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比一》山有树兮树有枝

55、Chapter 55.

　　孩子们，一直幸福，直到美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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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伯父……”
　　“永远记住你的话，在中。”

　　记住你的诺言——无论如何，也不离开彼此。

　　“其实……伯父……”
　　郑父望向在中。
　　“允浩他……真的很敬重您，他说过他理解您，可能……可能是当初年纪小，还不太懂大人的事，成熟再早，十几岁时也还是个孩子。”
　　“误会都是一时的，人都是一直在变，就算没有我，也不会无法挽回的。”
　　在中认真地说着，话说至此，突然意识到郑父一直直视自己，随即又淡淡地有些别扭起来。
　　“其实……其实我也觉得……伯父……”
　　是个好父亲。
　　“觉得什么？”
　　在中无语地望着郑父那丝狡黠的笑意，深深体会到了遗传的力量。
　　——谁说不像了？这郑家父子腹黑起来根本一个德行好不好？
　　……这要是允浩，他能直接扔人不管，甚至他可以一脚直接踹上去……可这终究是长辈……
　　前一秒还在感怀，装得那么正经。
　　在中心里无比怨念着，却反倒不再紧张，说话也带了点家常味儿了。
　　“觉得伯父很好嘛……还能觉得什么……”
　　“怎么好法？”
　　在中忧怨地看着玩心大起的郑老爹，想瞪又不敢瞪。
　　郑父感觉心里的阴云顿时就散了。
　　“难怪那么多人喜欢你。”
　　也难怪允浩那么喜欢你。

　　郑父看着在中的窘样十分有趣，宠溺地揉了揉他的头发。看着眼前的在中，想到两个孩子在一起时的甜蜜样子，郑父笑笑，就像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和妻子。
　　不过，当年的他们太过忙碌，都忘了好好珍惜时光。
　　但这两个孩子，一定不会的吧。
　　“不是不接受你们，是当时顶在气头上，允浩那小子也是太倔。”郑父叹口气，他当然也不想吵架，自己的儿子他能不心疼么。
　　这还好智慧这丫头机灵去拉了在中，要不那门他可是不敢开，开了只怕也会直接被砸出来。
　　“我总要看看这小子是不是真的。”
　　早从第二次绑架允浩出事、郑父看到金在中的那一刻起，他便明白了在中对允浩是实打实的真心，也看出了这个孩子内心的脆弱，但他尚不清楚自己家这个混小子到底是怎么个情况，这次又赶在气头上，父子俩这么一吵闹得僵了，没想到收获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在中听得一愣，一时没能体会出这话里的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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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对了，”在中一直忙着照顾允浩，到现在才想起来，“钥匙还在我这里……”
　　“不用还了，你拿着吧。”
　　在中拿着钥匙的手一顿，茫然地看着郑父。
　　“允浩办公室的钥匙，你拿一把也没什么。”
　　“可那上面不是还有……”还有别的钥匙吗……
　　“拿着吧。”
　　“可是伯父……”
　　“还叫伯父？”
　　老郑语气里带着调侃，满脸笑意地瞧着一脸呆萌的在中。

　　脸腾地就红了。
　　“……嗯？想说什么？”
　　“那个……”
　　老郑无辜地看着在中，完全没有一个长辈的自觉。
　　“那个……”
　　“嗯。”
　　“……爸……”
　　在中死死地把头埋到胸前，手臂不自觉地抱上头来挡住通红的脸。
　　这……怎么会这样呢……
　　他原本只是想还个钥匙而已呀……
　　“在中，”郑父听得心里满意，随即又正色。
　　“在中，我是希望，你真的成为我的孩子。”
　　在中一顿，有些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
　　对于未来的儿媳——金在中的情况，老郑不得不作足功课；何况就冲女儿天天在他耳边唠叨heroherohero，他想不了解也是难了。
　　金在中自幼被亲生父母遗弃，被金家夫妇收养为第九个孩子。
　　而对感情极度敏锐的金在中，最欠缺的恐怕就是这一份温情。

