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飞太》王斗斗（王松）

19、第十章(1-4)

　　第十章
　　1
　　“初八,人们带着各种“节后综合症“及对长假的意犹味尽上班了，整个城市都在发酵着一种倦怠，人们好似突然被某一种情绪松了绑，又重新投入到另一种情绪当中，任其束缚着，好象唯有这样，人才能自我阉割，这种阉割后的结果，是人们更加盲从地投入，而却从不思考，到底想过什么样的生活！也许人真的已背离了一种精神高度，当这个世界以物欲横流的方式来浸渍着人的感官时，那么唯有‘利益’才是灵魂的归属。”
　　当杨□□写下上述文字时，她突然感到自已有点“萨特”的味道了。她觉得人也许在逆境中才会变得深刻,才会重新去审视生命中最本原的东西,她甚至觉得冥冥之中，有一种神秘的力量来支撑着她心态平和地面对眼前暂时的人际交往困境,不,确切的讲,是两种地域文化的撞击,生活嘛,本来就是在揭示难处中得以延伸的,如果过去一年那种困境是来试探她的耐性与宽容的,那么新的一年里,就更应该将宽容与理解无限制的扩大下去,只有这样,才能使自已的精神操守不过于低下,才能使自已融到他们当中。
　　想到这，杨□□觉得应该在这一年里为自己找个座右铭什么的，书上说人不是容易接受暗示吗？想到这，她更加坚定了要为自已找一条行动指南的决心。
　　“在生命的每一天，我都有进步！”当杨□□最终选定这条时，她突地觉得自已是个聪明的女人，当然这不排除她偶尔的自作聪明。就在杨□□拟定自我实现的当口，钱小春也接到了新年的第一个沉重的打击，她的应聘以不明真相的落选而告终，这让钱小春感到空气的含氧量骤然降低，她在这一刻瞬间衰老了、迟钝了、呆滞了，她终于明白了自己做为分母让人愚弄了，尽管在这之前，杜梅已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地透露过一些内幕，但是这毕竟无法阻挡钱小春对这家公司的虚幻奢望。
　　她在心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这不是在玩人嘛！”当这个念头快速地引爆出钱小春下一个想法“告他们”时，她陡然觉得体内的血液倒流了。
　　“民不与官斗……屈死不告状……官官相护……天下乌鸦一般黑……”
　　当这些念头化为一些飘摇不定的影子时，钱小春显然陷入到国粹主义之中而不能自拔。
　　“咽下吧！别人都咽了！这种愚民政策不是到你钱小春时才有的！
　　得罪他们，会让你哭都找不到坟头！
　　你没有任何背景支撑着清算什么，你面对的是一个看不见的利益集团！
　　你赢不了的！你这是自杀性行为！
　　钱小春……钱小春……听听吧……醒醒吧……你就是一个老百姓……别老觉得自已是个人物……一切畏缩都是从不畏缩开始的……”
　　钱小春的内心正遭遇着从未有过的自我与超我的矛盾争斗，此时突然一个念头象幽灵附了体，“钱小春你如果咽下这口气，你就不是宁流血不流泪的钱小春！”
　　这个犹如天外来音的声音，让钱小春悄悄收到了刚才的迷茫与痛苦，她决定给H航最高行政长官写封mail, 将自已这次应聘的过程与结果请他做个公断，她相信，这个身兼公司党委书记的董事长，也不能肆意地黑白颠倒吧！
　　“尊敬的胡董事长：”
　　当电脑的屏幕赫然地跳跃出这七个字，钱小春又开始有些犹豫了，她脑海里瞬间跃出了丈夫周游的形象，尽管他有些木讷，尽管他有些优柔寡断，但他时时闪现的理性光芒，不能说不是他的优点吧！与他商量商量，恰好他今天不飞行，于是钱小春拿起了电话。
　　电话通了，钱小春一气呵成地将今天获悉的最终应聘结果告诉了周游，这个消息霎时让对方沉寂了。
　　“我想给董事长反映反映！”
