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急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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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阳是在自己的床*~*上醒来的。
屋里一片漆黑，大约还是半夜。
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起来。
他屏住呼吸，轻轻的鼾声在寂静的夜晚愈发清晰起来，背后热乎乎的，似乎是个人。大约是顾白水吧，何阳伸了个懒腰，伸脚想将这不请自来反客为主的家伙踹去客厅里睡沙发。可想要舒展开的身子突然顿住了，腹部的不自在感突然明显了起来。
起先是若有若无的痛，伴随着淡淡的恶心，何阳没在意，以为是半夜饿了，便拿拳头抵着腹部，想将这痛压下去。可疼痛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愈演愈烈起来，仿佛有一只冰冷干枯的鬼手，在揪着自己的胃，转着麻花劲儿地疼。
何阳咬着下嘴唇，出了一身的冷汗，连翻了好几个身，疼得身子像虾一般，蜷起来。
动作一大，惊醒了身后睡着的人。何阳听到那个人从梦中惊醒，“嗯”了一声。
“顾白水。”他伸手去拍顾白水，咬着下唇，拼命挤出几个字来。
顾白水似乎睡得迷迷糊糊，懵呆呆的，支起身子，似乎何阳这句话在他脑子里转了好几圈消化不了。
何阳痛得慌了起来，右手攥成拳头，死死地抵在胃上，左手去揪枕头，没拽动，再一下扯到了地上。
顾白水似乎被这一下惊得清醒了一些，翻身爬起来，伸手开了灯。
屋里骤然响起的白光让何阳的眼睛不太适应，眯起眼睛适应光线，却在看清了对面人的那刻愣住了，两人同时脱口而出：
“哪里痛？”
“你是谁？”
没来得及回答，又一阵绞痛传来，何阳全身一个激灵，打了个冷战，胳膊上一粒一粒地起了鸡皮疙瘩。
秦屿急急地伸手去探何阳的额头，冰冷的，有些粘湿，脸色蜡黄，嘴唇发白。整个人似乎痛懵了，睁着一双大眼空洞《为什么也敏感？！》洞地盯着床单上的皱褶。
“有什么感觉？”他急急地问。
对方似乎痛得脱了劲，很费劲地挤出两个字：“胃痛。”
秦屿急了，随便找件外套给何阳裹上，拿了钱包便背起何阳往外走。
何阳因为疼，反而愈加清醒了，拍拍秦屿提醒道：“拿我的身份证。”
半夜打不到车，秦屿索性拦了辆私家车赶去最近的医院。
何阳躺上急诊室的软皮床，内心还处在震惊之中，回不过神来。
秦屿之前和衣而睡，身上还穿着白天的衣服，皱皱巴巴的，头发乱糟糟地反翘着，脚上还穿着何阳家里的塑料拖鞋，手足无措地站在医生旁边，一脸茫然。
值班医生约莫四十来岁的年纪，瘦削，带着副金丝边眼睛，给何阳做检查。何阳盯着他的脸，觉得自己仿佛是被推上了解剖台。医生的手在何阳的肚子上使劲按着：“这里，这里疼不疼？这里呢？”
陌生人的触摸使何阳从心里到生理都相当反感，全身肌肉不自觉地收缩紧了。
医生按·揉着何阳的肚子，道：“不要抵触，放松。”
何阳心里暗暗骂一句，努力控制自己将这种不适感压下去。
秦屿盯着何阳的肚子，医生手指触到的地方软软地陷进去，时不时还会怕痒似的一缩，随着呼吸轻轻地起伏。秦屿忍不住暗暗肖想它的触感，指尖不自觉地动了动。
“行了。”医生移开手，拿起桌上的便笺写下几行字，道：“家属扶一下，去验个血。”
秦屿忙接过单子，伸手扶了何阳去扎针。
