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端之后》时尔时异

2、第二章

　　[4]
　　闹铃单调的声音已经持续响了将近半个小时，陷在被褥里的柳木子还没有苏醒的迹象。
　　手机震动着响起了柳焉然的专属铃声，清清感觉粘腻的嗓子睁开眼睛，手胡乱的在枕边的脏衣服里翻着，直到铃声要结束的时候才接起了电话：“……恩。”
　　鼻音很重而且低沉嘶哑的声音，让那头的柳焉然更加确认了电话主人昨晚的活动：“你又去应酬去了吧？”柳木子拿着手机的手已经支不住手机的重量，索性把手机放到枕头上用脑袋压住:“我们老板非叫我去，不去就有炒鱿鱼的危险了好伐。”柳焉然又在嘟嘟囔囔的念叨着什么，木子不堪其扰的抬手揉揉眼睛，混沌的脑子里意识终于有了清醒的迹象：“等我刷完牙洗完脸，再给你回电话。”挂断电话，安静的房间让宿醉的木子又有了睡意。

　　提着皮包昏昏欲睡的走在夏日的阳光下，柳木子有些后悔自己那个“我要相亲”的决定。她甚至有些怀疑，那个用铿锵的语气吼出这四个字的女人，被人附体了。
　　“喂，妈……这地儿靠谱吗？”走进装潢和服务生都很山寨的西餐厅，柳木子找了个角落靠着空调的座位坐下来：“王婶不会又给我找个30多岁自称大款的工厂书记来吧？哎哟，我想起那次那男的我就浑身恶寒，你说的，保证没问题是吧？那……行……吧……”
　　有些依依不舍的挂断这个仿佛退路的电话，柳木子忽然有些烦躁。距离和第一个男人约定的时间还有不到五分钟，环视这个地方，柳木子觉得现在的她就像等待考试的学生。明明是相亲而已，却有种想要证明什么的感觉。
　　“您好，是柳木子小姐吧？”一个穿着得体西服的男士礼貌的问道。
　　第一眼看上去感觉是很好的，柳木子站起身，扬起笑脸：“是的，您就是王宇名先生吗？”男人摇摇头：“我是王宇名的弟弟王宇凡。”向旁边挪了挪。一个头发胡乱梳着三七分，带着啤酒瓶底眼镜，感觉很邋遢的男人，出现在柳木子的视野里。
　　下意识的，柳木子翻了个白眼。

　　“恩对的，我是设计师。”柳木子礼貌的笑笑，回答了王宇凡提出的问题。得到确定的答案，对面的兄弟俩面面相觑一阵：“如果结婚以后，你愿意换到你们公司的其他部门吗？”
　　柳木子先在心里对“结婚”两个字反复鄙视了一番，才不算很耐心的开口：“为什么这么说？”
　　王宇名傲气的瞥了眼坐在他对面的柳木子，然后给弟弟使了个眼色。王宇凡不好意思的笑笑，再次替他哥哥开口：“因为我们家是比较传统的家庭，我哥哥不是很喜欢一个女人每天和男人一样在工作单位打拼，更不希望自己的妻子是领导。”
　　如果这两兄弟注意一下会发现，柳木子的目光已经变得十分冰冷。
　　“是么…”柳木子优雅的端起面前的咖啡杯，小小的啜饮一口：“恩，但是很抱歉。无论以后娶我的是富家子弟还是流浪汉，我都不会为他做任何的改变。”这或许是曾经变的太深刻的代价，也或许是一种长大后扭曲的成熟：“如果他爱我，就不会要求我做那些无谓的改变。”
　　王宇名皱皱眉头：“哦？你很优秀吗？是什么让你有这样的自信，让你觉得在进到餐厅到坐下来的这十分钟，我就爱上了你？”
　　柳木子慵懒的抬起眼扫了一下男人的眼睛：“先生，我想你误解我的意思了吧。”咖啡杯被轻柔的放下：“我只是表明我的态度，这是相亲不是校友会，没有了解怎么可能钟情。”
　　一时间没有人再说话。
　　王宇凡有些尴尬的打破冷下来的对话：“我哥哥的意思其实是，柳木子小姐有这么优秀的条件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交往的对象呢？”柳木子默默的看了眼王宇凡尴尬的笑脸，心底默默的佩服了下他歪曲事实的能力：“我想这可能是机缘未到的原因吧。”这个“机缘未到”瞬间在柳木子身后铺展开一幅道观的背景墙，王宇凡也不知道怎么接下去。
　　“所以说，你觉得我们俩就很有缘分咯？”王宇名眼中的不屑越来越浓。
　　刚刚有些焦躁的柳木子，此刻变得十分沉静，随遇而安的那股淡定终于又盖过了焦虑。她稳稳的坐在两兄弟的对面：“我有这么说么？倒是我想问问，介绍我和你们认识的那个阿姨跟我介绍王先生的时候说，王先生貌似有过一段婚姻？”
　　王宇名的傲气迅速消退不少：“是这样的，可惜缘分太浅。”说着有意无意瞥了木子一眼。
　　柳木子温柔的笑笑：“介意我了解一下分手的原因吗？”
　　王宇名自己把自己搁到了一个尴尬的境地，不想再开口说话。旁边的王宇凡也懒得再替哥哥接口，对话结束三个人各怀心思的喝着咖啡。
　　“服务员，结账。”终于忍耐不了的王宇名举步离开。
　　柳木子看看时间，比她设想中的结束时间还早了二十分钟。