　　“这简直是搞笑吗！五个岗位！四个岗位应聘成功的人是中共预备党员，就有一个是正式党员，还是刚转正的，原来是个街道饭店的服务员，根本就没从事过党务工作，那招聘公告上不是说，要有党务工作的经验吗？我就不信预备党员在预备期内就做党务工作了？难道这个公司是他们家开的？这个党姓他们家的姓了？周游，真窝囊呀！这不是公开愚弄我吗？”
　　周游不太均匀的呼吸声传了过来。
　　钱小春倾听着无奈，觉得自己的心已是个巨大的祭坛，那上面祭供着她的信仰、她的自尊、她的美好与希望。
　　“有用吗？”周游的话空落落的。
　　“怎么没用？”钱小春反问道。
　　“如果这样能让你心里好受点，那就反映反映，只不过，还是最好不要越级！”周游的话提醒了钱小春，她便应诺着想要放下电话，可就在这时，周游的声音又意外的响起：“老婆呀！有的时候维护美德也会受到最严厉的惩罚！你想想再做吧！”
　　钱小春听到这，惆怅地仰起头望了望窗外的天,那天好远好高呀！
　　2
　　等钱小春推开H航人事资源中心办公室房门时,已是第二天的事了,这一天算是钱小春此生最难堪的一天,如果不是跟公司核心层的人物们接触,她可能终身都无法理解什么叫“官本位”
　　首先接见钱小春的是一位脖子细长的红鹳女人，她那“一人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胜过一条拉布拉多的忠诚。
　　“侬寻啥宁？（你找谁？）”她说完,眼睛便从钱小春的身上移开,挪到远处那盆发财树上,显然此时那透着嫩绿的盆载更能让她养眼。
　　“我想找田总经理谈谈。”钱小春立正地回道。
　　“有预约吗？” 红鹳女人的眼神终于游离到来人的身上。
　　“预约？”钱小春重复道，便马上摇了摇头回道：“我没有预约！”
　　“没有预约怎么好随便见的呀？他很忙的呀！”这个“呀”经红鹳女人那温软的X城方言这么一拖，倒是有点沪剧的味道。
　　钱小春立马显得有点心虚起来，是呀，没有预约你就想见一个副部级编制下的现任人事主管领导？
　　就在钱小春暗自琢磨之际，女人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你是什么部门的？”
　　“我是保卫部的！”
　　“保卫部的？你叫什么名字？”
　　“钱小春”
　　“你找我们田总,是私事还是公事?”
　　钱小春一时语塞,思考到现在还真没想过这档子事到底算是公事还是私事。钱小春心里感到有些不爽，她此时已让这一问一答的战犯般审问方式搞得心态浮躁。
　　女人锐利的目光又探了过来，随后她站起身来，那鞋跟与地面的撞击声，“咚咚”的就好像在钱小春的脑袋上散步，这声音随即唤起了钱小春的反感，她觉得，这女人真是会借虎生威。
　　钱小春就这样立正地站着，好象她的存在犹如空气，丝毫没有影响这间大办公室里人们谈笑风生的兴致，她（他）们依然旁若无人地聊着今天股市的行情。
　　就在钱小春犹豫着该不该换个时间来时，一位瘦弱的男人走了过来，钱小春认识他，这不就是田总经理嘛！
　　钱小春一个健步冲了过去，她生怕再有什么节外生枝，她既没有预约也没有人引见，她只想把自已昨晚写的一个反映材料呈送给眼前这位领导。
　　“田总经理，您好！我是保卫部的钱小春，我想跟你反映一下关于这次招聘的事情。”
　　钱小春边说边用眼睛凝视着这位面色苍白的中年男人。
　　田总经理放慢了脚步，他认出了眼前的钱小春，当初面试的那道题目，只有这位转业干部回答了上来，并且思维敏捷、谈吐利落，一看便是那种爽快、能干、热情的女人。
　　他顺着这条美好的思绪再往下理顺时，便突然觉察到，她肯定是为应聘的事来找自已的。
　　田总经理的心里漾起一丝理解与同情，可是木已成舟，又有什么力量可以力挽狂澜呢？那红头的认命书已于上周正式下发了，人可能昨天都已到岗，现在再来回头翻案应聘的透明与公正，不是太晚了吗？再说，这五个人都是总经理办公会上“钦点”的，谁能动？谁又敢动？
　　想到这，他朝正往这张望的“红鹳女人”挥了挥手，示意她不必过来阻拦，他默默地接过钱小春双手呈上的信封，有心想冲她微笑一下，来缓解她眼下的紧张，可是这笑意还没闪过嘴角，便让他硬生生地收了回去。这笑会不会带有倾向性？会不会让来人猜疑我的态度？唉！我能有什么态度呢？董事长的态度就是我的态度。
