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之我心安处》几由心

26、第二十六章

　　大概是府衙要到散值的时辰了，经手人员速度很快，签字、付钱、画押一套手续办得甚是利落，毕竟谁都想快点回家不是。

　　刘飒拿好到手的向明亮的身契，“买断终身”四个字刺的她心疼，想想明辉当时也是这样，被眼前的这个女人眼也不眨的卖掉，所谓母亲还不如一个普通的路人，至少路人不会把自己的亲身儿子推入火坑，她都不想想被他卖掉的儿子会有什么下场？好一点的为奴为侍，坏一点的……她怎么舍得怎么忍心？

　　向玉欣把刘飒甩给她的八两银子揣入怀中，还笑笑的对刘飒道：“我说老大家当家的，你家是做什么的？不是倚荷镇的人吧？我都没见过你，家里过的不错啊？”想想刚刚坐的马车，她对那匹高头大马可眼馋的很，这要卖了能卖多少银子啊？都够她在赌桌上玩个一年半载了。

　　刘飒嗤笑了一声，“和你有什么关系？”

　　向玉欣讪讪的小声嘀咕道：“谁稀罕！”转身甩甩袖子就走了。

　　向明亮看着头也不回的向玉欣的背影，憋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

　　向明辉心疼的给他擦眼泪，“明亮，不哭，不哭啊！我们不哭啊！以后哥哥会照顾你的。”说是这么说，他自己也是抑制不住的哭了出来，他们的母亲自始至终都没有看他们一眼，没有问他这几年过得如何？没有问他妻家对他好不好？更没有问过妻主买了明亮是要让明亮干什么？对她来说，儿子是没用的赔钱货，她不惦记不在乎不关心，是她生生的掐断了她们之间的母子亲情，也让自己再不对她抱有一点奢望，从今以后，她们没关系了！

　　这么一折腾，天已经黑了下来，刘飒递了帕子给向明辉，柔声道：“你也别再哭了，否则明亮该更难过了，擦擦眼泪，我们回客栈去，义母和姐姐还等着呢！”她没有特意的和明亮打招呼，就怕太正式了让这个瘦瘦小小的孩子再生拘束，就这么自然而然的熟悉下去最好。

　　向明辉接过帕子，先给明亮擦了擦脸，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看了看刘飒，低声对明亮说道：“明亮，她是哥哥的妻主，你要叫……嫂子。”如果此时天还亮着就一定能清楚地看到说完这句话后他红红的脸颊。

　　向明亮已经在之前的那些对话中知道刘飒的身份，现在听哥哥这么一说，他怯怯地看了刘飒一眼，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谨慎和担忧，却还是扯了扯嘴角，拘谨的叫了声：“嫂子。”

　　明明已经十三岁的年纪，长得却像八九岁的样子，刘飒心里也颇不是滋味，和颜悦色的道：“好，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跟着你哥哥什么都不要担心，嗯？”向明亮小声的应了，手却紧紧地拽着向明辉。

　　上车的时候，刘飒拽住了正要钻进车棚的明辉的手。

　　向明辉回头，不解的看着她，“妻主？”

　　“会怪我吗？”刘飒问他。

　　“什么？”向明辉不解。

　　刘飒抿了抿唇，“那个人毕竟是你的母亲，我的态度有些不好。”

　　向明辉一愣之后赶紧摇了摇头，“怎么会？要谢谢你还来不及，至于她……”低下头，难过又心酸，“是她先不要我们的。”

　　见把人惹伤心了，刘飒紧了紧握在手中的腕子，“知道了，知道了，咱们不想她了，她不要我要啊！”把他的手抓到嘴边，啄了一下，再一下，“我要，我要，你说好不好？”

　　那个正伤心的少年一下子羞窘起来，满腔的抑郁一扫而空，迅速的抽回手就钻进了马车，只在回身之际给刘飒留下了一声小小的声音，“好”。

　　刘飒吁了口气，轻轻地弯起嘴角，你不再难过就好。

　　刘飒坐在车沿上驾马，因为府衙和她们落脚的客栈距离并不远，所以马车里兄弟两个并没有多少叙旧的时间，向明辉只简短的告诉明亮与贺书知和蒙衣认亲的经过，让他待会儿记得叫人，两人搂抱在一起，安安静静的，谁也再没说话，能这样依偎在一起，是他们在过去七百多个日夜里心中最大的奢望，窄小的空间里只能听见外面车辕的声音和马蹄哒哒走路的声音，让人异常的安心。

　　现在就差阿姐一人了，合家团圆的日子终于指日可待。

　　客栈里，贺书知和蒙衣看着面前这个怯怯地面色蜡黄衣衫褴褛的孩子，都跟着心疼的不得了。

　　明亮躲在哥哥身后，叫过了人就一直低垂着头，几人围着饭桌坐下，匆匆的用过了晚饭，向明亮和向明辉都没吃多少，其他三人看在眼里也是食不下咽，明辉拉了拉身边刘飒的衣服，刘飒把身子伏低，两人口耳相贴，只听明辉小声的道：“妻主，我今晚能不能跟明亮一起睡？我想陪陪他。”

　　刘飒抿唇笑笑，也贴在向明辉耳边道：“好，一会儿我会安排。”

