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容貌之别 ...
-
我的脸是假的？
从醒来我就一直面对这张有些陌生的脸，虽不惊艳，却也是清秀可人。
我曾怀疑过我的身份是假的，我曾怀疑过我的笔迹是假的，却从来没有怀疑过这张脸。
“你 ，凭什么说我的脸是假的？”
公子筠面具下的脸，看不清表情，只有有些暗哑的声音说道：“你自己也发现了，不是吗？”
你自己也发现了，不是吗？
也许在我发现自己的字迹与姬明月的字迹是一样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我就是姬明月的事实。只是不敢，也没人相信而已。
南朝姬明月，霏霏照松间。
君子温如玉，墨香与其凌。
而这一切的事情，究竟是怎样的？
公子筠有些迟疑的缓缓伸出手，做出邀请的手势“明月，和我，回去。”
我的心突然有些沉痛起来，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在胸中起起伏伏，好像等这一刻等了好久，可又有些不知所措。
公子筠好像看出我的反应，眼神突然变得温柔；“看，隔了这么久，你对我还是有感觉的。”
我皱眉,强装镇定的说：“阁主真的是认错人了，我虽听过阁主大名，却也只是今日才见到阁主。”
公子筠一愣，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
“你这是在拒绝？”
我咬了咬嘴唇：“那如果我是绯白玉新纳的夫人，楼主还会这样说吗？”
他定定的看着我，一张白玉面具显得那样冷淡，可眼神却温柔。“我不在乎。”
“我不在乎你曾经做过什么，我只在乎你现在的选择。”
“我不在乎你曾经背叛过我，我只在乎你心中有没有我。”
“我不在乎你的相貌，你的记忆，你的身份，只要你还是你。”
渐渐的我感觉眼眶有些湿润，看着面前掌心向上的男子，我的指尖颤了颤，不由自主从袖笼伸出。
或许，这才是我的归宿。
或许，这才是姬明月的意愿。
或许，蔷薇不该出现在这个世间。
“慢着，夫人你在干什么？”
听见这一声，我的指尖飞快的收了回去。
面前机关城的石门，在飞快的打开。渐渐露出一个人的眉眼。如此华丽，又是如此耀眼。
月白色的袍子，堇色的靴子，一同我第一次看见的一般。整个人有一种不知收敛的花花公子气息。
众位护卫看见后，齐齐跪地：“庄主。”
只有公子筠的手还在半空中僵着。
“明月，你做好决定了吗？”
绯白玉的折扇一摇，冷笑道：“本庄主也想问一问我的好夫人，到底做出了什么决定？”
我僵立在原地，一边是自我失忆后屡次刁难却又委以重任的绯白玉，一边是明明只见过两面，却好像记忆中屡次出现的玄衣男子。
答案好像呼之欲出，我却迟疑了。
良久，我抱了抱拳，对着公子筠说：“多谢阁主厚爱，姬明月之名不是所有人都担得起的，还请阁主以后不要再说这件事了。”
公子筠望了望绯白玉一眼“你是因为他？”
“不管是谁，今日阁主这样招揽，实在是让蔷薇受宠若惊，不过蔷薇毕竟是白玉山庄的人，还请阁主注意分寸。”
绯白玉将手中的折扇往手心敲了敲。似笑非笑道：“子筠兄这是什么意思，我可答应你没有和天阙城联盟。子筠兄可不能再去招惹我的人。”
我知道按照绯白玉平日的性格，此时言语之中已是极大的让步。
只是公子筠依旧没有半分领情的意思：“如今这里都是我的人，明月，既然我已经找到了你，就不可能放你回去。”
绯白玉脸色一僵，“子筠兄这是什么意思？”
于此同时，身旁的护卫纷纷亮出剑来。
“我的意思是，明月本就是我的人，我想让她回神机楼，庄主应该没有什么异议？”
绯白玉不言语，转头看着我。
我上前一步，其实自从绯白玉出来的那一刻，我便已经明白了心中的想法。无论姬明月是怎样的人，无论姬明月与神机楼有什么瓜葛，都不是我能干扰的。
“我不是姬明月，不曾认识什么神机楼，还请楼主收回刚刚的话，另外驻扎在白玉山庄内的那些人，还请楼主召回，白玉山庄毕竟与神机楼有交易在先，我希望楼主不是言而无信的人。”
绯白玉听见我这样回答，面色才稍稍转好。
公子筠听此，稍稍有些恼怒，将手放下，语气强硬道：“你说你不是姬明月，那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召回我的人。”
