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去告白吧 ...
-
我转过头，隐隐约约看见马莀在黑暗中不太明朗的侧脸，不知为何凭我对她的了解有一种直觉，此刻的她一定神采奕奕。
“所以，你采访到他没有？”
“呀！”她翻过身，拿起枕头拍我，“郑骁，你是不是永远找不到重点？你不应该问我告白没有吗？！”
夜被拉扯进更深的梦境里，我记得那时候的我很欣慰，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满足感。顾弋阳于我有了一个俊朗的幻象，那应该是18岁的我们认为的终成眷属的模样。
返校的那天，我们在地铁站矫情半死地拥抱了一下，我在她耳边轻声说“去告白吧。”在地铁门合上的一刹那，我看见了死命朝我挥手的马莀脸上有浅浅的红晕。
当然，最后马莀如愿以偿地拿到了顾弋阳的独家首次专访。采访是在泳池边上的观景台上进行的，坐在台子上可以俯瞰游泳池的全貌，底下一朵朵激荡起的水花都不及眼前的他。马莀想起了那句烂大街的句子——十里春风不如你。可能在喜欢的人面前，幸福的感悟都是相同的。
台子上的扶梯刚刚油漆过，掩埋了铁锈的斑驳却散发出一种刺鼻的味道，可是马莀什么也闻不到，她只知道，眼前顾弋阳的身体里散发着一种沐浴后的清爽，满满包围了自己。
顾弋阳是一个很健谈的人，用词很得体话语也很连贯，在略显紧张的马莀面前，表现了超出被采访者优异的素质,却也给人一种莫名的距离感。
“你对自己校赛上的表现满意吗？”马莀不安分的手扣着扶手上凹凸不平的疙瘩，气息都有些不太流畅。
“其实比赛的心态不仅仅是为了结果，我很享受过程。与其说我满意最后的成绩，不如说我满意的是为了成绩努力过的自己。”不愧是顾弋阳，简单非黑即白的问题，他可以拆解出比赛心态的寓意。当然给马莀减少了不小的工作量。
采访结束的时候，马莀鼓起勇气伸出了手，“谢谢，顾同学，麻烦留个号码，报道出来我们会通知你。”顾弋阳没有一点犹豫，骨节分明的手穿过马莀纤细的五指，顾弋阳的手掌很薄，却有一些或许有了一些年代的茧。食指下的茧或许是骑自行车留下的吧，那中指第一关节处的茧就是写字留下的了，小指第一关节处的茧一定是拿手机留下的……马莀一点一点慢慢描摹顾弋阳的生活，心里一点一点被悸动撑了起来。
“马莀，差不多了啦，豆腐也吃够了啦，我图都拍了好多了。”娘炮违和的声音响在马莀耳畔，马莀暮地缓过神来，恨不得一巴掌像微信表情一样打扁他。看看眼前的顾弋阳，脸上有着些难堪的笑意，微微地偏了偏头，马莀心里一惊，连忙放开了手，赶快往楼梯下走。不甚一个踩空，顾弋阳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她的手臂，心里先是升腾起下坠的恐慌，然后一些辣辣的痛感从手臂传来，再意识到是刚刚那双让自己流连的手抓住了自己马莀心里的幸福感不断冒着泡。
咔嚓，相机定格下，照片里，顾弋阳的眉目间有一些参杂着担心、关心、你怎么不省心的思绪，白色浴巾撩开了一点，露出了略深的锁骨，上面还有一些水珠。马莀的憋紧了双唇，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睛，此刻的她，除了没安好心还有什么样的心思呢？
“电话我就不留了，不需要通知我。”顾弋阳在扶正马莀之后，拍拍手对着她说。在顾弋阳的眼里既然报道那么不重要为什么他要接受采访？他大可以摆出自命清高的姿态，还是他看穿了马莀的私心，想刻意与她保持距离，哪怕不看自己的报道？马莀不是斤斤计较无中生有的人，她觉得动脑子已经很累了，能休息就休息着，她也不爱想问题，她觉得问题之所以是问题，就是无论如何你也想不清楚。但是，看到顾弋阳以后自己好像变了，粗糙的心脏有了细腻的波纹，储备一点敏感，酝酿一些不安。
后来，马莀用她多年挖八卦的经验从各种不入流的渠道打听到了顾弋阳方方面面的信息。特意搞了一个文档，内容详细到顾弋阳的人生座右铭。虽然我觉得有座右铭的人生，实在是有点过时，马莀就会出来信誓旦旦地维护，我就喜欢复古的东西！
还弄了一个小本子，像日韩小女生追星一样几近周折抄了顾弋阳的课程表还画上了满满的爱心。没事就往顾弋阳的课上蹭，固定坐在离他隔一排左后方的位置，原来顾弋阳上课也会偶尔睡觉，也会翘着二郎腿刷手机的啊。但是，他是昨天晚上没睡好吗？有什么事那么烦恼？他在用手机刷什么内容呢？微博？热搜？朋友圈？顾弋阳哪怕做着最平常的事情，马莀都会充满好奇。
路过游泳馆的时候，总是爬上外围的花坛惦着脚，在窗户缝里露出一双图谋不轨的眼睛贼溜贼溜地转。还特意在体育选课的时候硬是交申请从武术班转到了游泳班，虽然一次都没有在上课的时候见过顾弋阳，但是总觉得和他泡过一池水都很开心。
那年的顾弋阳比她大两岁，在男生比例极高的建筑专业还算是一个几近于男神一般的角色，会踢足球，也是校游泳队的主力。但是顾弋阳不着校，常常神秘地连同学院的同学都没有机会一睹风采，听说他在外面兼了几份职，还在学院里帮老师做课题，可能经济上不是那么充裕。对马莀而言，只要没有女朋友其他的都没有关系。嗯，当然也不能有男朋友！
一天晚上，马莀和社团出去聚餐喝大了，可能受了他们副团和男朋友大庭广众卿卿我我的刺激，当下就咋咋呼呼地打电话给我，说她今天晚上就要完成革命事业，攻陷顾弋阳同志。电话那头，我焦急地不行，叫她好歹也写封信还是买束花，至少也得先醒醒酒。告白这种事情只有一次，随便浪费了，剩下的就只是死缠烂打了。
可能我的诚意打动了上帝，那晚马莀真的没去。结果三天后，她真的用尽她多年看小说的功力写了封情书，还夹了一朵干花，信的扉页沾上了淡淡地薰衣草香。看《恶作剧之吻》长大的她本来是想跑到游泳馆门口，低着头横着手臂，拦下顾弋阳，“顾同学你好，我是文新学院的马莀，我……”结果，最后她还是主动认怂，把信给了一个校队另一个她用一餐饭买通的学长，叫他偷偷塞到顾弋阳的柜子里。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去告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