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侠情缘之山有扶苏》木烬

19、藏书（上）

　　对于木丹的行为，箐扶说不寒心是不可能的，但她只怪自己忘了他们之间的立场，妖魔神仙，完全的对立，任谁也跨不过的天道鸿沟。她自以为自己真心相待他便也会诚心待己。可……她只能当是吃一堑长一智了。
　　再说箐扶回目荒时，实在是尴尬非常。魔王一句话，什么都不告诉她，如何回天界她不知，几次御剑差点没摔死。总算到了目荒仙山，但上神没在，目荒的结界她进不去，在目荒山下蹲守了三四日，裙摆被树叉刮坏不说，还摔了个狗吃屎，眼角被划伤。最后总算遇到一位下山的目荒弟子，好说歹说，拿出明神玉和伏魔伞，那人既吃惊又怀疑，最后勉强同意带她进去。而后又见了一位气质型上仙——十五上仙之一的醉瑶芳，她一连三问，哪位仙家子弟，哪个属系，几层修为。箐扶哑言，她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这样的场景自己又这般狼狈邋遢，说自己是上神的侍女，她不愿；不说，若是被赶了出去，阿墨怎么办，上神……怎么办，她……又怎么办。醉瑶芳失去耐心，她又被晾了两三日，无人理睬还被禁足。
　　第二次，她总算见到了无苏。箐扶不知怎么流出了眼泪，哭并不是因为她觉得累，觉得苦，觉得委屈，不是因为伤心上神不来魔界接她，也不是为了博取同情。只是因为，他是她唯一的依靠。
　　对于在魔界发生的所有事情，箐扶只字不提，那块残玉，也被她丢在了储物袋最阴暗的角落里。
　　在之后的十天内，箐扶总算是知道了这个她待了一百多年的地方长什么样了。与其说目荒一座山，倒不如说这是个岛，但与岛又有所不同，目荒多是平地，一条河流从九瞿禁林内流出，贯穿整个目荒，将目荒仙山的几个主殿——胥灵殿、虚妄阁、三越宫、藏书楼和六位上神各自居住的殿宇连在一起，此河长且宽，水流极其平缓，近乎是静止。河水清澈见底，若是在其上划船，便有一种空游无所依之感。但水至清则无鱼，这河水除了飘落的落花枯叶，再无其他点缀之物。此河流之不尽，不知源何也不知去往何处。
　　仙山由六位上神一同掌事，除了无苏、东臾，还有虚涯，上已，灵阳子，渊陌，他们的灵力决定目荒仙山在天界的地位，目荒仙山的结界强弱也是由他们的灵力决定。仙山的具体事务则是由十五位上仙管理。
　　而后无苏要求箐扶一一拜见目荒仙山的其他四位上神，在这四位中，若论给箐扶留下印象最为深刻的还数灵阳子。一身绛紫色的衣袍，上翘的眉，狭长的眼，在他的身上有一股迷迭香的花香味。不知为何，箐扶竟觉得，魔王极乐若是位神，应该就是灵阳子这番模样吧。
　　见完各位上神后，十五位上仙她也一一拜见了。除去醉瑶芳，其他的十四位上仙都还算友善。箐扶将伏魔伞还给东臾后，便再无事了。
　　这些时日她始终伴在无苏的身边，偶尔跟着并玥在目荒山中闲玩。而仅仅是两三日的功夫，她便对灵阳子的种种行为大跌眼镜。他是目荒仙山女性眼中的大众情人，就连上次审问她的醉瑶芳上仙，在他面前跟凡间的思春少女没什么两样。而最让箐扶想不到的是，灵阳子对这些美意竟是来者不拒。
　　上次山之桃所问她的灵阳子，真的就是这个灵阳子吗？
　　却说这日，无苏静待在屋内，抚着一首箐扶再熟悉不过的曲子，但去过白鹿领地的箐扶再不可能如从前那般平静的细听这琴曲，她端茶水的手已在微微颤抖。
　　“箐儿，那些日子，你在魔界是如何过的？”
　　终于等到了，她终于等到上神问她了。她有好多好多疑问想问上神，但她在等。在魔界时她幻想过无数种可能，无苏来接她，无苏不来，千万种的假设，可却终究没料到最后的那个结果。上神为什么不来？是打算任自己生死吗？即使是回了目荒，可这些日子她亦过得心惊胆战，只怕有一日，突然被赶走了，她要去哪儿？她能去哪儿？
　　上神一日不问，她一日不得安宁。
　　箐扶绕过魔王受伤之事，天界若是知道了魔王受伤，定会乘此去攻打魔界，魔王一怒之下说不定会拿阿墨泄气，所以此事不可说。
　　对于白鹿领地之事，箐扶不知该不该问，纠结许久，话到嘴边欲言又止。
　　“魔王让你……”无苏话说了一半，却也没再说下去。轻叹一声，收起琴，起身要走。
　　“等等，上神，你等一下。”箐扶见无苏要走，急忙出声，留住他。
　　无苏顿住，“何事？”
　　箐扶吞咽下津液，小心翼翼的问道：“上神，你爱我吗？”
　　无苏手中的琴掉落在地上，发出空荡而有力的声音。他既不去将琴捡起，也不回答。琉璃白的衣袍和漆黑的发，任由风吹起，抚过箐扶的面颊。又是背影，可为什么要用“又”呢？
