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失声》温禾

20、第19章 回南清（2）

　　随安一直握着容与的手守在床边，直到中午时分手机铃声响起，她才松开容与的手，轻声走到病房外去接电话。
　　“安安，你们回南清了吗？”电话那头是姜易承有些低哑的声音。
　　随安听出表哥声音里的疲惫，她嗯了声，有些心疼地问他：“哥哥，你这会儿还好吗？”
　　“我没事的。林林和她爸爸也都在家了，你别担心。”姜易承靠在青家门外的墙边和随安通电话，屋内隐隐传出女友林林的哭泣和她父亲的哭骂声，他换了只手拿手机，痛苦地闭了闭眼。半晌才声音低低地和随安说：“安安，哥哥就是有点累了。”
　　“累了就好好休息下，有什么事情你记得一定要告诉我，我们一起来想办法。”随安知道姜易承的性格，她怕他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一个人默默承担着。

　　“好。”姜易承听着屋内的哭骂声音渐渐变大，他担心随安听到后会更加替他操心。抬手捂住了些听孔，他对随安说：“安安，哥哥先不和你说了，过两天哥哥再去医院看容与。”
　　挂上电话，他推开门对上青父的目光，声音低哑：“伯父，您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青林林擦了擦哭红的双眼，刚要起身，青父的声音便恶狠狠地响起：“不准送。”
　　“爸爸！”青林林错愕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不能理解。

　　“他想要老子连另一只手都保不住，你还眼巴巴地一心想着他，你贱不贱啊！”青父越说越气愤，扬起左手就想打青林林。
　　姜易承站在门边，还未来得及阻止，青父重重地一巴掌便落在青林林的脸上。他慌忙上前扶住脚步踉跄地女友，将她护在身后。

　　青父看着姜易承握紧在身侧的拳头，立刻瞪起了眼，愤怒地盯着姜易承：“怎么，现在还想打老子了啊！你是不是特别遗憾昨天我的这只手没被砍下来？”他在姜易承的面前甩了甩左手，脸上暴起一道道青筋。
　　青父只要一想到昨天他被关在班房里，听赌场的壮汉说来赎他的人带来的钱只够救他一条命，他的这只左手还是要留下来，他的心里就充满了对姜易承的怨恨。幸好他命大啊，没想到关键时刻另有人拿钱要保他。想到这他又对青林林怒吼道：“青林林，你还不快滚过来。你看看这就是你找的好男朋友。要钱没有，要势也没有，现在还反了天想朝老子动手了！”

　　“爸爸，你别这样说易承。那都是赌场的人不守信用，易承带来的钱明明已经够了。而且这一年来都是易承在为你还赌债，他为了你的事情……”青林林捂着红肿的脸颊，从姜易承的身后走出，对上父亲那双充满戾气的眼睛后，她下意识地偏过了头，不敢再说下去。
　　她被青父打怕了，从心底惧怕着。

　　青父仍旧没好气地说道：“那是他应该做的。不然他还想白白上了老子闺女啊。”
　　话音未落，姜易承攥紧的拳头终是忍不住朝青父的脸上挥去。他的胸膛充满怒气又痛心，这样无耻的人怎么配做林林的父亲，怎么配……

　　脸上火辣辣的疼，却比不过心里的疼痛。被自己的父亲如此羞辱，青林林紧咬着失去血色的嘴唇，全身都在颤抖。
　　“你敢打我！”青父脸上旧伤添新伤，怒火无法遏制。他被赌场里的人打的行动不便，眼神扫过茶几上放着的烟灰缸，猛地拿起朝姜易承的头部狠狠砸去。
　　姜易承闪躲了一下，但还是被烟灰缸砸到胸口。“咚”地一声闷响，烟灰缸从姜易承身上掉落碎在他的脚下，地板上留下几道深深的划痕。

