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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林琰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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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但梁国王上居住的太常殿依然灯火通明。今年伊始,王上旧疾复发,便从常住的皇极殿移居到了较远的太常殿休养,前朝的事一律交给二王子打理,最近的北唐国之战,二王子更是立下大功,众群臣都说王上分明是要向众人宣布,太子之位已非二王子莫属了。当今王上有三子一女,分别是王后所出的大王子林琰祥,二王子林琰睿,四公主舒沅公主以及已逝淳姬所出的三王子林琰煊。大王子生性潇洒不羁,与文人在一起谈诗论酒的时间远比他在宫里处理政事的时间要多的多,今年已经二十又五,娶的是朝内右丞相王大人的长女。二王子自小做事风格干练果断,处理朝政的风格与王上截然不同,却也最受王上喜爱,现年二十出头。三王子的母亲淳姬出身卑微,曾是王后的陪嫁丫鬟,后被王后引荐给王上,诞下三王子后便撒手人寰,王后念其服侍年久,三王子便也是她一手带大的,只比二王子小一岁,自幼便跟随在二王子时候帮忙处理各种政事,处事温和圆滑。
自从王上移居太常殿安心养病后,按前朝的规定理当是嫔妃轮流侍疾,但这一朝王上的后宫,除了因难产而去世的淳姬外,难得的只有王后一人。王后出身于梁国最大的世家—凤家,凤家在梁国初建之时就效力于王室,过百年而不倒,如今梁国上上下下更是无不和凤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民间有传言,这一代的梁王惧怕凤家的势力,所以才不敢纳除王后外的其他女子。如今王上病倒,王上怕王后既要处理后宫事务又要照顾他而累倒,便命令三位王子代王后轮流侍疾,今晚陪在王上身旁的是处理完北唐国后续事宜刚刚回宫的二王子林琰睿。
“北唐的事情虽然最后平息了,但寡人觉得你的做法不是甚好,处死那些闹事的百姓,且如今北唐太子下落不明,这北唐早晚是要乱的。” 虽然才刚刚过完四十岁寿辰,梁王这时看起来却已像是六十岁的老人,他自幼身子体弱,常年用药辅助,人过中年,身子越发使不上劲,此时正半躺在龙床上,背后靠着镶金丝织软垫,喝完太医熬好的汤药后边说话边递空碗给在坐在一旁的林琰睿。
这是北唐之战后他第一次私底下和父王交谈,之前在大殿上,父王在所有的文武大臣面前对他都是不惜吝啬的赞美之词,跟随他的部下都得到了封赏,他的母家也拥有了更多的荣誉,他以为,他的父王会一直支持他的所有行动。“北唐王室在民间的威望虽不及以往深得民心,但总还有些愚忠的百姓。若不严惩这些闹事的百姓,我梁国以后又将如何能够治理北唐?而且儿臣当时进攻的时候曾与军队约法三章,不杀百姓,只杀王室该杀之人。当众严惩这些闹事百姓,一是希望就此查出北唐国太子的下落,二是警告那些奢望复国的人,北唐国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在梁国的治理下,北唐只会更好。”
梁王深深的叹了口气,注视着自己的儿子,“寡人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梁国好,寡人心里很宽慰,但有些事,急不得,就像北唐国这件事,你做的有点急了。先不说这摊子的事了,一个多月没见你了,还是很挂念你的。你来之前,你母后来过,谈论起你的婚事,说你如今也二十出头了,这年纪,你王兄都已娶妻三载了,你母后想知道你与那北唐国公主的婚事你还是否作数。她打听过,现这公主就在这梁宫的掖庭里做官奴已一月有余。你若还当作数,以她现在的身份,自是做不了王子正妃的,但做个侧妃还是有余的,她年纪尚小,也是个无辜之人,此后的一生已被打乱,所以寡人现在想听听你的意思。”
北唐国公主?他差点都忘了,嘴角漏出不屑之意,她还算的上是半个功臣呢,如果不是她答应了这婚事,灭北唐国的计划还不会这么顺利。但娶她?那还不如随便娶一个市井走贩之女呢,想必她就是一个只知玩乐,从小骄纵的小公主,对他的未来不会有任何有益的帮助。“与这北唐国公主的婚事原本就是一个幌子,儿臣从未想过让她在身边服侍。自古成王败寇,想必她也知道这个道理,不然,现在她早该找儿臣的麻烦了。还烦请父王和母后在朝中大臣家里另选贤良淑德的女子为儿臣正妃,儿臣一定会明媒正娶,一生好好待她。”
“其实挑来挑去,无外乎就是这些名门世家的女子,但她们大多你都没见过,等你母后挑好了,再让你看看吧。”梁王在琰睿的扶持下平躺下来,半假寐着。 “三更天了吧,你也呆一晚上了,回去休息去吧,明日还有事呢。” 梁王如是说道。
“那儿臣就先告退了,父王好好休息。” 琰睿恭敬的走出了太常殿,向服侍梁王的太监们嘱咐了一些事情后,便一个人慢悠悠的往自己的乘云殿走去。
夜色撩人,整个梁宫都静悄悄的,时而听到宫里巡逻的飞羽军的整齐脚步声在耳边回荡。琰睿双手放在背后,他心烦的时候,就喜欢一个人静静的闲逛。他的乘云殿其实离父王的太常殿不远,但他故意绕了远路,从琼林苑回殿里。一般这个时候,去琼林苑的路上没有什么宫女太监经过,但不知道今天怎么了,他的王弟林琰煊这个时辰居然还摇着扇子在琼林苑的亭子里喝酒,旁边也只有一个斟酒的侍女。
“今天是哪阵风,居然把王兄吹到冷清的琼林苑里来了?王兄是刚从父王那回来吗?”琰煊坐在石椅上,慵懒的说道。
琰睿停了下来,但没有走近凉亭的想法,他的王兄不好政事,天天只晓得和宫外的文人吟诗作对,即便娶了妻性子也没改。他的王弟虽乐意帮他处理朝里的事,当常常是帮到一半就没了兴致,做事虎头蛇尾,但居然还和朝里大臣的关系还不错,这家婚宴,那家酒席都有他这个王弟的份。“你也不在这,对月喝酒吗,还有红袖在旁,王弟好兴致啊。不知前些日子我去北唐之前,拜托王弟的事处理怎么样了我到现在,可都还没收到你的奏折啊。”
“以后王弟我再也不打趣王兄了,改道梁渠的事太麻烦了,我以前也没碰过这类的事,总是需要时间学的嘛,再给我点时间缓缓,王兄要不要上来喝几杯,这酒是上好的竹叶青,王兄要不要尝尝?”说罢,双眼透出期望的眼神。
“算了吧,喝了酒明天就要晚起了,你也别喝了,你毕竟也是梁国的王子,理应做好表率。改道梁渠的事我再给你七日时间,再不写好计划,我就和父王说把你调到梁渠边去写。”琰睿说话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冷冷的,再看了一眼琰煊就转身走了。
“殿下,二王子殿下是怪您了吗?”侍女忧虑道。
琰煊摇了摇扇子,一把合上,“你刚进宫,不知道孤这王兄的习性,他就是这样的人,谁不对梁国的事上心,谁就跟他是仇敌样的。青鸢你把酒收好,回宫吧,孤也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