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 3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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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清寂，霍青桐骑着马踽踽独行，如钩的残月静静悬挂在天空，闪烁的繁星给漆黑的夜幕平添了些许活泼的意味。
霍青桐到了山脚下后抬头一看，就见此处山峰并不算太高，山道上长满榛莽，借着月光，她能清楚地看见那些榛莽有被人用剑砍过的痕迹，按说罗小虎的手下熟悉道路，并不会这样做，估计是玉娇龙不识山路，所以才用蛮力砍出一条道来。霍青桐不禁想：这个千金大小姐毫无闯江湖的经验，单凭着一身武艺，哪里是罗小虎这样的老油子的对手？
霍青桐循着玉娇龙上山的痕迹找到了一处较为平缓的坡地，见上面错落有致地盖着几十座茅屋。她本以为罗小虎和其手下应该已经睡下了，想着自己要不要在外面将就一晚，等天亮了再去找他们。没想到刚一走近，就听见“叮叮咣咣”的声音，原来是十几个人正在拆房子呢。
霍青桐下了马，走上前问：“喂——这里可是罗小虎的家吗？他在不在？”
一听到“罗小虎”三个字，干活儿的不约而同都停了下来，一个蓝衣汉子道：“姑娘你怎么称呼？你认识我们首领？”
“我是霍青桐，你们首领乃是我的义兄。”他听那几个受伤盗匪的口气，罗小虎应该是经常和手下提起自己的，所以干脆直接报了姓名。
“哎呦，姑奶奶！”干活儿的汉子们一听她的名字，赶紧跪下磕头，一叠声儿的叫“姑奶奶”。
这称呼可把霍青桐逗乐了，把他们叫起来之后，笑着问：“你们好好的叫我姑奶奶作甚？我可没有那么大的辈分。”
蓝衣汉子应该是个小头目，他挥了挥手让手下继续干活儿，然后领着霍青桐进了一处简陋的茅屋内请她坐下，拘谨道：“嗨，姑……姑娘有所不知，我们寨主常说起你呢，说你本事可大了，说要是哪一天我们混不下去了，就到乌兰城投奔你去。”
霍青桐摆了摆手，止了他奉承的话，问道：“你们寨主去哪儿了？好好的拆房子干什么，不住了？”
蓝衣汉子一拍大腿，“哎呦，姑娘你可晚来一步，不久之前有个女侠客拿着把剑就杀上来了，砍伤我们好些兄弟，非说要是我们改过向善她才能饶了我们性命。大伙儿都打不过她，最后寨主不得不出手，没想到她恁地厉害，一把剑舞的那是虎虎生风，我们寨主当时病着，自然没多少力气和她打。所以寨主就答应了她，打算搬到别的地方去，大伙儿已经走了，我们拆完房子就去找他们。”
“那个姑娘呢？”
“她呀，她一见寨主带着兄弟们走了，跺着脚说寨主骗了她，从我们手里抢了一匹马追去了。”
霍青桐摇头失笑，这个玉大小姐还真是天真的可以。她这下也不急着赶路了，反正让那两个冤家自己折腾去就好，于是问起蓝衣汉子他们这几年的营生。
蓝衣汉子道：“虽说我们名义上干着盗匪的买卖，可说实话，我们可真没抢过什么东西，寨主也明令不让我们害人，尤其是老弱妇孺。寨主养着一千多匹马，光贩马就够我们生活了，哪里还用得着去抢劫呢，但不知为什么，我们盗匪的名声还是传了出去，南疆的人们都把我们当成十恶不赦的贼人了。”
霍青桐想起当初罗小虎和明瑞在篝火下秘密商议事情的情景，估计这二人应该是有所计议吧。蓝衣汉子命人端上饭食来，霍青桐用过之后便在茅屋休息了。第二日，她问明罗小虎的去处便即离开。