　　电话铃声响起：“木子，刚刚那个男的怎么样？”是王婶。
　　柳木子将鬓角的长发别到耳后，尽量控制着快要冒出来的怒气：“不是我的菜……”好容易将情绪压下去：“王婶，下一个不会也这样吧？”电话那头的王婶并不觉得王宇名怎样：“什么这样？”柳木子微微笑：“这样自视清高酸气扑鼻。”
　　静默一阵王婶嚅嚅：“这个不会…这个不会，不是知识分子了……”
　　不好的预感充斥在柳木子的心头，但她别无选择。提出相亲的是自己，母亲和王婶都只是帮忙，而她也不是那种出尔反尔当儿戏的人。提着皮包继续赶往下一个相亲地点，恩是的，为了避免三个与她相亲的人不期而遇，柳木子自作自受的选择了三个不同的地方。

　　周末的商场，除了人太多，总体感觉还是不错的。比如有空调吹，比如可以买一杯温度适中的冷饮，比如可以闲在的到处看看。“喂，您好，是的我是柳木子。”陌生号码的电话：“您已经到了吗？我在三楼的女装区，您在哪里我去找您？哦好的，那我在电梯口等您。”
　　休闲的短袖衬衫配着同款的黑色马甲，黑色的休闲裤和运动鞋。资料上29岁的男人看上去显得很年轻：“柳木子小姐？我是王婶介绍来的，我叫魏斌。就在这个商场对面的银行工作，客户经理，我的基本情况应该你都了解了吧？很高兴认识你~”
　　柳木子被他劈头盖脸的一串自我介绍给说懵了，茫然的和他握握手，对他稍稍的期待也冷却成淡定的围观：“很高兴认识你。”真的很高兴……如果我也是话痨的话。
　　魏斌故作潇洒的走在柳木子身前：“这个商场我经常来，你想逛逛哪里？是这层女装区还是一楼的化妆品和皮制品？一楼C区有好多名牌化妆品来的。”
　　柳木子把喝完的饮料罐丢进垃圾桶：“对不起，我不习惯用化妆品……”
　　“女人到你这个年龄就该保养保养了，不用化妆品也可以去看看保养品。”魏斌回过头一脸认真的对木子说：“对了，以后你的饮料罐不要随意就扔掉，带回家收集起来。一个能卖一分钱积攒起来也不是小数目呢。”柳木子实在不知道接什么好。
　　不过魏斌不是很介意，他自己对自己说话也可以说很久：“你这么漂亮的女人，应该去买点化妆品装饰装饰，像是睫毛膏什么的。我刚刚看感觉你睫毛挺长的，眼睛挺好看的。”
　　如果不是他刚刚说自己在银行工作，柳木子简直以为他是推销化妆品的。
　　“你也可以在这层看看女装，喜欢的可以买啊，反正相亲什么的和约会也差不多了！”魏斌看着柳木子笑：“我觉得你应该买些修饰身材的衣服，你这些衣服都太中性了。”
　　柳木子低头看看自己这身黑白色的连衣裙，实在是不觉得哪里中性。还没开口，魏斌又自顾自的说下去：“你看现在大街上的小男生，有男子汉气概的越来越少，一个个第一眼看上去都分不清是男是女。现在的社会啊，女的穿背心短裤到处晃，男的倒梳着长发穿着裙子满街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说他们自己不觉得不合适么？”
　　柳木子无语的看看他：“是啊……也不知道为什么成这样了。”
　　“就是的，还有你瞧现在那叫什么，微博的……”魏斌说的兴致高昂：“那里面什么都说，什么政治啦慈善啦什么东西都有，那些明星什么的也弄微博，乱七八糟的。”
　　两个人在女装区绕了三圈，魏斌就没停过嘴，柳木子数了数从见面到现在，她说的话总共不到五句。而魏斌，从国家政治全球经济格局到微博的发展中国教育的弊端，甚至连昨天他晚饭吃的什么菜都说了个够。
　　“那什么，我妈妈刚刚给我发短信让我回家吃饭……”眼看着见下一位的时间就要到了，柳木子解脱般的打断了魏斌长篇大论对考试的理解。
　　“哦是吗？那我们改天再见见吧，和你见面很开心。”魏斌丝毫没觉得柳木子的表情有什么不对劲：“我就在对面银行工作，你白天没事也可以来找我，我工作不是特别忙的，有事给我打电话发短信都行，我24小时都开机的。话说要不我给你留个□□号？”
　　“呃……不用了，以后再联络吧，那我走了……”今天的第二拨相亲，柳木子落荒而逃。