　　他是真心喜欢并心疼着这个孩子，才会对他说了连对允浩都不好说的话。

　　“不管经历什么，也不要放弃心里的希望。”
　　“可能心里有很多过不去的坎，可以休息，可以放下工作，但是不要忘了原本的坚持。”
　　郑父拍拍在中的肩，
　　“爸在这里，给你们作后盾。”
　　在中一怔。
　　——很明显，郑父是一直关注着他了。
　　心底涌起不可名状的感动，即使是因为郑允浩才让他得到这份关心。眼前的老父亲，也许商场上他冷漠算计，也许他有时过于理性执拗，但这份心意却是真真切切的，在中体会得到，凭他渗入空气般的极微的体察力。
　　仅只寥寥数语，却如多年执续的关心般，细致入微。
　　渗到他心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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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盼了多少年都盼不到的幸福，居然在成年以后，居然在今天实现。
　　这份迟来的父爱，不知用怎样的心情来回报。
　　“爸……”
　　这声改口不再扭捏，感情也是满满的不一样。
　　也许从未想到过会有这样一份感情，也许从前都只因为他是允浩的父亲，但爱屋及乌到底比不过原本爱乌。
　　郑父轻拍着怀里哭得像孩子一样的在中，眼底有深沉的慈爱与心疼。
　　有谁说孩子有了爱人就是失去了孩子呢？
　　他明明是又得到了一个孩子，一个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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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允浩醒来的时候看到了一幅画面，让他一度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两个对他来说无比重要、让他既爱又恨的两个人相对而坐，有说有笑，一幅其乐融融的画面。

　　允浩觉得一定是他醒来的方式出了什么问题。
　　于是他重新闭上眼，重新醒来了一次。
　　“你眨巴眨巴地折腾什么呢？眼睛不舒服吗？”
　　耳边是在中抽抽的问话，弄得允浩哭笑不得。
　　“没有……”
　　再睁眼时，父亲仍坐在桌边悠悠地喝着茶，而在中守在自己身边。黑檀圆桌上摆了两个茶杯，一老一小都顶着青黑色的眼圈。
　　允浩越发地觉得这场面诡异起来。

　　“怎么样允浩，还烧吗？”
　　在中用手试了试允浩的额头，再次确认没事才放心了。
　　允浩由在中扶着坐起来，凝神看了看他。
　　虽说明显是熬了一夜，有些倦色，然而目光炯炯，一双点漆似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纯粹的喜悦。
　　他被晃得一愣，但看到这样的在中，他还是由衷高兴。
　　而正在允浩刚刚自我安慰式地从在中的高兴中缓过神时，面前两个男人一番对话，则是彻底推翻了他现有的三观。
　　“在中啊你别忙了，一夜没休息。”
　　“没事的，偶尔一次没什么，写作时候也经常这样。”
　　“你这孩子……”
　　“嘻嘻……爸您早上想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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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
　　孩子？
　　这、这是什么情况？
　　眼前那两个人——那两个笑意盈盈亲切交谈着的，真的是让他最在乎又最头疼的两个人吗？
　　他只是发烧睡了一觉，为什么醒来就变成了这样？
　　一定……一定是在做梦……
　　看着在中抽风欢脱地跟自己一向严肃的父亲说话，偶尔还带着撒娇的语气，竟哄得自己那一向严肃的父亲眉开眼笑……
　　允浩头上瞬间就挂了大把大把的黑线。

　　一夜之间，他究竟错过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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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父借回去休息，告假跑了人。
　　在中目送着这个心情大好的顽童老爹欢喜走人，看着手里那还不回去的三把钥匙各种无语。
　　——有这样的吗？本来这么轻易给他总裁办公室钥匙就有够诡异了……还，还买一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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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回头来才发现允浩正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

