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酿》何首乌不乌

5、忘记时间（一）

　　“啊？那段时间我扣扣被盗了，好友都被删掉了，嫌麻烦，我就没有加回来。”其实，许攸没有想过他会发现，因为毕竟他只要不主动找她聊天一般就不会发现，而他是绝不会找她的，加上她知道他本来用扣扣就少，所以许攸算过这个几率，被发现的几率是百分之一。

　　没想到，恰恰败在这百分之一上。而当事人还当面质问她。
　　这个借口是荣景找她参加同学会后编造的。
　　因为那时荣景提到，全班同学对他地毯式搜索，许攸虽然不知道这个全班包没包括陈酿，却还是想好了对策。

　　果然……只能说，她太聪明了。
　　陈酿也不知是信还是没信这个说辞，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便没再说话。
　　气氛顿时陷入零下。
　　过了一会，许攸主动开口：“回去吧，免得让他们等。”说罢，走在了前头。

　　——
　　许攸和陈酿一前一后走进了农家乐。
　　虽然隔着几米，但还是被豌豆瞧出了猫腻。

　　“说说说！你俩刚才干嘛去了？”豌豆一副探听惊天大八卦的表情。

　　“我们？我刚才一个人去散心来着。”许攸装傻，表示不解。

　　“少蒙我！刚才班长让我出去找你吃饭来着，结果陈酿突然冒出来，说他知道你在哪他去找。”

　　许攸搞不懂了，“连他都知道我在哪儿，你却不知道我在哪儿，这说的过去吗？何豌。”她只好转移话题。

　　豌豆一听到许攸叫她全名就腿软了，她是非常了解许攸这个人的，平时看她云淡风轻又与世无争的模样，别人都以为她是小家碧玉的性格，见人就一副低眉顺眼，以为她好欺负，其实许攸内心却是住了一个“大家闺秀”，举手投足都是深思熟虑的，她平时的表现纯属是为了减少麻烦。而在熟人面前，她更是大姐大，所以豌豆嘴上说得厉害，实际上是很忌惮她的，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她摆了一道。

　　“哎呀，当时我没注意嘛，你要相信我是爱你的！”豌豆赶紧求饶。
　　“嗯。”许攸见她注意力已经转移，也就没再跟她计较，实际上她也是在跟她开玩笑，逗她总是很好玩。
　　“那走吧走吧，我们去吃饭。”

　　她俩说完话，大家都落座了。
　　女生坐了两桌，男生坐了两桌，后者其中一桌还有几个老师。
　　只有男生那桌还剩两个位置。
　　许攸挽着豌豆，不禁有点为难。她蛮怕和男生坐一桌吃饭的，尤其还是这么大一桌。

　　荣景看见了他们，直接叫她们过去。
　　豌豆见状，直接牵着她过去。
　　没办法，总不能不吃吧。
　　心不在焉的许攸待坐下后才发现她的对面是陈酿。

　　顿时，埋下了头，再也不敢抬起来。
　　许攸默默地夹着面前的麻婆豆腐送入嘴中，这是她唯一满意的地方——她最喜欢的菜刚好在她前面。
　　此时豌豆早已和桌上的同学闹成了一片，一脸开怀。
　　虽然说高一就分班，但似乎丝毫没影响到她和他们的情谊。
　　这人自来熟，就算和今天那些后来分入一班的不认识的同学也聊得一片火热。
　　被冷落的许攸同学忍不住吐槽:见色忘义。

　　许攸冷不然就想起了高中时总跟豌豆旁敲侧击陈酿女朋友的事，幸好她神经大条，没发觉她的小心思。
　　许攸也庆幸自己没有一冲动就把喜欢陈酿的这事告诉了她，不然以她这大嘴巴，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距离上一次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已经快要三年。
　　许攸觉得浑身不自在。
　　这种不自在让她想起了高中和陈酿每天下午放学后去食堂吃饭的日子。那时也是像现在这样不自在。

　　——
　　等到六点，许攸才慢吞吞地去食堂。
　　路上遇到吃完回来的陈酿和荣景，她有些赧然，她怕陈酿会因为她总是一个人吃饭觉得她特立独行，因而看不起她。

　　青春期的女生总是有着不为人道的小心思，格外敏感，格外小心翼翼，希望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是惹人喜欢的，而所有的付出最后都会变成喜欢一个人的理由。许攸不外如是。

　　这是她第一次遇到他，她走的这条小路，她特别观察过，他们班的同学一般都不会走。因为比起另一条直达的路，这条显然远了。尖子班的同学们是绝不会浪费一丁点儿时间的。
　　她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今天走了这儿，想装作没看见，但目光已经相遇。

　　她扬手，说了声嗨，就准备错身而过。
　　□□景的多管闲事并没有让她顺利逃脱，“许攸，你怎么一个人吃饭啊？”
　　不愧是尖子生，一问就直击重心。

　　其实她也并不都是一个人吃饭，午饭一般都和豌豆一起吃，晚饭——豌豆得和她的新朋友吃。
　　也不是说许攸没有朋友，在班上她还是有两三个谈得来的，她的同桌，沈枝就邀请过她一起吃饭，但她拒绝了，原因是她想等人少了再去，而沈枝那一堆，又想早点去，因为去晚了，都是残羹冷炙。对此，许攸同学不在乎，她的目的只有一个，能填饱肚子就行。