　　两人之间的亲密动作桌上的人都看见了，贺书知和蒙衣早已习惯，只是明亮坐在向明辉的左边，此时虽然看不见刘飒的举动，但是他家哥哥倾着身子偏着头的样子还是让他心里惊诧不已，有外人在的场合，男子能上桌吃饭就已经够让他吃惊了，现在还这般举止，他心里嘀咕不止，哥哥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他的妻主不会生气吧……

　　刘飒看着桌上几乎没怎么动过的菜盘子，心下叹气，“大家都累了一天了，我先带明辉和明亮回房间，然后再回来和义母、姐姐商量以后的事，别撤桌子，一会儿我去烫壶酒，我们边喝边聊。”

　　贺书知和蒙衣都笑着点头，明亮的拘谨她们看在眼里，脸都好笑抽筋了也没缓和这个孩子的僵硬。

　　明亮暗自吐出一口气，跟在哥哥旁边回了房间。

　　把两人带到屋子里，刘飒道：“是不是都没吃好？我让小二姐热了两碗粥和几盘点心，一会送到屋子里，就算再怎么没胃口，也要将就着再吃些。”

　　明辉点头，“知道了，一会儿一定吃。”他也知道明亮的拘谨，一会儿没外人了，明亮应该就会好了吧？

　　“那我出去了，有事喊我，我就在隔壁。”明辉他们这间屋子正好是这栋楼的最后一间，若是有人过来她们也会先听到声音，位置很好很安全。

　　明辉在刘飒走到门口的时候叫住她，“妻主。”

　　“嗯？”刘飒回头，“怎么了？”

　　向明辉低着头走到她身边，用很低的声音说道：“那个，少喝点酒。”

　　刘飒笑了，“好，听我家夫郎的，一定不会多喝。”

　　向明辉不好意思，解释着：“我不是，不是要管你，我是……那什么酒喝多了伤身。”

　　刘飒已经乐不可支，“我知道你不是在管我，你是关心我。”呵呵笑了声，又笑道，“再说也可以管的，我今后归你管，而且保证听话。”说完揉了揉向明辉的头顶，笑着出了门。

　　向明辉站在原地心里甜甜的，转过身就看到他身后的弟弟已经是一副呆掉了的表情，一下子就爆红了脸颊，“那个，先去洗洗吧？那边有水……”看看明亮还是一动不动盯着他看，才叫道：“明亮。”

　　明亮终于反应过来，绽开今天第一个笑脸，“哥哥，嫂子对你很好，是吗？”

　　明辉脸红的点点头，“嗯，很好，你不用怕她的，她会和我一样把你当亲弟弟对待，她是个很好很好的好人。”他重重的强调。

　　明亮大大的眼睛里闪着光彩，“我知道了，我不会再怕她，我以后把她当姐姐。”因为没有一位嫂子会在娶了夫郎之后，还要赡养夫郎家的弟弟，这一刻，他心里隐隐地担心终于放下，哥哥回来了，新嫂子也没有嫌他是累赘，他以后还能和哥哥在一起，真好！

　　两人洗漱好，刘飒为他们叫的粥和点心也送了上来，明亮咽了下口水，“哥哥，这些我们可以都吃完吗？”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过白米了，还有这些点心，他都没见过，都像好好吃的样子，没有了旁人在身边，他忽然觉得肚子好饿好饿。

　　没有和刘飒成亲之前，这些东西明辉也是没有吃过的，可是自从嫁给了她之后，就算是在外面简单的吃饭，刘飒也没有再让他饿过肚子。

　　明辉拿起筷子，给弟弟面前的空碟子里夹的满满的，明亮的感觉他都懂，因为这些他都经历过，可正因为经历过，才更加的心酸，“慢慢吃，这些都是你的。”

　　明亮微笑，小心的捧起碗，“哥哥也吃。”

　　明辉点头，却看到弟弟不自然的动作，忙拉过他的手，看着他一直隐藏的双手大拇指指甲处都要掀开的伤口，紧皱着眉头心疼不已。

　　赶紧起身拿过随身带的药包，边上药边红了眼眶，“怎么伤的这么厉害？身上还有别的伤口吗？”

　　明亮往回缩着手，“没事的，哥哥，过几天就好了。”

　　“别动，把药涂好，这样好的快一些。你，你这是怎么弄得？”

　　“剥莲子啊！这个季节正是采摘莲子的时候啊，哥哥，你忘了？”明亮笑笑的道，就像根本感觉不出来疼似得。

　　明辉一瞬不瞬的看着他，隐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他这一天哭了太多，此时，连头也跟着一跳一跳的疼，剥莲子吗？他当然知道，以前也不是没有接过这样的活计做，可是，能把双手剥成这样，这是要剥多少莲子？

　　明亮看见哥哥哭，终于慌了起来，他就是不想让哥哥担心才故作欢笑的，“哥哥，你别哭啊！我真的不疼了，真的不疼。”

　　明辉没在说什么，用袖子擦掉眼泪，像小时候一样给他呼着气，“哥哥给你吹一吹，不疼，不疼了。”

　　明亮微笑着流泪，“嗯，不疼了，哥哥，我们吃饭吧？我好饿啊！”他没有说谎，是真的感觉不到疼了，哥哥回来了，于他就像是灵丹妙药一样，再疼的伤口也会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