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水长流》狂奔的羊驼驼

21、你值得一切美好

　　“妈妈，我觉得宝宝会想吃披萨。”薇薇安的小手攀着桌沿。
　　“我想宝宝还会想吃糖果是不是？”纪简薇把她抱上了椅子，周向南行动已经开始不方便了。
　　“对。”薇薇安笑着，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天气冷了之后，她被包的像个小粽子一样，走起路来一摇一摆的。
　　“还想吃什么？”纪简薇转身回了灶台。
　　“还有……还有……冰淇淋！”薇薇安舔着嘴唇，想想就觉得要流口水。
　　“薇薇安，这是你想吃的还是宝宝想吃的？”纪简薇问的毫不客气。
　　“我觉得，宝宝也会想吃。”薇薇安刚过完生日，妈妈又对她说要做姐姐了，她觉得自己现在是个大孩子了。
　　“不可以哦，乔在哪儿？”纪简薇问道。
　　“在院子里。”周向南扶着腰，肚子大起来之后她时不时的感觉到腰痛和抽筋，不过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她下了地，去找乔正好也走动一下。
　　乔听见周向南叫他的声音跑了回来，他穿着一身藏蓝色的棉袄，带着个毛帽子，顶上有个毛球随着他跑动一颠一颠的，小脸蛋冻得红扑扑的，他一进屋周向南便帮着他把衣服脱了，露出胸口的小麋鹿，看着更是可爱。
　　要过圣诞了，学校放了假，周边也洋溢着喜庆的感觉，她们这几天都在家里布置圣诞的装饰，薇薇安一直想要一个粉色的河马玩偶，乔想要一个战斗机模型，吃过饭之后纪简薇请了个小保姆照看乔跟薇薇安，她开车带着周向南到超市给孩子们买礼物顺道给宝宝置办点衣服。
　　纪简薇比周向南有经验的多，在她的带领下半小时内就买好了宝宝的衣服，毛巾奶瓶纸尿布，周向南拿着小小的婴儿鞋，捧在手心就那么一点点大，她看着都要哭了，一种欣喜情绪在心底油然而生，到了眼底化成了激动的眼泪，她觉得自己特别没出息，赶紧揉了揉眼睛，还是让纪简薇看着了。
　　“那种心情我体会过，所以说女人做了妈妈之后真的会完全不一样，你会觉得孩子出生的那一瞬间，有一部分的生命就跟着他走了，你总是要牵挂着他，他受了一点伤你都会觉得心痛不已，你会为他的第一次含住你的□□，第一次抓住你的手指，第一次睁眼，第一次翻身而狂喜不已，母亲和父亲感受不同的是，父亲或许是觉得这是自己生命的延续，母亲会觉得那就是自己生命的一部分。”纪简薇说的自己心里也有点难受了，“养儿方知父母恩。”
　　“和他的见面，我又期待又害怕。”周向南会感受到肚子里的这个小家伙儿，他已经发育成型的四肢偶尔会难耐的踢动着，会在她的肚子里翻滚，会觉得那个空间太过密闭而挣扎不已，周向南总在想，这小家伙会不会像了尤易北那个臭脾气，动不动就要让人哄着，他会不会像尤易北那么有女人缘，会不会十几岁就开始谈恋爱，总是往家里带不同的女孩子，他会不会像周向南这么青春叛逆，家里怎么管教也不听，比起欣喜她发现她更多的是担忧。
　　“以一个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无论宝宝怎么样，他出生的那一瞬间开始，你的生活就变成了一团乱麻。”纪简薇把乔心心念念很久的那个战斗机模型装进车的后备箱里。
　　她回头看着周向南，她穿着一身驼色的大衣，把凸起的肚子给遮挡住，深色的亚麻围巾衬得她的脸特别白，在阳光的照射下线条极为柔和，她的鬓角挡了耳朵，也挡了她半边的耳环，她感受到纪简薇的目光，顺势侧过头去，粲然一笑，纪简薇轻轻一巴掌把她的脸别了回去，“别看我，再看我想娶你了。”
　　“没事儿我单身，你娶我就嫁。”周向南笑的很大声，她往纪简薇身上一扑，肚子顶的她险些闪了腰。
　　“哎哎你别拿我干儿子打我。”纪简薇推开了她 ，周向南又缠上了她的手臂。
　　“咱上哪儿给薇薇安买粉红色的河马啊？”周向南跟着纪简薇走了这么一圈都没看着哪家有粉红色的河马卖。
　　“你说我给她买只粉红色的猪她能看出来么？”纪简薇盘算着，“猪跟河马是不是也长得差不多？”
　　“差多了好吧母亲，一个嘴巴大一个鼻子大，咱找找河马去吧。”周向南拖着纪简薇上了车。
　　纪简薇开着车，一路看着那儿有玩具店，找了这么十家左右的样子的时候，的确是看到了一只，纪简薇跟周向南插着口袋看着那足有一人多高的巨型河马思虑着。
　　“你说，三个薇薇安有这只河马大么？”纪简薇偏头问道。
　　“感觉五个抱团也不止。”周向南点了点头。
　　“那你觉得买么？”纪简薇又问了之前的那个问题，“你说薇薇安真的能分清猪跟河马么？”
　　“买吧要不，你车里还有地方么？”周向南抬眼看着头河马，它圆滚滚的身子看到的确是特别可爱，她看着也觉得喜欢。
　　“怎么搁家里啊。”纪简薇摇着头，“我打个电话给哈利啊。”
　　纪简薇出了店门给哈利打电话问他的意见，哈利说薇薇安开心的话，就买吧，别考虑太多，纪简薇刚挂了电话，一回头那粉红色的大河马就宠着她咧着大嘴笑。