　　箐扶看着几乎静止不动的上神，立即反应过来，自己这话有大大的歧义，便忙着摆手说道：“不是！不是！上神我说错了，你千万不要误会，我绝对不敢有那样的心思，我的意思是，你对我有主仆情谊吗？与那些风花雪月之事没有丝毫干系。”
　　久久，无苏捡起地上的琴，缓缓地说道：“有，情谊。”
　　无苏将这话说完后，箐扶猛呼吸了好几口气，才问道：“上神，你可知道白鹿妖族？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使白鹿妖族被灭族？”
　　无苏回头，望向箐扶，一束黑发甩在身前。她知道了多少？
　　他不问她魔界之事，并不是因为他不关心，无所谓，而是他大致能猜到。极乐不会告诉她，若是想说，在人界是有那么多的机会为何不说？极乐的打算，应该是要箐扶自己回忆，给她一些旧物，让她去见故人。她若是知晓了，不愿再回来，他又有何资格要求她回来？回来了，一再逼问，反问出了什么差错，倒还不如不问。
　　但自她回来后便经常走神，叫她数声她才能回一声，呆呆的陷在自己的世界中，颇像曾经命之将尽时的模样。如此，他不得不问。多的无需问，只要知道她有没有见过弋鹙。若是见了，他便再无话可说。
　　他将她前世的所有记忆归集在了一魄中，但三魂七魄本为一体，强行劫取一魄有违天道，只怕有一日她想起来了，自己现在所做的，他的极力挽救，她也不会有丝毫感激之情。
　　所以，女树必须要尽快拿到，而弋鹙，绝不能见。
　　“就是外界所说的那般。”无苏冷冷的一句话，不给箐扶回话的机会。
　　“可……”那个与妖有私情的神是谁？那只妖，后来又怎样了……？箐扶话还未完，无苏已走远。
　　自这件事后，无苏有好些时日不在流月天。
　　而箐扶也开始琢磨如何将建木树精弄到手。首先她要弄清楚，建木是什么？重要吗？所以她有意无意的问了问并玥，并玥含含糊糊的说，没什么重要的，就是个装饰作用，长在树林里撑场面的。她这话，箐扶自然不敢信。思来想去，倒可以去目荒山的藏书楼看看有何记载。
　　如此，箐扶便专空了一日，书楼中，查看资料的人很多。如此多的书从何看起，箐扶也不知。随意问了位弟子，那人见箐扶面生，又见其如此问，只以为是个新来的，便起了戏谑之心，给箐扶指了个反方向，只说一直向前走，走到尽头就是了。
　　箐扶一路直走，越往里走人越少。直到撞上一堵墙，箐扶查看了一下周围的书籍，记载的都是些六界奇事。箐扶随意拿起一本，一眼扫去，只见书上写道，“魑魅魍魉，邪气而成，非神非仙非人非鬼非妖非魔，无魂无魄，居不定，行无踪，来而去之，不羁。造物神清修，不置，天地神仙亦无法。”
　　箐扶将书放回原位，再随意拿起一本足有手掌宽的书，封面上写着“灵兽志”，再随意翻开一页，左面画着一只夔牛，右边记载着夔牛一族的种种事迹，最后一个描述是“创，世一百年，闹东海，众神怒。”
　　再一翻，又是白泽，箐扶逐页往前翻，到第一页时，只见上面写着“白矖、螣蛇”两兽一页。
　　左边画着两个交缠在一起的人身蛇尾的异兽，一雌一雄。
　　右边记载道“天地初开，造物神创之宠兽，人身蛇尾，一雌一雄，居女娲宫。”这写完后，隔了数排，又有，“创，世九十年，白矖与仙私通，怀子，逃魔界，坠神身。螣蛇寻之，未回。造物神清修，不置。”
　　而后又隔数排，“创，世九十九年，目荒无苏，受命寻之，以所结之法印重创，久未归，终无果。”
　　箐扶心头一惊，“怀子”？阿墨还有兄弟姐妹？上次怎么没发现？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暂且不管。
　　箐扶再细看，联系夔牛的记载，推算下来，现在应是创，世一百年，而此书的纪年单位是以千年为一，再联系自己在凤凰木中发现的鳞片上的只言片语，如此说来白矖和螣蛇可能已死万年，阿墨至少也有万年的岁数。从后面的“法印重创”，可见白矖和螣蛇死前结了法印将阿墨保护起来，沉睡于魔界。而万年后法印的法力衰弱，有了漏洞，自己无意的闯入惊醒了阿墨，让他在天地间暴露，如此说来，自己更应该救他了。
　　转念又想最后一段描述，上神曾去过魔界找寻白矖和螣蛇，但被其法印重伤。如今魔王所受之伤，应该与上神当年相似。后面又再没有描述，算下来，正好是千年前，“久未归”？这段时间受了重伤的他又去了哪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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