“我的确没有资格，不过若是白玉山庄与天阙城联手，楼主以为如何？”
公子筠负手与背后，长风卷起衣袍猎猎作响，他开口，目光不在是温柔：“你是当真将以前的事情都忘了，区区白玉山庄和天阙城。即便联手，神机楼也不会输。今日我暂且召回，不是因为怕你白玉山庄与天阙城联手，而是明月，我不想我们闹得太僵。”
“明月，总有一天你会再次回到我身边的。”
他一挥手，身后千言立刻又上来叽叽喳喳的说道；“主子，就这样放过白玉山庄，你不能因为一个女子有点像明月公子，就做出这样的决定呀！”
公子筠不耐的转头，迈步就走。
身后千言立刻跟上：“哎，主子主子，你别走那么快。”
看着公子筠远离的背影，我的心中竟有一丝落寞。
渐渐玄黑色的衣袍消失在眼前，身旁的绯白玉冷冷的说道：“还在看你的情郎？”
我转过头，觉得今天的绯白玉有些奇怪，于是岔开话题“叶南枝怎么样了？”
绯白玉这才冷淡道：“死了。”
我惊讶“死了，怎么死的？”
“被曳香用机关杀了。”
“那曳香呢？”
绯白玉漫不经心的敲了敲手中的折扇，“不知道，在里面，大概疯了。”
我正惊讶这样的结果，就听见绯白玉吩咐身旁的护卫“将这扇石门封死，不许任何人出来。”
我忙拦住就要上前封门的护卫，转头对着绯白玉说：“曳香还在里面，你怎么能下令封门。”
绯白玉淡淡拂过手中的折扇，轻飘飘的说：“对于她这种骄傲的人来说，或许疯了比死了更难受。”
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回去。
我看着绯白玉的背影，虽然不知道这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也能猜出一二。曳香利用自己对机关城的熟悉，将叶南枝逼死，而自己也因为大仇得报，而心智受损。绯白玉去了后，最终还是没能挽救叶南枝的性命，自然是气愤异常，伤心之余，想要将曳香活埋在机关城也是可能的。
虽然我对曳香那样的人，并没有什么好感，但那也毕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我突然想起现在庄中还有一个人可能会挽救这种局面。那就是——月裴然。
我记得他对曳香的评价还是不错的，每次叫曳香名字的时候，总是曳香嫂嫂的叫，而叫叶南枝的时候就是妖女妖女，一脸嫌弃的表情。
若说现在谁还能救曳香的话，应该就是他了。
想到这里，我忙去找月裴然，不过月裴然也已经失踪半天了。我不知道他在那里，只能自己一点一点的找。
天地广阔，而我却又是如此陌生。
这一天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多的让我应接不暇。一直到晚上我也没有找到月裴然。
兜兜转转又到了曳香夫人的院子。旁边就是明珠的房间。
此时已经是入夜时分，两座院子连在一起，显得黑漆漆的，估计是月明珠还没有找到，没人敢动这里的东西。
白天的时候，我无意中发现了月明珠的房间的床下有一个暗道，还未去仔细查看，公子筠就已经来了。
夏伯也一直没有见到，不知道出来了没有。
我怀着心中的疑问，走上前去，推了推院子的门。
“嘎吱”一声，院中的门应声而开。我挽了挽有些长的袖子，麻利的穿过院子，院子中有三间住屋，我辨别了一下，朝着今天发现暗道的那个屋子走去。却发现房间的门不知怎么被锁上了。
玄黑色的铁锁，看起来很结实的样子。摆弄了一会儿，还是打不开，正当我以为这次无功而返的时候。
“嗯”
我侧耳，好像听见什么声音。
不过却不是这间房子传出来的。一般来说，现在这两座院子是不会有人来的。
我心中有些疑惑，顺着传出声音的方向走了过去。
恰巧走到了两座院子的隔墙处，声音没有在传来。四周静悄悄的，没发出半点声音。偶尔一阵风出来，四周的花草传出沙沙的声音。
我觉得有些渗人，毕竟这两座院子的主人，一个被困在机关城生死未卜，一个失踪不见，房间里却发现一个密道。
想起来还是有点吓人。
正当我准备转身，对面的院子里又传出一些断断续续的声音。
我定了定心神，出了月明珠的院子，准备进曳香的院子一探究竟。
