞬间将心虚变成了心痛。
      人命关天,你袁复也他妈的歹毒了。
      ……
      权引擎正站在机身下,查看深陷泥中的起落架,这时杨□□,打着伞、仰着脸地朝飞机里仰望着。
      她不能确认杨理会不会在上面。
      这时雨更大了,雨伞更是飘摇。
      客机旋梯处此刻闪出了人影,秦朝、徐儒、袁复、杨理……
      那伞晃动了一下,暴露了那慢慢露出的半张脸。在那道偷窥下,机组都已陆续地上了航班车,并缓缓地渐行渐远。
      杨□□再也不需要打伞了,她松开手,任由雨伞被吹到跑道上。
      4
       “测试跑道磨擦系数。”徐儒说到这,看了一眼正坐在对面的袁复。
      “请空管协助进行跑道表面径流深度的检查。”徐儒说完,便放下了电话。
      袁复忙把眼神从他那又瞟回到那份事故说明报告上,在目前的语境下,所有的信息,都相当鼓舞地朝着自己预想的目标接近了。
      徐儒顺手拿起桌上那支“davidoff”雪茄,轻轻地闻了闻,又放回到桌上。
      他知道这个“巧言令色”的家伙,肯定是来试探意图的。
      只是连累了那位头上生了“鬼剃头”的副驾驶。
      徐儒明白,就算没有昨晚乘务大队的内参,就凭对秦朝性格的了解,昨天那“五边”的情况,没有人给指“道”他秦机长即便平时“愣”点,也绝不会明目张胆地违规操作。
      这副药,就是袁复给配的。
      于是他想到这,又重新拿起了雪茄。
      袁复盯着那粗壮的东西,心里很是没底,生怕眼前的“儒”总又要“整”腔调了。
      跟这位正宗的“红二代”是比不得的,眼前那套“雪茄客”就值个四五十万。
      别说袁复整不明白,就是整得明白也整不起呀。
      他想到这,挪了挪屁股,说道:“徐总,我已找秦朝及副驾驶杨理了解过情况,他们写的事情经过,我也看了,强调了一些客观原因,无非就是飞机速度过大,平飘距离过长,加之跑道积水,刹车效用变差之类的。”
      “没有主观原因?”徐儒终于将雪茄放到了桌里,貌似“斯大林”的范儿。
      袁复心里稍稍吃不定了,难道他话中有话?
      “有!他俩都承认目测过高。”
      “目测过高?”徐儒话音未落,袁复便有了回话:“是,报告中也写到这点。”
      “这么写就不对,明知道已不具备正常着陆条件,在决断高度时,为什么不拉起复飞?”
      确实,应该拉起复飞,袁复一副顺从的表情。
      “平时就强调,风险预测是处理好飞行中一切问题的行为准则,不管出于什么想法、什么立足点,必须把风险大小放在第一位。”
      徐儒说到这,觉得眼前停落了只“琢磨鸟”
      他不由地从鼻孔“哼”了“哼”。
      “你近期组织开个整顿大会,就以强化风险评估意识为主题,我到时要讲话。”
      袁总又让那只“琢磨鸟”挥了挥翅膀。
      徐儒叹了一口气。
      “不好再出事情了,飞行安全,摘不好是要丢帽子的!”
      徐儒想到这,心思又一次飘远,昨天一审的判决,居然维持原判?但一想到有那把“上方宝剑”即便终审下来,公司也有章可循。
      他想到这,表情很是平静,他朝着袁复示意了一个表情,一副送客的样子。
      就在袁复刚触到那大门把手时。
      “下不为例!”
      瞬间空气里便掺杂了徐总的阴郁,这让一路上的袁复心思变得相当吊诡。
      秦朝见袁复已现身走廊,便索性歪着身体靠在了门上,俩人不约而同地省略了见面的问候,随之,那门让秦朝一脚勾上,袁复见此有了点忐忑,他可光着脚我可穿着鞋呢!
      “坐吧!”袁复挤出了微笑。
      “操你妈!”秦朝低吼道。
      袁复又挤出了微笑,但那勉强好似被铁条桶了□□。
      “我操你妈”怒斥声再一次响起。
      袁复收起了笑意,直直地盯住两只眼都在喷火的秦朝,他打定主意,今天就是让他操了祖奶奶,也不回嘴。
      药,都已经吃了,药效也会显现,何必在意这药品的副作用。
      他想到,心里便核算出这一口一句的亲娘价格,我袁复一定让你每句都化成真金白银。
      他想到这,决定继续欣赏自己给对方带来的困境,或许他再也找不到合适的字眼来描述,此时心理的精细与复杂。
      他甚至连假装同情的表情都省略了。

      5
      田志雄“酒”终于醒了,恍若间他眼前浮过了一张又一张的脸:法官的、王律师的、兄弟们的、最后是老婆的。
      他嘿嘿乐了,又摸了摸枕头下面的一审判决书。
      乔毛毛在客厅里玩着□□,凭感觉,她男人醒了。于是她悄悄地摸到门那,借着门缝,见田志雄又在打电话。
      从他那天真的笑容里,乔毛毛明白这让昨天的一审的战果给鼓舞的
      接下来又是一阵开怀大笑。他在断言终审的结果也无非如此了,一切都在顺利之中。
      “看笑得咧,小心乐极生悲。”乔毛毛一屁股坐了上来,这动作差一点报销了田志雄一根肋骨,疼得他咧了咧嘴。
      “小心点,还指望这肋条骨给你挣钱呢!”田志雄挂了电话,两手便摸了上来。
      肚皮好象又大了!田志雄抚摸道,他突然抬起头来,很是渴望地望着媳妇,表情相当“西门庆”地说道:让大爷乐一乐?