　　这样温柔的午后，他站在床前，他靠在床头。
　　他们在这里，并且已经得到了家人的祝福。
　　明明是最幸福的事情，看着亲爱的人的熟悉眉眼，在中心里却有一股莫名的酸楚。
　　“在中啊……”
　　毫无征兆的拥抱。
　　允浩怔愣了一秒。他轻轻将下巴抵在在中头顶，一双长臂轻柔地回抱住这个人，鼻息间是他清新的发香。
　　他来找他了。
　　他在他身边。
　　什么委屈与误会，都在一瞬间烟消云散。
　　只要他在身边，就可以像是拥有了全世界那样幸福。
　　在中只是抱着他沉默。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抱着，紧紧地抱着，似乎可以抱到地老天荒。

　　“允……”
　　“嗯？”
　　“……对不起。”
　　金在中的声音隐隐带着叹息。
　　“我曾经以为我的未来会是那个女孩，但……也许是命运，她离开了，你出现了；你那么毫无预兆地闯进我的生活，杀了我一个措手不及。”
　　“而让我无法对你坦诚的原因，便是我居然不知道自己对你的感情是从何时开始……意识到这种放肆的感情从很早就偷偷扎根以后，我感到一种羞耻，我想这无论对智贤还是对你都是极大的不尊重……”他有些哽咽，“我想理清这一切，却发现原来自己懦弱到连现实也不敢面对；而不久之后智贤去世，这一系列的打击让我彻底陷入混乱。”
　　在中闭着眼睛趴在允浩怀里，衣料的清香与淡淡的汗味充斥着鼻腔，混合在一起的感觉是那么的温和熟悉，这让他想到两个人度假时的幸福时光。

　　只可惜在那个时候，自己还不懂得珍惜。
　　“我一面自我催眠着我爱的人是尹智贤，一面又舍不得离开你……理智告诉我不能这样下去……可也许是我一开始就没能认清自己对智贤的感情，也许我真的曾经对智贤……可是，哪怕说我花心也好、变心也好……当一切事实真真切切地摆在我眼前……”
　　他抬起头，眸子泛着水光，
　　“郑允浩，我真的很爱你。”

　　“那些都……”
　　那些都过去了，你能不能原谅我的懦弱和犹豫——
　　因为现在我的心里，真的是只有你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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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哽咽得说不出后半句，在中抱得更紧，对方感受到了他的紧张无措，温厚的大手在他背上轻抚着安慰。
　　不经意的蜻蜓点水的一吻。
　　允浩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知道。”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只消只言片语，他便洞悉金在中的一切。
　　允浩把怀中的人儿抱得更紧，低头去轻吻他的额际。
　　“我怎么会怪你。”
　　其实他何尝没有对不起在中？
　　——只怕从一开始，他的动机就不纯吧。
　　但郑允浩不会向在中解释这些的。

　　以后，再也不会了。
　　郑允浩，会像命一样珍惜金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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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憋了很久的心里话说出口，小两口终于重归于好。误会这东西原本就怕说开，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解除误会之后反倒还能增进感情。
　　就好比我们这一对主人公，这时已经飞速进入了家庭拷问模式——

　　“你个疯子，因为爸不同意就不吃不喝，你是不知道你那破胃呀？”
　　在中气得一把将粥碗塞给允浩，看着他那故作委屈一个人默默吃粥的模样却笑不出来。
　　“那要不是智慧及时跑去找我，难道你还就跟爸这么杠着了？”
　　想到这倔得一个德行的爷俩，在中一想到要会后怕。
　　允浩也自知底气不足，咕哝着辩解道。
　　“我那不是曲线救国嘛……”
　　“救你个大头鬼呀！万一你出个什么事我……我……”
　　在中意识到说错了话，一瞬间脸憋得通红，而郑狼当然意识到这点，更不会放过这等好机会的。
　　允浩把空碗轻轻放到一边，抿了一口水笑着问道。
　　“你怎么？”
　　“……什么我怎么……”在中不自然地往床角挪了挪。
　　“要是我出了什么事，你怎么样啊？”允浩耐心地重问了一遍，坏心眼地看着坐在床边的在中，后者白嫩的脸颊直红到耳根。
　　“你……”
　　在中偏头看了一眼某狼一本正经的模样，俊脸上满是纯良探究的表情，然而那双墨一般的瞳仁里却隐隐闪着狡黠，在中仿佛看到一条狼尾巴正得意地在允浩身后摇啊摇。
　　在中拿他没辙，刚刚虽然口上埋怨他，但心里又何尝不知他是为自己。