　　王婶的电话果然在一分钟之后追到：“魏斌怎么样？人家条件可不错呢！”
　　柳木子走在去餐厅的路上，看来第三位只好和他边吃边说了：“是不错，真的不错，我听他说了半个小时的话，如果没人打断他我觉得他完全可以说到世界末日！王婶……你能不能给我找点正常的人类啊！”王婶显然被这句话噎住了，半天才回应：“第三个绝对好……”
　　有过前两位的经验，柳木子打算对这个“绝对好”不报任何希望。
　　打通纸条上的电话号码：“陈先生吗？很抱歉我正在去的路上，有点堵车……”
　　电话那头的男人彬彬有礼，语气却亲切的像在对好友说话：“不用着急，我在餐厅门口等你。”

　　远远的看到那个身影，柳木子不禁错愕……那不是程越吗？怎么会是他？陈先生？……
　　快步的走过去：“……程越？”“木子？”
　　程越也一副吃惊的表情：“王阿姨说是她姐妹的女儿……呵呵，这个世界太小了。”或许是她耳朵不好，或许是王婶的口齿问题，柳木子竟把程越听成了陈越。多年后，昔日的恋人以这样乌龙的方式，在现在与过去的交点重逢。

　　面对面坐在餐厅的角落里，各自吃着面前食物，就算没人开口竟也并不生疏，没有丝毫尴尬。
　　终于，程越先打破了沉默：“还好吗？”
　　“挺好的，过的算顺利。”柳木子默默的端起杯子掩饰自己的紧张：“你呢？”
　　长大的程越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成熟男人的气息：“我也挺好的，毕业以后就在我哥哥的公司工作，现在是执行总裁。”微微扬起的嘴角没有丝毫炫耀的感觉，只是平静的微笑。
　　只是平静的笑，却看的柳木子心跳加速：“是吗……看来我们都很好。”
　　是很好，可是心里总有个地方装着你，忘也忘不掉。
　　成熟如程越，是不会主动提起那段多年前纠结彼此的感情的：“放假有什么打算么？”
　　“是啊……快要放假了……”柳木子有些恍惚的切着盘子里的牛排：“我没什么打算，就在家休息休息吧，你呢？”如果不反问，话题或许就接不下去了吧。
　　程越把杯子放下来，很好看的笑了一下：“木子，现在的你比那时候可爱很多。”已经变得成熟的眉眼毫不闪避的锁住柳木子的双眼。望着程越瞳孔里的自己，想要笑却感觉脸上的肌肉已经不受自己的控制。只是呆呆的看着他，像个刚刚坠入爱河的傻瓜。
　　“如果能和现在的你恋爱一场，或许会很幸福吧。”程越低下头，重新动起刀叉。