      哇!你还有没有人道。小人都懂的!乔毛毛嘟起了嘴。
      他懂个球呀。田志雄弯弯的笑眼里,盛着满满的渴望。
      医生说不好做的。乔毛毛很是“科学”的态度撩拔起男人更强烈的本能。
      换个体位肯定没事。
      田志雄的话霎时让乔毛毛顺从了下来,她两只眼睛巡回在肚皮与男人之间,那表情,隆重地如研发核弹。
      田志雄一把搂过女人,欲做进一步探索,谁知手机却响了。
      乔毛毛趁机挣脱了怀抱,理了理裙子。
      田志雄也起身穿好衣服,那告知的地址,让他有一种比探索还要刻不容缓的迫切。
      于是他顺着短信的提示,很顺利地找到了市肿瘤医院。
      肝胆外科在三楼。
      隔着病房的玻璃,田志雄一眼看到了老队长,他此时就犹如一副骨骼标本,规矩地被陈列在那,那安放的头颅象是一个大号的篮球,被抽空了气体,蔫巴地瘩拉在那洁白的枕头上,只有两个漆黑而空洞的鼻孔,残喘着……
      田志雄靠在了墙角,那手提的花篮,就势落在了地上,他猛地转过脸去,看着进进出出的人们,他们脸上都或多或少地被一种神秘的力量所召唤,好像来验证生命中的某种因果轮回。
      而这个平面,如某种载体,它承接着生命中一种力量汇聚顶点后的衰落,也只有在这一刻,人类才以最平等的方式来与世界诀别,它并不会因为来人曾是局级或部级而产生半点优待。
      田志雄的思潮涌到这,突然停滞了,他用手狠狠地摸了一把脸,又重新回到那玻璃前,他停顿了半秒,一把推开了房门,将那盛开的百合花篮放在桌上,他弯下腰来,毕恭毕敬地喊道:“队长”
      这召唤,如某种神启,让病人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看是田志雄,他想坐起身来,田志雄连忙用手制止了他的愿望。
      “你小子怎么来了?”老队长依然透着老飞的底气。
      “师傅有病,徒弟能装傻?”田志雄一口油滑。
      “屁话!” 老队长的粗口,并没有因贵体欠安而稍有收敛。
      田志雄笑笑没有接话。
      “唉!人本来好好的,第二天飞巴黎,谁知道这体检,就把我给撂这了,咱除了瘦点,没毛病呀!谁能想有这事。”  老队长说到,声音有些哽咽,他摇了摇头:“他们还想不告诉我,想瞒我?没门!好人谁天天化疗那玩艺?我这病是重病。”
      田志雄此时都不知用什么表情好了。
      “我想吃个苹果,要红富士!”老队长说完,看着那一篮香水百合。
      就整这虚的,再说这白花花也不喜庆。
      田志雄说了,说那下次带红花花实的来。
      师徒俩都笑了,田志雄连将削好的苹果递给了师傅。
      老队长咬了一口,居然没咬下来,田志雄这心就酸了,他以前那牙口与胃口绝对能赶超“垃圾处理机”呀,吃苹果那是连核都咽肚的。
      田志雄看到这,便借着洗手暂缓悲伤,就在这时秦朝推门进来了。
      “这是谁给你整这么大的苹果呀,也不切个块!”秦朝见老队长下嘴一副艰难的样子,便扯上了高音。
      “还能有谁”这回话,让秦朝回过头来。
      秦朝乐了,便冲着老队长说道,你真胆大还敢吃他削的水果,他不洗手。
      这次我可洗了!
      这句话让屋里回荡着笑声。
      也因这笑声,把护士长给招来了,两人只好告了辞。
      “应验了吧,说中国飞行员平均寿命是多少来着?”
      六十七岁。
      “老队长满打满算才五十八岁,还差两年该退休了。”
      他活不到退休,他得的是肝癌晚期。
      秦朝的话戛然而止,田志雄的眼角已湿润。
      本来秦朝还想往下表达的,这以后的极地航线都应该让拿着平均小时费的干部去飞,他们高的一个月才飞二十多小时,低的就飞六七十小时,空闲的时间里配合着地面有些混蛋来研究着如何剥削我们。
      直到车驶进外环,秦朝才说道:我让袁复这小子给吃药了。
      于是就把昨天冲出跑道及刚刚去袁办将他臭骂的事告诉了他。
      听到这,田志雄猛地一个急刹车,这差点让后车给追了尾。
      就算娘们间有了什么私怨,也不能这样玩人呀,玩我一个就算了,连带着将杨理都玩进去了,杨理平时跟他多铁呀!
      田志雄又将车速提了上来,暗想,杨理这次打回副驾驶五阶段是铁定了,而秦朝肯定也要搭上半条命,最窝囊的是吃了哑巴亏,讲出真相,机长资格肯定拿下,不□□,这后续的一壶尿,就够秦朝喝一年的。
      田志雄想到这,看了看一脸霉相的秦机长,就生生没找到有合适的安慰话。
      损人,到了这地步,完全可以尊封“损圣”了。
      算了,秦朝,这种小人,以后你跟嫂子都躲着点!
      田志雄的话让秦朝点点头,躲着肯定躲着。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