曳香的院子门也被锁上了。这让我更加增强了想要进去的决心。但院墙过高，我又不会武功，无奈之下，又回到了月明珠的院子，之前我发现两个院子只间的隔墙只有一人多高。
还好我的身量较之一般女子还是比较高的，不算太费力的翻了过去。
轻手轻脚的走在院子里，绯曳香的院子较之月明珠的院子，不仅仅是外表华丽，里面的布置也要富丽堂皇的多。
翻进去才发现，最里面的一间正屋竟有人点了一盏灯火，一豆灯火在窗纸上拉扯的明明灭灭。隐隐约约照出一个女子的侧影。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走去，推开了房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女子，身着火红色的衣裙，正是曳香。我本来还在想着怎么去救她。现在却觉得是自己多心了。
她背对着我，正费力的为脚上包扎伤口。
听到我推门的声音，她淡淡道：“明珠，帮我将桌子上的金创药拿来。”
很显然，她将我当成是月明珠了。我感到些微的诧异，一直以来我觉得绯曳香讨厌一切接近绯白玉的女人。而月明珠自小生活在白玉山庄，和绯白玉应该交往不浅。
我走了过去，看了看桌子上的瓶瓶罐罐，将其中的金创药挑了出来，递到她身旁。
她头也不回的，接过药，洒在自己的小腿上。
“嘶”她忍不住眉头深深的皱起，显然是很痛。
我端详了一下她小腿上的伤痕，伤口很深，透过伤口甚至能看见白色的骨头，共有三道，应该是铁爪类的武器。
当初我见叶南枝的时候，她就是用的铁爪武器。
“很痛？”
她回头，当看见我时，面色突变。“怎么是你？”
我挑眉：“很意外？”
她点了点头。“嗯。”然后眼眸转了转，“月明珠呢？”
“我也想问月明珠呢？”我低头，看着曳香，以前从未仔细端详过她，如今再一看才发现，曳香的眉宇之间有着旁人难有的侠女气质，一张脸虽不如叶南枝倾城，却也十分动人。与府中众位美人的娇弱不同，曳香的身上有着一种江湖豪侠的大气。当然这可能也归功于她出生在江湖世家。
我低头看着她，问道：“我很好奇，绯白玉将机关城的出口都封住了，你是怎么出来的。”
她笑了笑，眉眼中有着与生俱来的一种傲气“你不过是绯白玉的一个小妾，有什么资格来问我。”
我挑眉，显然这种保命的事情，曳香是不可能告诉我的，我换了个话题：“月明珠失踪了，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听到此，她愣了一下，倒是没有多大反应，不过还是反问我：“失踪？你是说月明珠失踪了？”
我点了点头，坐在她身旁，说道：“就在一天前，神机楼楼主来访白玉山庄，当时庄主与你和叶南枝被困在机关城中，我怕府中出事，就找人看住了个个院子，就在那时发现了月明珠不见。”
她皱眉，又“嘶”了一声，显然扯到了伤口。她将手上的纱布又在小腿上卷了卷，但动作有些艰难。
我将她手中的绢布接过来，蹲下来，熟练的将她的小腿包扎起来。
这时我才发现，原来她胳膊上也有伤，不过没有小腿上的那么重，或许是因为穿了火红色的衣服我刚刚才看不出来。
想来我刚刚在院子里听见的声音，可能就是她在包扎胳膊上的伤口。
看到我的动作，她冷笑“以前是我小瞧你了，没想到，你做这个做的这么熟练。”
我笑笑，不予回复。我明白，她是在觉得我给人包扎的技术很熟练。一般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看到这样的伤口，又怎会如此平静淡然。
“我也没想到，你不仅没疯，而且神志也很正常。”
说道这里，绯曳香眼眸动了动，苦笑道：“这几年我一直装疯卖傻，一直没有人看出来，却没想到，第一个看出来的却是你。”
“不是没人看出来，而是你只在绯白玉面前装疯卖傻。如今大仇得报，你应该很痛快。”
她冷笑：“大仇得报？你真以为叶南枝那个小贱人是我的仇人？”
“不然呢？”
“叶南枝不过是个帮凶而已。”
“那你的仇人是谁？绯白玉吗？”
听到绯白玉的名字，绯曳香突然反应了一下，“你在套我的话？”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容貌之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