　　随后钱小春跟着田总经理一同走进了他那宽敞的办公室，看着钱小春身材笔挺地立正在那，田总经理内心更增添了一丝对来人的肯定，当过兵，就是有素质！
　　他慢慢腾腾地给自已倒了杯书，便很随意地询问道：“小钱，要不要喝水？”
　　“不用了！谢谢！我就跟处里请了一会假，我想反映的都在信里写着呢！我希望能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钱小春依然快言快语。
　　田总经理注视着钱小春满脸的真诚，他真想用不同于往常的语言，来劝劝她，可是此时在这间宽敞的办公室里，他只能用那种轻飘飘的、不负责任而且没有任何援助必要的言辞让她离去。
　　他有那种能让任何一次谈话都演变成一次废话的权利。
　　“这个，先放下吧！我会抽空看的！我等会还有会！”田总经理说到这，目光回到了桌上那堆文件上，这态度，已明显逐客了。
　　钱小春狠狠地咬着嘴唇，她有心想说说谢谢，可是最终她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3
　　钱小春一走出人力资源中心,迎面便遇了上田志雄的媳妇乔毛毛。尽管两人从来都未曾讲过话，但都因同住在一个小区而混个脸熟。
　　钱小春此时哪有心情还去关心其他的“劳苦大众”，她就觉得心里象奔腾着一股复杂的河流，时而咆哮冲上河堤又时而平息蜇伏着，那时高时低、时好时坏的情绪，已让她将可能发生的结局都一一设想了。
　　乔毛毛本来就不大喜欢这些从外地来的“飞太”平时基于田志雄的面子，她多少还要做出一些表面文章，眼下钱小春那张虎着的大白脸，更让她将脸转到了一旁，别看自已的名字后面也有B，但此B非彼B，据说天使还分九级呢！
　　再说她今天的大驾光临，那可有别于钱小春的，她是被邀请而来的,尽管这种礼节性邀请背后多少还有些挟迫的意味，据一位自称为管主任的女人在电话里说：这事非要面谈！
　　本来今天是乔毛毛换休之日，自从被发配到“假日之都”后，她已习惯了这做一休二的作息时间。
　　既然是被贬了,既然已沦到社会最底层,那么用中国人的古话来形容乔毛毛此时的心态那就是: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人呀!怕就怕你不想吃什么胡萝卜了!再说乔毛毛这两天正闹心思呢!那每月准时都来的“外婆”到现在还没有半点音信,现在什么都有假的,难道那粉红色的小药片也出了问题?
　　乔毛毛很快就找到了她今天的目标,一位上半身明显长于下半身的中年女人—管主任,据说这个女人也是飞太,看着她假模假样的姿态,乔毛毛找了一个比较舒服的位置坐下来。
　　“乔毛毛！阿拉就一家人不讲两家话了！”女人一口地道的X城方言，一点都听不出她的苏北口音，当然这要归功于同属于吴语之系，要学也不是什么难事，这声音传来，立马便有了些X城大城小民的韵味了。
　　乔毛毛看着这虚伪的笑容，她明白，其实他们并不是想游说自己，一个乘务员，在外人看来，这是个让人晕轮的职业，每天穿着那略显身段的制服，配上那蓝白相间的纱巾，拖个箱子在候机大厅里那么袅袅地一走，无数的眼光曾沉醉于其间，这也算是购买机票价格之外的额外增值吧！可是当过乘务员的谁都知道，自己在公司到底是什么地位，那其中让人褒贬不一的滋味。唉！引用公司一位主管服务副总的话说：乘务员？我三个月就培训出一期，有什么呀？
　　“我前两天还跟我们家那位讲，我们飞太里面数乔毛毛长得最好看，你猜他乱讲什么‘她看好，也要算在空乘大队里面，不能算在飞太里面。’”管晴边说，边用眼角欣赏着乔毛毛。
　　乔毛毛笑了，笑容浅浅的，她对这种没有悬念及意义的见面没有任何兴趣，即使与她见了，即使她美貌如花，那又能改变什么？在这个时候，即使将田志雄的亲奶奶请来，也动摇不了田志雄辞职的决心，更何况田志雄的亲奶奶已于三年前去见了马克思。