霍青桐骑马下山，发现山下竟然是一片广阔的草原，上面矗立着几顶哈萨克人的帐篷，帐篷外数不清的马儿正在悠闲吃草，偶尔甩甩脖子，打一声响鼻。
两个年轻姑娘从帐篷中走出来，一个哈萨克人打扮，另一个却是红衣蓝裤，头上包着白罗巾，胸前垂着两条乌油油的大辫子，活脱脱一个汉人姑娘。
那个哈萨克姑娘笑着说了几句话，翻身上了一匹马，双腿一夹马腹，马儿便急速奔跑起来，一看就知道是马背上长大的姑娘，骑马的技术极好。汉人姑娘似乎是不甘示弱，从马群里挑了一匹黑马出来，那马既无笼头又无鞍鞯，她却胆子极大，跃上马背，手抓着马鬃就想让马儿奔跑起来。哪料到黑马尚未被驯服，根本不听指挥，仍凭女子拳打脚踢，只是在原地不断地打转跳跃。
突然，黑马人立起来嘶鸣一声，就要往前飞窜，霍青桐暗叫一声不好，踩着马头飞身过去，刚好揽住被马儿摔下来的汉人姑娘的腰。她抬掌把那个姑娘轻轻往上一托，卸了她摔下去的劲道，那姑娘显然也是会武功的，借着这股力稳稳地落在地上。
霍青桐落下时骑在黑马背上，那黑马带着她飞似的扬起四蹄就跑开了，周围马群似乎是受了触动，跟着就跑，但黑马神骏非常，始终跑在马群前面。一路上它几次三番想把霍青桐甩下来，不想霍青桐身法轻灵，随着它高低起伏，无论如何也甩不下来。跑了约有一个时辰，其他马都体力不济，渐渐跟不上了，唯有黑马越跑越精神，最后它突然定住不动，显然是不想再跑了。霍青桐下了马，喂给它一个自己随身带着的苹果，马儿闻了闻，张口吃了。霍青桐这下知道它这是认了主人了。
霍青桐带着马群回来的时候，就见刚刚的那两个姑娘站在一处，正翘首等着她回来。霍青桐下了马问哈萨克姑娘道：“你这匹马怎么卖？”
哈萨克姑娘惊讶地看着她，“你……你竟然驯服了它，它可是我阿爸和几个叔叔联起手来都没能驯下来的头马。”
霍青桐笑道：“我家也养马，只是从来没见过这么神骏的，如今它既然已经认了我，还请姑娘忍痛割爱，把它卖给我吧。”
哈萨克姑娘想了想，“好吧，你给我一百个金币，我就把她卖给你啦。”
霍青桐笑着把钱袋给了她，然后看到旁边那个汉人姑娘满脸茫然之色，她刚刚买马说的是哈萨克语，她应该是听不懂。于是，霍青桐换了汉语问道：“这位姑娘，请问你可是姓玉？”
那个汉人姑娘神色大变，惊道：“你怎么知道？”原来这个汉人姑娘正是玉娇龙。
“因为我就是来找你的呀。”她掏出明瑞的玉佩给玉娇龙看，“我叫霍青桐，是你舅舅的朋友，他托我来接你们母女到伊犁去，昨日我在路上碰见你母亲，她说你被强人掳走了，所以我就来找你了。”
玉娇龙还未答话，那个哈萨克姑娘却惊叫起来，“你是霍青桐？翠羽黄衫霍青桐？”
霍青桐点点头，“我是霍青桐。”
玉娇龙问道：“美霞，你们难道认识？”
哈萨克姑娘美霞激动的脸颊通红，她有些羞涩地把钱袋还给霍青桐，说道：“我不能收你的钱，要是让阿爸知道了会骂我的。”
美霞转身对玉娇龙道：“你不知道，她在我们回疆可有名啦，是大名鼎鼎的乌兰城城主。前年我跟着阿爸去北疆卖马，结果在路上被达瓦齐的人拦下了，他们要用很低的价钱强买我们的马，正在我们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大漠上来了一骑队伍，达瓦齐的人吓的大喊‘不好，是黑旗军，快跑！’一会儿就跑的没踪影了。后来我们才打听到，原来‘黑旗军’是乌兰城主霍青桐的队伍，他们和达瓦齐、和阿睦尔撒纳都打过仗，而且赢的特别漂亮，所以那些蒙古人一听到霍青桐的名头就都吓的逃走了。后来我和我阿爸还专门去了乌兰城，那里别提多美了！”
