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清穿]翠羽黄衫霍青桐》封菱

54、第 54 章

　　听到“恢复先祖荣光”几个字，木卓伦的脊背不由得直了起来，双目中迸射出灼灼亮光，他开口和玛木特说起当年阿帕克和卓统治叶尔羌汗国时的种种事迹，眼中尽是神往之色。

　　图尔都和霍阿伊对视一眼，对于父亲和堂兄的话他们心中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怎么个不对劲法却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述的，只好齐齐望向霍青桐，想看看她有什么想法。不想妹妹安然端坐于椅上，正在细细品茶，对于父亲和堂兄的谈话像是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霍阿伊有些着急，就想当场询问霍青桐，不想被兄长一个眼神瞪了回去，只好继续听父亲侃侃而谈，直到侍女进来问午饭摆在哪里，霍阿伊才长舒一口气，觉得耳朵被解救了。

　　午休过后，图尔都和霍阿伊联袂来书房找霍青桐，见妹妹正对着沙盘出神，霍阿伊跑过去拍了她肩膀一下，道：“我说你怎么就闲不下来呢？最近一段时间又用不着打仗，你就不能好好休息一下？”

　　霍青桐斜他一眼，“事情一桩接着一桩，我若不时刻警醒，早晚有一天被人带到沟里去。”

　　霍阿伊没听懂妹妹的意思，看向兄长期盼他给解释一下，却见图尔都面带忧色，开口问霍青桐道：“玛木特的话我和霍阿伊也觉得不妥，所以特来问问你的意见。”

　　霍青桐抿唇一笑，道：“我记得从记事以来，爹便常常和我们说起当年白山派统治叶尔羌汗国时的光辉业绩，赞颂阿帕克和卓的英明神武，教育我们要时时谨记复兴先人伟业，如今机会摆在面前，你们两个就不心动？”

　　“可我怎么听了觉得那么玄乎呢。”霍阿伊浑没形象地坐在椅上，“就凭一把短剑就能找到宝藏，然后就能复国？听着跟天方夜谭似的。”

　　图尔都背对霍青桐，看着墙上的回疆舆图，缓缓道：“如今北疆已是烽烟四起，咱们难道还要主动把战火烧到南疆去吗？为了成全一个家族的宏图霸业，就要牺牲无辜的生命？”他摇了摇头，“这样的事情无论如何我也做不到。”

　　霍阿伊点头道：“我赞同大哥的话，现在的生活挺好的，干嘛非要去建什么国家，到时候谁当国王？爹还是堂兄？要是最后当国王的是霍集占，那我宁愿回天山牧马放羊。”

　　“霍集占？”霍阿伊的话提醒了图尔都，他直直地看向霍青桐，“二妹，是霍集占让玛木特堂兄来乌兰城的，他……他，这都是他的阴谋，他当初娶伊帕尔罕也好，如今让堂兄说动爹也罢，他的目的就是想要让我们辅助他统治南疆！”

　　“可是很明显，爹已经被说动了。”霍青桐平静地翻看着手中的《可兰经》，叹口气道：“爹是南山之盟的盟主，在天山南北的牧民当中影响力不小，只要他到时候振臂一呼，定会有许多人甘为马前卒，为霍集占的夺权事业添砖加瓦。”

　　图尔都听妹妹的口气之中尽是嘲讽之意，无奈道：“二妹，爹老糊涂了，说话办事总是由着自己的性子来，我知道他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可他毕竟是咱们的亲爹，咱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人利用而不自知呀。”

　　霍青桐把手中的《可兰经》递给图尔都，图尔都粗粗扫了一眼，见翻开的那一页上尽是“喀什葛尔和卓家族”的字样，但由于他不大能看懂古回文，所以能认得的字也就这几个，不解地问霍青桐道：“这上面写的什么？”

　　“咱们家族的历史，也可视为叶尔羌汗国的历史。”霍青桐道：“先祖麦赫杜姆·阿扎姆的两个儿子依禅卡朗和伊斯哈格吾里，因为争夺教主之位而分别创立白山派和黑山派，自两派成立之初就没有停止过斗争。七十八年前白山派首领阿克和和卓在准噶尔汗国的支持下，推翻叶尔羌汗国大汗司马依，并取而代之。阿帕克和卓执政十余年，期间大兴土木修建其父陵墓，巧立名目征收苛捐杂税，大肆迫害黑山派信徒，后在黑山派暴动中被杀身亡。”

　　霍青桐冷笑一声，“这就是我们家族所谓的荣光，处处都是个人的野心、宗教的迫害、残酷的杀戮，唯独看不到正义、光明、善良、幸福。阿帕克和卓以《可兰经》教义治国，但所言所行哪一条符合教义？”

　　图尔都默默看着手中的《可兰经》，霍阿伊低下头去久久无言。过了许久，图尔都抬起头来道：“我去劝劝爹。”

　　不想霍阿伊却站起身来拦住了兄长，“大哥，别去了，爹不会听的。”

　　“可是……”可是什么，图尔都没有说下去，就连他自己也知道木卓伦绝对不会听他的话，当初准噶尔汗国对他们百般压榨，若不是秉持着自己的信念，木卓伦如何能带着族人在夹缝中艰难求生。如今告诉他这些，恐怕就算他心中相信，到头来也会选择自欺欺人。

