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天下为棋》孤苏九

36、何必相思两相忘

　　大熙以一个极其快速的发展速度前行。嘉和帝沐雅广开言路，执政清明。首辅林洛渊以一种常人难以企及魄力推动着嘉和帝执行的一项又一项政令。原户部尚书、礼部尚书告老还乡，由原户部侍郎薛宝钗，慧宁公主沐岫接任。原吏部侍郎贾迎春平调刑部，贾惜春接任吏部侍郎之位。安平公主朱茜瑶任礼部侍郎，加兰台寺大夫。淳安郡主沐婉任工部侍郎。至此大熙朝堂半壁江山尽归女子。女学一时显赫至极，天下女儿莫不以入女学为荣。
　　宝玉终于仍是离开了，湘云心里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看着破败的屋子，长长叹了一口气。爱情早已在生活中磨尽，她早已不复当初的天真。她看着手上厚厚的老茧，心里知道与故人之间的距离已经太过遥远。她甚至在街头看见过一次被休的王熙凤，依旧华衣彩服张扬自信。成亲数载，未曾有过一个孩子，这便是她的命。克父克母，孤独终生。她不该奢求的，可是眼底却怔怔落下泪来。她也曾临水照人，人比花娇；呼朋唤友，无忧无虑。到头来落得粗布麻衣，夫妻不再，颠沛坎坷，茕茕独立。
　　许久，湘云擦干泪，总归是要好好生活下去的。

　　沐婉看着街头繁华，幼稚小儿咿咿呀呀，轻轻笑了起来。不再年轻的脸上，没有了昔日的青春无暇，却是褪去了浮华，变得风情起来。她斜倚着栏杆，望着楼下。毫不在意来来去去打量的人。就算她表现的再出格，那些碌碌之人又能拿她怎样？人言可畏，可是她何必在意。
　　看不清容貌的衣着褴褛的男人呆呆望着她，许久不曾移开视线。沐婉若有所觉，望向视线所及处。微微一顿，然后移开。男人反应过来，想要跑过来。可是在楼下便被人赶了出去。沐婉离去后，男人哭得一塌糊涂，脸上全是冰冷的泪。
　　他是她那样刻骨铭心的爱国的那样一个人，即使化成灰，她也能认出来。可是何必呢？相逢何必曾相识，这是他们的命运。没有心痛，只有怅然。沐婉微微笑着，某些枷锁终于在那刻褪去。她终于能够坦然回顾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很快一件事情的发生令她无法保持摆脱过去的好心情了。沐雅在又一次被催婚后，当堂表示过继淳安郡主之女沐茹为女。沐雅当场瞪大了眼睛，不知所措。群臣再三劝谏，都被沐雅挡了回去。昔日羽翼未丰，沐雅都不愿受制于人，何况现在。

　　“陛下三思，茹茹她还小。”沐婉勉强绷住了脸，强迫自己要尊敬皇帝。
　　“她也10岁了，不小了。”沐雅装作完全没有听懂沐婉话中之意，“朕看她很是喜欢。”
　　“臣妹与茹茹相依为命，陛下忍心臣妹母女分别吗？”沐婉如今与沐雅的关系已经好了许多，不然也不敢与沐雅商量这些。
　　“做朕的女儿有什么不好？”沐雅傲娇了，“还能捞一个皇太女不是？”
　　“可是。”沐婉表示完全不想要那个位置。
　　“没有可是，朕连名字都给她取好了，沐洛言如何？”沐雅打断她的话，兴致冲冲地说起了她给沐茹取的名字。
　　见沐雅既然意已决，作为臣子的沐婉还真不能改变什么，只好认命。可是沐洛言是什么鬼？你是巴不得广告天下你与林首辅有一腿是吗？呵呵，那是她的女儿，不是你与林首辅的女儿！沐婉当下有些暴躁，如果对方不是皇帝，她几乎想要拽着沐雅领子问她是怎么想的。然而她不敢，在沐雅冷冷一眼望过来的时候，一口气更是憋了回去。只得自己在心中迎风流泪。沐雅满意收回视线。

　　听到沐洛言这个名字，饶是黛玉也愣了一下，“知言，不必如此。”沐婉她该哭都哭不出来了吧。
　　“洛渊你不想有一个我们的孩子吗？”沐雅道。
　　“希望啊。”黛玉当即决定管什么沐婉的心情，这个提议当真很和她的心意。茹茹那孩子或许是因为过早的接触了残酷的现实，所以一直以来都十分懂事。黛玉也很喜欢她，反正自己此生都不可能有孩子，学习宝钗养个孩子倒是不错的主意。而且还是有着她与知言两个人的名字的孩子。
　　沐雅笑容灿烂，一副诡计得逞的样子。
　　这下沐婉当真是欲哭无泪了，黛玉也下了决定，唯一一个能改变沐雅决定的人也选择了和沐雅同样的阵营。茹茹这次是真的要改名为沐洛言，成为沐雅的女儿了。当下拉着茹茹依依惜别，不舍得很。
　　事实表示，沐婉想要跟沐雅斗，还嫩得很。
　　朝臣当然不能理解沐婉的悲愤之心，在他们看来沐婉简直就是走了狗屎运，平白落下一个帝位继承人。沐雅明摆着是不想成亲的，所以沐洛言甚至可能是唯一的继承人。怎么看，怎么都很荣幸好吗。
　　以薛宝钗为首的一群人笑眯眯的恭喜她，沐婉面上微笑得体地应下，其实心里面悲伤逆流成河。黛玉只是远远地看了被围成一团的沐婉一眼，便悠然离开了。对不起，她没有看见沐婉求救的眼神。

　　迎春喝茶的手顿了一下，“史姑娘求见？”
　　“她来干什么？？”惜春皱眉，对湘云的印象并不十分好。后来与宝钗交好，更是不喜湘云。
　　“惜儿你怎么就是管不好自己的脾气。”迎春用手指戳了戳惜春的额头，无奈一笑，只是怎么看怎么宠溺，“湘云好歹与我们相交一场。”
　　“又不十分亲密！”惜春虽然这么说，脸色却是没有刚才那么黑，“见就见一面吧。看她想说什么。”
　　“民女见过两位大人。”史湘云低下了昔日高傲的头，现在也没有什么底气让她高傲，生活早已磨尽了她的菱角。
　　迎春、惜春有些愕然，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你起来吧。”迎春叹气。
　　“多谢大人。”史湘云掩下眼底的酸意，往昔的日子浮现在脑海里，那竟是她最欢愉的日子。如今她卑微在尘埃里，而她看不上眼的人却是高高在上，荣华富贵。
　　“宝二夫人找我们所为何事？可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得。”迎春温声道，没有半点盛气凌人。
　　“宝玉走了。”湘云黯然道，“我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民女也是没有半分才来麻烦两位大人的。”
　　“什么？”迎春站了起来，“宝玉他去哪里了？”迎春简直难以想象宝玉抛妻出走的行为。然后突然想到这是在戳湘云的伤口，连忙道，“你辛苦了。”
　　惜春闻言亦是极其震惊，如何也没有想到宝玉会这样荒唐，这样没有责任感。当下对湘云有了同情。
　　湘云不言，呆呆站着，神色凄凉。
　　“女学要招一个先生，你愿意来吗？”迎春有些不忍心，毕竟是一起长大的人。
　　“民女愿意，谢过贾大人。”湘云脸上有些惊喜。女学的名头她也是听过的，不想自己也有这个机会。
　　“无妨，亲戚之间，何必言谢。”迎春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