　　眼前这个人有多爱自己，在中比谁都清楚。
　　心知一双眼睛正专注看着自己，在中羞得脸颊发烫，随即把心一横——反正刚才都说了那些了，也就不怕再多说一点。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我和你一样希望我们能得到长辈的祝福……可是如果这要拿你的健康作代价，那我宁可自己来跟爸解释，哪怕我自己下不来台，可那都……”
　　那都不重要。
　　和你相比，那些所谓的面子又有什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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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勾住他的后脑，未完的话便隐没在吻里。
　　拥抱越发收紧，那双长臂似乎要将他整个人都揉进身体里。鼻腔间充斥淡淡的清粥的香气，凌乱的心跳声从胸膛传到两个人的大脑，混沌了所有的苦难，一切的一切在今天冰释。
　　他回应着允浩的感动和爱意，紧紧地回抱他。

　　再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了。
　　——最亲爱的你在我身边。
　　——近到我能拥抱你。
　　唇齿间暧昧不清的纠缠也不知持续了多久……两个人只是这样单纯地亲吻，没有放肆的情Y，没有算计，就像是虔诚地彼此诉说，淡淡地，将这一切娓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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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开的时候，两人都有些微的轻喘，娇艳的唇瓣绯红了双颊。
　　在中凝视着允浩明亮如星的眸子。
　　这个人的沉稳、冷静、算计，喜悦、温柔、悲伤……全都蕴在这双眼睛里。金在中的悲喜写在脸上，写在眼里，但却没人看得懂郑允浩——那双仿佛能吸走人魂魄的黑眸，永远沉稳得像一片静湖，即使泛了波澜也从未让人将里面的风起云涌看得分毫。
　　就是这双眼睛，看透了金在中的伪装。
　　金在中的心思郑允浩看得通透，而能看清郑允浩的人也只有金在中一个。

　　在中轻轻贴上他的额头，双手轻轻搭在他肩上。
　　“允呐，以后，我会好好陪着你。”
　　——其实允浩是比他还要寂寞的人，寂寞到连寄托也不曾有……他尚且可以寄情山水文艺，可他……
　　在中闭了闭眼。
　　——那么，就让他成为他的寄托。
　　陪着他，走尽灯火街。
　　“我明白你，就像你明白我一样。”
　　对面的人明显怔了一下，随即从肩膀上拿下他的手，紧紧交握。
　　允浩垂下视线，眼角眉梢的暖意却怎么也藏不住了。
　　“……不会乱跑？”
　　“嗯……要不拉上你一起好了……”
　　温柔的眸间带着一点调皮的促狭，允浩伸手刮了刮他挺拔秀气的鼻梁。
　　“……倒是比以前更伶牙利齿。”
　　“不赶快恢复……拿什么跟你老爹谈判。”
　　在中说着，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两人的额头贴在一起，金在中如翼的长睫投下两簇阴影，挡住了那双动人的眼波。
　　轻吻那眼角。
　　这是他的在中。
　　允浩突然有一种骄傲般的幸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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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嗯。”
　　在中的话尚未说完，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咳嗽，吓得两人一个激灵，连忙分开来。

　　“……方叔？”
　　一身西装的中年男子微笑着走进来。他从早年便跟着郑父一起做生意，官方虽是经理的身份，但私下里依然与郑父维持着好朋友的关系。不想今天凑巧撞到小两口的温馨场面，老方心里感慨，当年那个抱在怀里的小娃娃就这么快地长大成人，如今竟也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了。
　　方经理很欣慰。即使不是亲生，也会颇有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慨。
　　“嗯，不要拘束，”眼看闹了两张大红脸，老方头忍着笑意走进来，顿觉屋子里温度不是他这把老骨头好适应。
　　于是他开门见山地说，
　　“我是来替老郑叫你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