　　再说了，她吃了这么久，也没觉得剩下的有她们说得那么夸张，就是菜少了一点，选择性少了一点。可食堂的菜色，有分别么，不都是一个味道，只要不是黑暗料理她都能接受。

　　许攸对于这个问题是没有答案的，只是敷衍地笑了笑，就加快脚步离开了。
　　身后的陈酿拍了一下荣景的头，说，不争气。
　　荣景同学一头雾水，他怎么不争气了？他这不是为了联络同学情谊么，难道他说错话了？
　　神经大条的荣景也只是费解了一下，又把这个问题抛之脑后了。
　　而陈酿同学却对这个问题上了心。
　　对于这个学习成绩与他相比毫不逊色的许攸，他还是有一丝好奇的。

　　许攸本以为昨天的偶遇只是巧合，谁知道，今天去吃晚饭时又遇到陈酿和荣景了。
　　许攸真想挖个地洞钻进去。她和所有人一样，也在意别人对她的看法，平时只是没表现出来。

　　荣景又嘴贱地问了和上次一样的问题，这次许攸回答了，“因为想多学习一会儿。”
　　继上次之后，许攸就想好答案来应付他。
　　这个答案，避重就轻，只是客观地给出了她为何如此迟去吃饭的问题。至于为何一个人，她不想解释。

　　出乎意料，荣景没再继续追问，反而邀约:“你以后跟我们一起吃吧。”
　　许攸陡然睁大了眼睛，原来他还是觉得她可怜。
　　要答应吗？当然不。可是，如果答应了，她就能每天和陈酿一起吃饭了，和他相处的时间就会变多，这于她，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许攸看了荣景一眼，这是他单方面的邀请，如果她加入，陈酿会不会讨厌她？
　　目光移到陈酿脸上，他看出了她的犹豫，“就跟我们一起吃呗，一个人吃饭多没意思。”
　　听到这句话，许攸差点就忍不住点头了。但是理智还是让她拒绝:“嗯，我一般六点才去，没办法和你们一起。”
　　“这好办，我们跟你一起六点再去就行啦。”荣景前所未有的热情。

　　许攸怀疑地看向他。
　　荣景意会，“我们很随便的，吃什么都一样。”
　　许攸腹诽，他终于聪明了一次。
　　“明天六点见。”陈酿扔下一句，就走了，荣景连忙跟上，还不忘强调一句，“说好了啊。”
　　于是，许攸就这么单方面被决定了。
　　虽然不是自愿的，可是她还是很高兴，既然上天都要给她创造机会，她有什么理由要放过呢。

　　下课铃一响，大家鱼贯而出。
　　许攸当作没有听到铃声，依然埋头做题。但她显然忘了昨天的约定。
　　“许攸，走了！”她茫然抬头，看到同时站在她书桌旁的陈酿和荣景，她才反应过来，从今天开始，她不再是一个人吃饭了。
　　“啊，不好意思，我忘了。”她搁下笔起身。
　　“没事，走吧。”

　　许攸跟上两人的脚步，走了几步，她主动往前走在他们旁边。
　　陈酿旁边。
　　许攸的座右铭是:既然机会来了，就要不择手段地抓住。

　　许攸悄悄瞄一眼，她的手距离他的刚好十公分的样子，如果要牵手的话，就要抬高一点。想着想着，许攸的手不自觉就微微抬起往他靠近，就要抓住的瞬间，陈酿的手挪开了。
　　许攸惊醒，连忙把手叠在一起，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过了一会儿，这才偏头看他，原来只是整理衣领。吓死她了，还以为被发现了。

　　到食堂，菜色确实很单调了，许攸有些不好意思，诚恳道:“你们要是不习惯，你们明天还是先来吧，不用管我。”
　　这次确实陈酿先开口:“没什么区别。”
　　(⊙o⊙)

　　荣景这才停下筷子，“对啊对啊，先来反倒不好，太挤了，这个时候刚刚好，有一种整个食堂都被我承包了的感觉。”
　　许攸失笑。
　　许攸不再说话，认真地吃着饭，也没觉得气氛尴尬，只是当她将注意力从饭上移开时，才发现对面两人都抱拳看着她。
　　她瞄餐盘，原来他们都吃好了。

　　她又不好意思了，“嗯，不好意思，我吃得比较慢，你们先走吧。”
　　“你吃你的，我们等你。”
　　许攸为之一振，“等你”，多美好的字眼。
　　“就是，没关系，不过，你吃饭怎么也很学习一样认真，简直‘两耳不闻窗外事’，我们刚才说了好多话，结果都不见你搭理我们，还以为你生气了。”荣景噼里啪啦说了一大串。

　　“啊，不好意思，我比较容易集中注意力。”她努力让自己显得比较自然。
　　“你光是今天就说了多少个不好意思了，不用这么见外。”
　　许攸再次顿住，怎么每次他说话都如此出其不意，但都恰好说到她心坎上，让她无法拒绝。
　　许攸觉得，一在陈酿面前，她的气势就弱了。
　　哎，轻声叹气。
　　许攸深深地意识到，这样的自己，太小家子气，也不讨人喜欢，也会让人感觉难以相处。许攸暗暗给自己鼓劲，得改，不然怎么配得上他。

　　从那天开始，许攸都和陈酿、荣景一起吃晚饭，直到高三的下学期，陈酿每天都去陪他女朋友，这“铁三角饭友”关系才结束。

　　那些灰色与彩色交错的日子，许攸别无所求，唯二：一是认认真真学习考上自己心仪的大学；二是安安静静喜欢一个人，不告诉他。

作者有话说

　　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