　　等到柳木子的头脑重新开始正常运转，他们已经站在餐厅门口道别了。
　　“我还要去公司开会，你呢？”程越站在餐厅招牌的阴凉底下，悠闲的将她望着。
　　柳木子终于挤出个还算能看的笑脸：“我回家收拾收拾屋子，休息休息。”
　　“那……”程越笑：“我们就在这里分手吧，我去公司了，有时间再一起吃吃饭聊聊天吧。”说着，挥了挥手，潇洒的转身往餐厅的停车场走去。
　　这个高大成熟许多的背影，竟意外的和几年前那个少年的背影，完美的重合……

　　[5]
　　瞬间，柳木子竟然有追上去的冲动，像个少女一样的冲动。这让她身体里的什么东西复活了，是对感情的期待还是爱情的渴望，她说不清，但无论是哪样，都是好的。对于那个心已经荒凉一片并且无欲无求的她来说，太美好了。
　　抓紧手机，手机里是刚刚存下的他的号码，那个本身不抱什么希望的“陈先生”的号码。这串平常的数字就像程越的手，隔空握住柳木子的手，源源不断的给她力量和温暖。希望，原来这就是有希望的感觉，柳木子强迫自己的呼吸平稳下来，抬手打了一辆出租车。她的力气已经不足以支撑她到公车站，她现在需要坐下来，好好的想一想。

　　程越坐在车里，无力的趴在方向盘上，大口大口呼吸着。胸口好像堵着满满的过去，那时候的年少轻狂那时候的追逐与爱慕。进入社会以后谁不是慢慢变得现实呢，那个少年止步在校门口，他的臂弯里揽住的是那个木讷的少女，他们停在那天，分手快乐。
　　而就在今天，齿轮开始重新转动，少年和少女终于踏出了那道校门，交汇于此。
　　猛地抬起头，向后安全的躺倒，靠在椅背上。程越重重的呼出一口气，他需要安静。

　　那天的梦突兀的打乱了柳木子极力理清的思路，每句话每个动作每个表情的变化都变得异常的清晰，仿佛就在昨天。坐在出租车里的柳木子苦笑，大概只有她这样的文艺女青年才会在重逢恋人后这样失魂落魄吧……
　　她不知道，饭店的地下停车场里，程越久久的坐在车里回忆着，与她相交的所有过去……

　　那天是柳木子的生日，20岁的生日。
　　程越记得，提前半个月他就开始焦虑。他没有恋爱经验也没有钱，不知道买些什么才能让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开心，重要的是能让木讷的少女感觉到他的爱意。前一天的晚上，硬拉着还是光棍的同寝哥们儿陪着他，逛遍了整个四楼的商场。一楼的化妆品珠宝首饰他买不起，二楼的女装他不知道柳木子的尺寸，三楼的家电玩具自动Pass……四楼是美食城。他垂头丧气的在兄弟们的安慰下往楼下走，忽然听到三楼一个小店铺里，温柔的女声声音不大的叫卖着自家的产品：“买盏台灯，照亮他每一个黑夜吧，圣诞节特惠！”
　　于是就有了那段对话。
　　“这种台灯卖的特别好…我想说的是…恩…让我来照亮你的黑夜吧，木子！生日快乐…”
　　“谢谢你。”
　　他们大学的时候，还没有生日Party更没有没事就去KTV的习惯。
　　快要期末考试的时间，让那天的程越一整天都再没有看到柳木子的机会，累积起来，他的失落他的沮丧在这段爱情里埋下了第一颗不安的种子。

　　那天是柳木子的生日，20岁的生日。
　　并不小康的家庭，并不温暖的母亲，并不够开朗的自己。柳木子没有别的同学那么期待生日的到来，对于在宿舍卧谈会都很少发言的她来说，能平静的度过这一天就很好了。冬天的清晨实在让人没有起床的欲望，本想多休息一会的她被好友菲菲摇晃起来。在有些雀跃的心情里裹上羽绒服下到楼下，看到鼻头冻的红红的他，柳木子不是不温暖不是不开心，更不会不心疼，她只是不知道如何告诉他这些让她不适应的情绪。
　　那时候的她还不懂，恋人间的每个微笑每个拥抱，都充满亲密的快乐。她更不会知道，这个普通的礼物背后堆积着多少少年初次的期待。