　　霍青桐走到兄弟两个面前，静静地看着图尔都，双目就像冬日里结冰的湖水，平静的冰面下暗潮涌动，她慢慢启唇道：“大哥，爹已经老了……”

　　“爹已经老了。”这句话盘亘在兄弟两个脑海中，仿若九天之上劈下来的惊雷，直到他们出了书房，霍青桐的话音依旧在耳边萦绕。

　　走在回廊之下，图尔都浑浑噩噩，只觉心乱如麻。霍阿伊反而很快回过神来，对图尔都郑重其事道：“大哥，无论你做怎样的选择弟弟都会支持你。”

　　图尔都苦笑一声，不知自己该如何回话，只能闭口不言。

　　刚走到一处转弯处，就听霍阿伊突然“咦”了一声，图尔都顺着弟弟的目光望过去，就见不远处花丛之中，喀丝丽与蒙丹正笑着说话，蒙丹从怀中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东西递给喀丝丽，喀丝丽双手捧住，脸上似有惊叹之色。

　　“他们俩个怎么到一起去了！”霍阿伊怒道。他虽然对于玛依拉退婚之事不至于耿耿于怀，但对于蒙丹也不可能有半分好感，眼见妹妹和他站在一起，霍阿伊如何能不恼怒。

　　不顾兄长阻拦，霍阿伊跑过去一把抢过喀丝丽手中的东西，拿到手里一看，发现是一个雕刻成天山雪莲模样的玉摆件，随手扔还给蒙丹，往前一步挡在喀丝丽身前道：“阁下的东西太过贵重了，我家妹妹还小，收不得这样的礼物。”

　　此时图尔都也赶了过来，对蒙丹行了一礼道：“蒙丹少爷，今天我在城中遇见你家的商队管事，他还向我问起你，让我转告你说有时间的话最好能出去见他一面。你离家的时间应该也不短了吧，我想你家人一定很想念你。”

　　蒙丹满面羞窘，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但心中一想到喀丝丽绝美的容颜，就觉得自己一下子充满了力量。他迈步向前，直视图尔都与霍阿伊道：“我听说今天是喀丝丽的生日，所以特地准备了礼物给她，这是我的一片心意，没什么贵重不贵重的，还请两位让喀丝丽收下。”

　　“你的心思我们替喀丝丽谢过，但男女有别，礼物不能随便去收，还请蒙丹少爷见谅。”蒙丹回头一看，发现说话的竟然是霍青桐，他心胆一颤，扭过头去不敢与她目光相接。不知为何，他不怕图尔都、霍阿伊兄弟，却唯独对霍青桐心存惧意。

　　霍青桐对喀丝丽道：“天气如此炎热，你跑出来也不怕中暑？回屋里去陪大姐吧。”

　　喀丝丽轻蹙眉头，她能感受到哥哥姐姐对蒙丹的敌意，但想不通他们为何会如此，难道他们还在记恨蒙丹和玛依拉的事情吗？这事情真的不能怪蒙丹的呀。于是喀丝丽摇摇头，祈求地看着二姐，想要她允许自己留下来。不想霍青桐根本没看她，喀丝丽只好嘟着嘴转身往回走。

　　喀丝丽刚一转头就见木卓伦正站在不远处和堂兄说话，她脸上漾出一个轻快的笑意来，提起裙摆便往父亲的方向跑去。

　　蒙丹呆呆地看着喀丝丽清丽的背影，只觉得她离自己越来越远，似乎一阵风吹来她就会飘然而去，顿时觉得心痛如绞，深埋心底多年的感情在这一瞬间喷涌而出，大吼一声道：“木卓伦大人！请把喀丝丽嫁给我吧！”

　　蒙丹这一声大喊，让院内所有人都听的傻了，喀丝丽停下脚步，回身呆呆地看着蒙丹，怔然道：“蒙丹，你爱的人不是玛依拉么？”

　　蒙丹冲到喀丝丽身边，紧握她的手，深情道：“喀丝丽，为了能常常看到你，我才谎称自己喜欢玛依拉，从始至终我真正爱的只有你一个……”

　　蒙丹一番表白还未说完，突然就被霍阿伊强行拽开，醋钵大小的拳头照着他的脸就打。蒙丹武功比霍阿伊高的多，但不知怎的，他偏偏不敢还手，任由霍阿伊对自己抱以自己老拳，直被打的眼冒金星。

　　图尔都觉得弟弟这个样子不像话，上前拉开霍阿伊，看着木卓伦等他示下。木卓伦早就气的胡子都快翘起来了，恨恨道：“蒙丹，看在你父亲的面上，我只当你是说胡话。你马上给我滚出乌兰，我木卓伦再不想看见你！”

　　蒙丹刚刚被霍阿伊打都没有哼上一声，此时听了木卓伦的话却忍不住掉下眼泪，努力从地上爬了起来，哭喊道：“木卓伦大人，我对喀丝丽是真心的，我甚至愿意为她去死，求求您，成全我吧。”

　　木卓伦实在不愿看此人再歪缠下去，冲着霍青桐摆手，烦躁道：“青儿你还不把他赶出去！”

　　霍青桐随手一招，几个侍卫上前把蒙丹架了出去，见他还欲挣扎，干脆一记手刀将其砍晕丢了出去。

　　喀丝丽美目中流下两行清泪，扑到父亲怀里，呜呜哭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