　　青林林不敢去想这只烟灰缸如果真砸在了姜易承的头上会发生什么，她的手指紧紧掐住掌心，满脸泪水的抬起头去看青父。
　　青父的眼里盛着怒火，青林林这次没有避开，她的心已经冰冷一片。她开口对青父说：“爸爸，你是要逼死我吗？”
　　想起昨天青父在赌场里的惊慌失措，哭喊着让她救他，说自己再也不赌了。她当时还抱有幻想，觉得他已经吃过了苦头，应该会改过自新，重头做人的。
　　根本就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只会比之前更加可恶。

　　“林林，你别犯傻。”姜易承忍着胸口的疼痛走到青林林的身边，语气里尽是心疼。他伸出手轻轻替她擦去眼泪，只是那眼泪越流越汹涌，怎么也擦不干净。
　　“林林，你别哭了好不好，我带你走，我现在就带你走。”他抓住她的手心摊开，温柔地握着。不顾青父嘴里的骂喊声，他毅然地转身带着青林林离开了这个不堪的家。

　　随安和姜易承通完电话，又接到自己父亲的来电，问他们在哪间病房，他已经到了医院。随安说了病房号后便去了电梯口等随父。
　　不多时电梯门开，同随父一起的还有容与的父亲，容先生。
　　“老师。”随安向容先生问好后，才走到随晋升的身边。
　　“在医院楼下正巧和你父亲碰到了。”容先生面带笑意地看随安，随父已经和他说了两个孩子的事情，他有些意外，但更多的却是高兴。他本就喜爱随安这个小辈，现下看到她自然更加亲近。
　　“还没吃午饭吧？我和你父亲都带了些吃的过来。”容先生说着将手中拎着的保温桶递给随安，“这是叶阿姨特意给你和阿与做的好吃的，等会儿要吃多一点。”
　　随安接过来，听话地点头。

　　他们回到病房，容与已经醒来。随安忙放下手中的保温桶走到床边，弯腰问容与：“好点了吗？你感觉怎么样？”
　　容与抿唇笑着点了点头，目光转向自己父亲和随安父亲的方向，刚要开口问好，随父就已经笑着开口和他说话。
　　随父知晓容与的病情症状，情绪不稳，说话反复，用词错乱。不过容与向来对语言方面极具天赋，如今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随父心疼他的遭遇，更舍不得看他自揭伤口痛苦。
　　容与心中感激随父对自己的体谅，他顺着随父的话，适时点头，朝随父颔首微笑。
　　容先生站在一旁，看着容与苍白的面色，心里只盼着下午从国外过来的脑部专家能给他们一个好的消息，让他的孩子快点好起来。

　　随父和容与说了话，便让他和随安先用午餐，别饿着肚子了。随安笑着将水杯递给容与：“先喝点水，我去摆午餐。”
　　容先生和随父带过来的午餐都是随安和容与爱吃的菜和爱喝的汤，叶阿姨知晓随安向来吃的不多，还特意做了杨梅双仁汤给她喝。杨梅汤酸甜可口，叶阿姨熬制的很好喝。随安喝了一碗，也给容与盛了一碗。声音里含着一丝哄意：“不是很甜，你也尝尝。”

　　用过午餐，随安刚将餐具都收拾好，李主任便敲响了病房的门，通知他们脑部专家已经下了飞机，正往医院这边赶。
　　下午一点十分，从国外过来的脑部专家终于到达医院，容与再次进入检查室。
　　李主任陪着他们等在检查室的门外。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随安的心中开始隐隐不安，变得焦虑。
　　她害怕等来的结果会不尽人意。
　　“会没事的。”随父看到女儿拨动手腕处戴着的佛珠的小动作，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

　　这次检查时间长达五个小时之久，郭医生扶着容与从检查室走出来，对上大家急切的眼神，他摘下口罩礼貌的微笑，给了大家一颗定心丸：“有希望痊愈。”
　　“谢谢，郭医生谢谢您。”说出这句话，容先生哽咽住了。这一瞬间，他心里压着的大石头终于可以落地。
　　容与朝前走了两步，他看着眼眶微红的父亲，张了张口想说儿子让父亲操心了，却被容父紧紧拥住。
　　“阿与，没关系。”容先生流下了眼泪：“爸爸会等到你完全好起来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