玉娇龙嘟着嘴看着霍青桐，心中既是嫉妒又是心酸，自己从小就被养在深闺之中，哪怕学了一身功夫都不得施展。而这个霍青桐看着年纪和自己相差无几，却做出了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闯下了偌大的名头。
美霞可没注意到玉娇龙的小心思，欢欢喜喜地请霍青桐进帐作客。霍青桐盛情难却，跟着进去之后，就见美霞忙进忙出的端来酸奶、肉干、水果还招待自己。霍青桐招手叫她别忙了，美霞只好略有些拘谨地坐在她身边。
霍青桐退下手上的两个白玉镯子，说道：“你把这对镯子收下吧，这是礼物，你爹爹一定不会说你的。那匹马我很喜欢，要是不给钱，我心下难安。”
玉娇龙出身高贵，自幼见过的美玉不计其数，这对镯子她一眼就看出乃是正宗的和田白玉，通体水润透亮，是千金难求的宝物，没想到霍青桐随意就把它们送了人。她心中的不甘愈加强烈，说道：“我刚刚见霍姑娘也会武功，咱俩过几招如何？”
话音刚落，伸手一拍桌子，握住飞起的筷子掐个剑诀就向霍青桐刺来，她所学的剑法乃是武当正宗，特点就是绵密悠长，圆转如意，只是无论她剑法如何变幻，霍青桐仿佛早就料到她会如何出招似的，头轻轻一歪，身子微微一斜，便能轻松避过。玉娇龙焦躁起来，筷子在手上一转，就往霍青桐面门刺去，不想她筷子还没点到霍青桐鼻尖，突觉手腕一麻，筷子就掉到了地上。
玉娇龙呆呆地看着地上的筷子，深觉自己学了这么些年武功竟然是白费功夫，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霍青桐见她如此，安慰道：“你不必如此沮丧，其实你学的剑法很是高深，不过是缺少对阵经验罢了，只要你多多磨练，假以时日必成一代高手。”
“真的吗？”玉娇龙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又一想她是来接自己回去的，只要一回去哪里还会有出门的机会，不由地悲从中来，再也克制不住，嘤嘤哭泣起来。
霍青桐问明原因后也觉得这个千金小姐有些可怜，于是道：“这样好了，我陪着你骑马慢慢走，克里雅城离这里还有不短的距离呢，咱们在路上多逛几天。”
玉娇龙破涕为笑，“如此就多谢你啦。”
两人辞别美霞之后，在草原上慢悠悠地晃荡，偶尔停下来切磋一番武艺，玉娇龙原先很多不大明白的地方在霍青桐的指点下竟然一下子都融会贯通了，她对霍青桐既感激又佩服，再没有一开始的不满和嫉妒。
二人走了约莫有半天，正打算停下来吃些干粮，却突然看见前面有人马向这里奔驰过来，领头的一个军官下马行礼道：“原来小姐在这里，可叫我们好找。”
玉娇龙见他们穿着自己父亲营下官军的号衣，觉得自己这么快就被找到，心中十分不快。又见领头的军官身材高大，皮肤黝黑，双目炯炯有神，觉得这人太过面生，一身官服穿在身上看着也不大合身，心中微微生疑。她仔细看了那人几眼，结果发现那人竟然在向霍青桐使眼色，难道他们竟然是认识的？
而此时的霍青桐正看着那军官觉得好笑，这人虽说年岁大了，身材魁梧了许多，但样貌却没怎么变化，穿着一身不合身的官袍怎么看怎么不对劲，身上那股子盗匪气根本遮掩不住，这罗小虎呀估计天生就是吃盗匪这碗饭的。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 3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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