　　还等没乔毛毛的思绪完全飘荡回来，管睛便从文件夹里取出一张纸头，低声说道：“这是你们大队与服务质量监督部共同下的一个文，恢复你乘务长的职务，并提升见习主任乘务长”说到这，她便目不转睛地盯着乔毛毛，等待着她的感激涕零。
　　乔毛毛显然没有估计到这种情景，在来之前，她与田志雄顶多估计，也许会给她点甜头，这最终是为了让田志雄回头，但她没有想到，这巨大的甜头霎时让她感到血管内都流淌着糖精。
　　乔毛毛一时产生身价倍增的错觉，她甚至觉得这样下去，自己距离大队总经理的位置也不远了，这是一次充满命运的暗示、一种机会的把握，她依稀看到了小CC那恭敬的目光，她甚至觉得自己已让面前的那张白纸搞得有些天旋地转了。
　　过了好一会，杜毛毛才勉强地恢复了正常的智力与语言能力，她不能拒绝，这是她飞了这么多年期盼的，于是她迟疑了一下还是伸出了双手接过了她的”胡萝卜”。
　　管睛见状，便用更微弱的声音说道：“这多好呀！再跟你透露一个好消息吧，飞行员又要加薪水了，这好日子呀在后面呢！”
　　乔毛毛连连点头，但她马上觉察到，这样有点太唯首是瞻，于是她终于开口讲了第一句话：“这样子，我能不能先回去跟田志雄商量商量？”
　　“这样的好事，还商量什么？明天就回大队上班！咱们好跟那些外地人比的呀！就算田志雄停飞了，能去哪？你看看X城那两家民营航空公司，让你去，你敢去吗？如果不留在X城，那只有去外地了，那些地方好跟我们X城比的呀！”管睛的话一下子说出了乔毛毛一直担心的心结。
　　乔毛毛觉得这番话刹时让她进入了思维的多层空间，在每一层里，盛装着她的亲情与社会关系，那么血脉相连，割舍任何一端都会让她疼痛不止，鲜血淋漓。
　　管晴知道自己的话让乔毛毛动了心思，于是她用手轻轻地撩了撩头发，这是个极其微妙的动作，它丰富的内涵常常让人忽略。
　　那张白纸此时已让乔毛毛紧紧地握在了手里，就在这时一阵恶心从胃里泛滥而出，她差点将粘连着胃液的口水喷了出来，她只能捂着嘴冲了出去。
　　……
　　三个小时后，乔毛毛的孕检报告出来，那“阳性”的结论，让她觉得那一刻灵魂遁走了，孩子，这是我的孩子，机会，所有的机会都来了，
　　这个孩子也许能让田志雄接受刚才的馅饼，也许能缓解我与婆婆的关系，也许能成为我说服田志雄不离开X城的理由，也许能……
　　想到这，她抿嘴乐了。

　　4
　　乔毛毛一进家门，田志雄便从书房里迎了出来，他手里晃动着手机，冲着乔毛毛说道：“真是个马大哈，今天你居然都忘了带手机，害得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情况？”
　　乔毛毛满脸的疲乏，她没有搭理田志雄的话，便随手将皮包扔在了茶机上，整个人犹如一根面条般地瘫软在了沙发里。
　　“累了吧？”田志雄低下身子，轻轻地抚摸着乔毛毛的脸蛋。
　　“别闹！烦不烦？”乔毛毛一把推开田志雄的手。
　　“唉呀！不就去趟公司核心利益层吗？怎么回来我就不能碰了？”田志雄一边调侃一边凑过去，想要亲亲自己的老婆。
　　乔毛毛见状，朝婆婆的房间瞄了一眼，田志雄一下子明白了过来，他一把搂过媳妇说道：“妈去买菜了，不在家！”说着，嘴便亲了上来。
　　两人的亲密接吻，激起了田志雄已多日没有的“性趣”当他的手摸索着去解乔毛毛的皮带时，这动作猛地让她想起了什么，她一把按住田志雄正要深入的手，说道：“不行！书上说三个月之前最好不要有这个事！”
　　田志雄此时正沉醉于情意绵绵的温情之中，他根本没有细琢磨媳妇流露出这句话的意义，乔毛毛见他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索性地说道：“我怀孕了！”
　　田志雄一下子抬起了头，眼神直直地凝视着乔毛毛，半晌才说道：“不可能！就凭你这块地？”
　　“对！就凭我这块宝地！”乔毛毛的心情有些复杂，她觉得田志雄的话有些不大入耳。