　　那之后他们的关系就渐渐的冷却下来，没有热恋的温度反而不至于把彼此弄的窒息。各自忙碌自己的事，只在心里最重要的地方留个位置放着最重要的人，不孤独不寂寞就好。柳木子是个挺漂亮的女孩子，任谁在青春年华拥有这样的女朋友都想带出去给哥们同学看一看。带着点少年的虚荣心，程越刻意的装作很悠闲的样子，开口邀请他很有距离感的女友：“明天校友会你穿那条连衣裙吧，我给你买的那条，咱们一起去~”本以为，生日的意外只是因为她不喜欢过生日，平时的疏远是因为她本身沉默寡言……却没想到连这么低微的要求，她都拒绝了。那天的校友会程越还是去了，自己坐在会场的角落里，看着别人吵吵闹闹，忽然觉得很寂寞，更觉得“有这么个女友，和没有有什么区别呢”……放弃的念头从那时候开始，不断不断的壮大。

　　那之后他们的关系就渐渐的冷却下来，柳木子知道那叫做冷战。虽然知道这个名词，但是那时候的少女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不知道去求饶不知道撒娇，只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准备考试预习课程，甚至还对着电脑思考未来的计划，绞尽脑汁的想让自己的未来更有计划性。现在回想起来，如果未来能按照计划走那不就好了么？因为柳木子的计划里，最后一项明明白白的写着【和程越结婚，组成幸福的家庭】

　　经济系的毕业联欢会上程越喝了很多酒，很多很多，其实有多少现在的程越早已经记不清。只知道走在操场上的时候，他的头很痛，浑身都痛。痛到他跌坐在操场北面的看台上，他的脑子里全都是柳木子，到了毕业季，身边分手的人越来越多……他和柳木子要怎么办？他追逐了四年等待了四年熬了四年，柳木子真的就像块木头一样没有改变过。他还要不要和她一起努力？还要不要陪在她身边？陪在她身边……如果她继续这么冷漠的回应呢？如果她继续这样他怎么受得了！酒精点燃了愤怒，和压抑了很久很久的委屈……
　　谁说男生不能委屈，恋爱里被委屈是男生的常态吧。想着想着，程越走到了女生宿舍楼下，毕业时间这里不像往常一样聚集着依依不舍的情侣了。说来巧合，刚在路灯下晃神不过两分钟柳木子和佟菲菲就从林荫路那头走过来，让程越沸腾的心情没有冷却的时间……
　　第二天中午当程越从头痛中苏醒过来，一切已经不可挽回。分手这两个大字像镰刀一样切断了他和柳木子之间的联系，等程越跑到女生宿舍楼下时，看门阿姨告诉他柳木子早上就拖着行李回老家了。恍惚的摸出手机拨通电话，接电话的人却是另外一个女生，她告诉程越，柳木子说这个手机卡她不用了已经转让了。
　　程越坐在女生宿舍楼下，他忽然觉得这样是正常的，对于柳木子来说，这是正常的。

　　“小姐，华苑小区到了。”出租车司机的声音唤醒了回忆中的柳木子，她经常这样出神的想着自己的事情而忘了身处何地：“谢谢您……”恍惚的下了车，出示门禁卡，进楼门，上电梯，到家门口，掏钥匙，进门……直到重重的摔进沙发里，柳木子才终于反应过来。她今天遇到了程越，遇到了已经变得成熟稳重的程越，遇到了变得很不同的程越……
　　她忽然发现，原来在内心深处，她一直都很喜欢无论怎样的程越。

　　车窗被礼貌的敲响，程越有些慌张的放下车窗。窗外的保安关切的问他：“先生你还好吗？需不需要叫医生来？”程越赶忙摇摇头：“没事，我只是有点累，我马上就离开。”
　　努力的把注意力转移回车上，努力的把车平安的开到公司的地下车库。等进到办公室才看到一脸鄙视的助理站在那里，原来他已经错过了下午的会议，甚至他连助理的电话都没有听到，原来在餐厅门口的镇定，只是那一刻的镇定而已。
　　现在的他胸腔里澎湃着久违的欢欣，和化不开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