　　“周向南！”纪简薇看着了河马背后笑的张扬的周向南。
　　“快快把门打开。”那娃娃个头赶上她了，她搂着也费劲儿。
　　纪简薇赶紧打开了车后门，周向南忙不迭的把娃娃塞了进去，纪简薇帮着她一起塞了进去，关上了车后门，这娃娃一塞进去，把车后座塞得满满当当。
　　“哈利怎么说？”周向南兴奋的拍着手。
　　“说你个大头鬼。”纪简薇哼了口气，“你说你要是摔着了，万一有个好歹，我可怎么办？”
　　“那你就再找个好姑娘娶了吧，忘了我。”周向南嘻嘻哈哈的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系安全带的时候，肚子里的小家伙不乐意的滚了个身子，“接下来干嘛去？”
　　“去弄给你的礼物。”纪简薇发动了车子，“这有个公园，我特别的喜欢，因为离得远所以我不常去。”
　　“请给我点实际的物质礼物。”周向南翻看着朋友圈，看了一番没什么内容给关上了。
　　“人都说美人美景，时不我待，就是因为美人美景都特别容易逝去，才尤为珍贵，现在美人给你开车带你去看美景，这是多享受的事情，花钱都买不来。”纪简薇说的头头是道。
　　说真的，幸福能有多难呢。
　　纪简薇从后备箱里搬出个画板，周向南表情特别惊讶，她帮着搬出了两个折叠椅，纪简薇收拾着写真的油彩，她侧头看了眼周向南，“你要成为风景的一部分么？”
　　“我怕我喧宾夺主。”周向南打开凳子，她还是身子沉，活动不了多一会儿就得歇着了。
　　“这些年跟着尤易北就把脸皮练厚了。”纪简薇看着风景，这里刚下过一场雪，白茫茫的一片压在树干上，喷泉已经结了层冰，远远的能看见一个教堂的顶端，石子路曲曲折折的蜿蜒到两人的脚下。
　　周向南看着纪简薇拿起板刷，她呼出一股浓浓的哈气，把脸从毛线围巾里露了出来，她的手指冻得通红，握着笔却依旧灵活，她长长的睫毛投下一层阴影，嘴角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褐色的长卷发垂在胸前，美的不是风景，而是和喜欢的人一起看风景的心情，“我记得高中时候。”周向南捧了杯路上买的热牛奶暖着手，“你出了车祸的那次，虽然没有生命危险，还是特别严重，因为失血昏迷了，当时我真的脑子都懵了，从医院看过你回学校的时候你还没醒，我回学校正好赶上学校广播在放歌，放的钢琴曲，当时刚下过一场大雪，我一个人站在操场上，周围一个人都没有，我听着舒缓的钢琴曲，阳光照在我身上，把我的身影拉的特别长，那一刻我忽然特别害怕，怕你有事儿，我一个人站在操场上像个傻子一样嚎啕大哭，我当时想，就把我余下的生命分出来一半给你吧。”
　　纪简薇笑着，“傻妞。”她浅浅的打出来一个草稿，着墨上色，“你冷吗？”
　　“跟你在一块儿哪能冷啊。”周向南喝了口牛奶，脸上热的红彤彤的。
　　“儿子冷吗？”纪简薇嘴唇红红的，看起来像是抹过了口红一般。
　　“干妈我不冷。”周向南尖着嗓音，学着小孩子的声音。
　　纪简薇无奈的扯了一个笑容，“傻样。”
　　“我本来挺聪明的，让你给念叨傻了。”周向南把目光投向远方，她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之前，她有过一个梦想是要云游四海，随性流浪，她听了橄榄树之后去学了吉他，梦想着背着吉他去寻找生命的答案，因为手指头太短压不到琴弦而作罢。
　　教堂忽的响起了钟声，一群鸽子被惊得四下而起，扑棱的从她们头顶飞过，周向南抬头看着那群鸽子盘旋了一圈，又回到了它们原本的位置，她看了好一会儿，恍然失了神。
　　“以前生物课上老师说鸟类都是直肠子，你还说那抬头看鸟飞过的时候会不会被拉一脸屎。”纪简薇余光瞟到了周向南像个二傻子一样望着天。
　　“真是没情调。”周向南嘟囔了一句，“这点你跟尤易北特别像。”
　　“儿子好好听，说你爹呢。”纪简薇挑着一副无赖的笑容的模样。
　　“那次啊，我跟尤易北正好路过一片桃花林，哇真的超级美，我就跟他说，张爱玲有一句话写的很唯美，缘起了携手与你望苍穹，缘灭了桃花陪我笑春风，他立马接了句，能陪你笑春风的不是桃花，是桃花精。”周向南想到还是觉得特别好笑。
　　纪简薇的写生画的很快，用周向南的话说，她就是近视眼中的印象派，“你啊，身上的特质就是能够吸引我们这种人。”
　　“那种？”周向南问道。
　　“秀外慧中。”纪简薇想到了个合适的词儿。
　　周向南咂舌，“你这自我认知，过度明确。”
　　“来，给你个题词的机会。”纪简薇递过来一支铅笔。
　　“写什么？”周向南扶着肚子，起的艰难，“纪简薇秀外慧中？”
　　“可以啊。”纪简薇把手插在口袋里，在一边不停的蹦跶着，整张脸又埋进了围巾里。
　　周向南想了想，一句话写的行云流水，纪简薇蹦过来看了眼。
　　你值得一切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