　　田志雄立马从乔毛毛的身上滚了下来，他捧起她的脸凝视着，之后用十分郑重的语调问道：“真的？”
　　“真的！”
　　“肯定？”
　　“肯定！”
　　“不会又谎报军情？”
　　“绝对不谎报军情！”
　　田志雄依然不太相信地注视着乔毛毛，仿佛要透过她的瞳孔去探测子宫里的那个小小胚芽。
　　他突然抽出手来，猛地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口里喃喃地说道：神枪手呀！之后他仰脖大笑，这笑声让刚推开家门的田母有些愣神。
　　乔毛毛也让这笑声感染得非常幸福，她觉得用不着任何语言，他都会接受这个孩子，因为这是他的骨肉。她跟着笑呀，就在这时,她突然发现了站在客厅门口的婆婆，她赶紧坐直了身体，并朝着田志雄使了使眼色，可此时的田志雄哪里还会注意什么眼色，就算是一只眼珠飞来也影响不了他此刻亢奋的心情。
　　“有什么好笑的啥？”田母的声音一下子让田志雄止住了笑声，他回过身来，冲着妈妈用四川话回道：“笑啥子？你要当奶奶了！”
　　田志雄的话，瞬间掀起了房里新一轮的欣喜，田母那张大的嘴巴已变成了一轮新月，此时眼前那单薄的媳妇已不是往日那盘丝洞里的蜘蛛精，那分明是温顺而贤良的嫦娥。
　　是嫦娥！肯定是嫦娥。
　　“想吃什么！啊！想吃什么？”田母的热情足以让乔毛毛感到自已踩到了电门，她一下子不知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温暖与热情，她只好用笑容来面对眼前的一切。
　　……
　　整个晚上，乔毛毛都在享受着一种特殊的照顾，无论是精神还是□□，她从来没有感觉到象今天这样被人重视，甚至一个哈欠都能招来“大惊小怪”般的关心。这让她甚至忘了今天去核心部门的谈话内容，任何一个天上的馅饼能超越这种快乐吗？直到田志雄的神志恢复到平时的理性状态。
　　“今天那个姓管的跟你说什么了？”田志雄一边抚摸着乔毛毛的肚子，一边问道。
　　“说恢复我乘务长的职务，并提升见习主任乘务长”乔毛毛的话，让田志雄的手缩了回来，他盯着床头柜的那包烟，内心闪过一阵渴望，他咽了咽口水，接着又说道：“再没说别的了？”
　　“没说！”乔毛毛回道。
　　“没提我？”田志雄接着问道。
　　“没提！”乔毛毛说到这，又象是想起了什么，说道：“她只是说，我是X城人，最好别离开X城！”
　　乔毛毛的眼神随着这句话，落到了田志雄的脸上，她见田志雄没有任何态度，便接着说道：“你看我们又有孩子了，这往后的开销肯定多了，我这样，也不可能去飞了，你还是回去飞吧！别折腾了！而且你们也快要涨工资了！”
　　田志雄依然沉默着。
　　“我真的折腾不起了！再说，你就是走了，还能去什么地方？天下乌鸦一般黑。”乔毛毛说完便将头枕到了田志雄的大腿上。
　　田志雄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种木然的表情，他又将手放到了乔毛毛的肚皮上，轻轻地说道：“折腾，谁愿意折腾？哪怕他们稍稍有点人性，我们还用得着这样？你别担心了，就好好的养着我的儿子，其它的都交给我！”
　　“交给你？咱们的存款也只能再顶半年了，总局新的规定，说是飞行员辞职这程序要走两年，那房货怎么办？”乔毛毛说到这，脸上挂着的焦虑，让田志雄看着有些心疼。
　　又是一阵沉默，田志雄知道媳妇的话并不是空洞的危言耸听，不飞，就等于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现实就是这么强大，它落实在你每天的开门七件事，没有来源，谈任何理想都是虚张声势的，经济基础永远决定着上层建筑，在这种关系的映衬下，所有的高调都将折旧。
　　田志雄终于站起身来，拿起桌上的那包烟，走到了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