验过血，诊断下来了，是急性肠胃炎，医生一边开处方一边叨念：“你们年轻人，不要仗着自己年轻就扛，扛什么？遭罪的还不是自己？”把处方单递给秦屿，转头对何阳说：“你这肠胃，平时绝不能再随便不吃饭，或者是暴饮暴食，回去有条件多煮点粥喝。”
转头又对秦屿道：“你平时也多关心关心他，他不吃乱吃你都要管管，哪能由着他性子来。去把药费付了，挂三袋水，消炎。”
秦屿忙不迭地点头，把何阳安置在木椅上，转身出去。
医生写着病例本，聊天似地对何阳随意道：“还有，你们的房（嘘！什么都没看到）事要注意，要做好灌（没看到）肠与引（看不到）流，你这肠胃，做不好容易发炎发烧。”
何阳缩着脚坐在椅子上，耳朵尖有点红，尴尬得要死，这是哪门子的家属。秦屿拎着缴费单走进来，诧异地看了一眼，没说什么。
半夜的输液区人也不算少，多数也是半夜匆匆地来挂急诊，各自坐在输液椅上闷闷地打瞌睡。
“你坐哪里？”秦屿搀着何阳，其实因为身高差的原因，这个姿势两个人都觉得别别扭扭的。
“那边。”何阳随手一指，挑了个人少的地方坐下来。
护士推着小车过来，秦屿忙让到一边，看护士给何阳扎针。
何阳的皮肤很白，是常年闷在家里不愿见人生生捂出来的，护士拽过两只手仔细看了看，叹了口气道：“血管太细了。握拳。”上手开始用力拍何阳的手背。
何阳的手背很快被拍红了。
“还是太细了，只能蒙了。”
何阳相当淡定，手向前一身，平静道：“没事，扎吧。”
小护士利落地拆掉封包，瞄了瞄何阳的手背。何阳只觉得手背一凉，微微有些刺痛，针头已经进入到了皮肤下面。
软管里回流出一小段暗红的血。小护士道：“成了。”
何阳一抬头，正好见秦屿松了口气。
大约是半夜值班无聊，再加上刚刚成功地扎完针，小护士心情颇好，笑眯眯地打趣道：“他扎针，我看你比他还紧张。”正好看向秦屿，愣了一下，道：“你是不是个演员啊？看你眼熟得很。”
“演员哪是这么容易遇见的，再说谁家演员穿这德行半夜出来逛？”秦屿笑道，“我就一白领，怎么，美女留个手机号？”
小护士一笑，调了调软管上的旋钮，对秦屿道：“帮他看着点，快完了就按铃。”推着车子离开了。
秦屿笑眯眯地向小护士挥手再见，一转眼没事人似的敛了笑脸，站起来整整衣服往外走。何阳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垂着眼睛。
片刻，秦屿回来了，提着个便利店塑料袋，右手端一杯热水，将热水递给何阳，道：“喝点热水，血流快点，顺便暖和暖和手。”
何阳接过杯子，顺口说道：“我还以为你真找那小护士要手机号了。”
“我才没那么随便。”秦屿打开塑料袋，从里面拿出个热乎乎的饭团，还有一包牛奶。
“其实人家长挺甜的。”何阳低头喝了口热水，热气氤氲，借着杯沿半遮眼睛，透出一点小狡黠。
秦屿好笑地看着何阳，道：“我看是你看上人家了吧，反而借着打趣我掩饰。”剥开饭团包装，将热乎乎的饭团递到何阳嘴边，说道：“大半夜折腾起来，你也饿了吧，来。”
热乎乎的饭团冒着香气，何阳犹豫了一下，伸手去接，同时张口想咬。
秦屿却在这时突然撤了手，何阳生生咬了一个空，一抬头，秦屿三口并作两口，将饭团吃得干干净净。
“你干什么？！”被戏耍了的何阳生出一点愤怒来，两只眼睛一错不错地瞪着秦屿。
“我差点忘了，你现在胃刚好，不能吃东西啊，”秦屿答得理所应当，“我看你实在可怜，所以让你闻闻味道。怎么，你想吃？”
何阳被这种滚刀肉似地回答气得生生噎了回去。
秦屿跷着脚倚在另一张输液椅上，仿佛在神游天外，继续说道：“对了，我也差点忘了，你怎么可能喜欢刚刚那个小护士，你喜欢男人的啊。”
作者有话说第6章 急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