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门贵女》花开常在

5、第 5 章 再要画

　　临行前，叶清秋以总归吃了对方两月的饭，还不知道对方尊姓大名，下辈子想报恩也没门路为理由，说服了牢头告诉她那背后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得知结果后，叶清秋大吃一惊。
　　原来是宋长青。大庆朝那位鼎鼎大名的奸臣，皇帝跟前长红不衰的第一人。
　　也是贺子章最厌恶的朝臣。
　　宋长青的行为令人莫名其妙，叶清秋想不通缘由。
　　再活了一次，叶清秋依然没弄明白宋长青的理由，她只好破罐子破摔地想，大概就是因为两个变态之间有特别的吸引力罢。
　　宋长青可是大庆朝著名的神经病啊。
　　唉……果然吃别人的饭嘴软，叶清秋没想到又活了一次，欠宋长青的那些饭恩，等瞅准了机会尽早报了恩罢。
　　“三姐姐，你也来献一首吧？”叶初云清澈的眼睛，殷殷期盼地望着叶清秋。
　　叶初云的面前摆着一架古琴，她刚弹奏了一曲，惹得叶老太太等人交口称赞，因此便怂恿叶清秋也来献丑。
　　叶清秋擅长的是字画，于琴艺一道并不精通，这在叶府中是公开的，并不算秘密。
　　叶清秋只摆手道：“我不爱弹琴，你找别人献丑罢。”
　　叶初云一愣，她没想到叶清秋如此不给面子，而旁边向来懦弱的叶湘云不由挺直了身子。叶初云为了找台阶，只好转而笑着对叶湘云道：“五妹妹要不要弹一首？”
　　叶湘云偷偷掀起眼皮瞧了一眼上首的叶老太太见她没反对，又瞄见叶清秋漫不经心的模样，到底是对那架古琴喜爱非常，便轻声答应道：“我弹得不如四姐姐，待会儿还需要四姐姐多多指教。”
　　古琴这种风雅之物，自来是文人骚客们的心头爱，叶老太爷寒门出生，是文德七年时陛下钦点的状元郎，他年轻时长得玉树临风，貌似潘安，加之文采斐然，琴艺高超，听罢他的琴声连皇帝都亲口说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也，因着叶老太爷的缘故，叶家不论是大房、二房的子女，自小都被老爷太太们逼着学习琴艺。
　　叶初云是其中的佼佼者，得过叶老太爷的一句夸赞。
　　而眼前这架古琴是叶老太爷当年弹奏时，引得皇帝道出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也的那一架。如今被叶老太太收入囊中，平时轻易不拿出来示人。
　　今天叶老太太兴致好，使唤人拿了琴来。不仅叶初云看见这古琴眼热，叶湘云也是手痒得很。
　　得了叶初云的邀请，叶湘云提起裙子，迫不及待地坐在琴身前，芊芊玉手轻轻拨动琴弦，瞬间古琴发出一声清澈透亮的声音，隐隐约约，竟然还令人产生出一种深邃低沉之感。
　　好琴！叶初云热切地盯着古琴。
　　好东西！叶清秋同样热切地盯着古琴看，她不爱这玩意，不代表不喜欢好东西。
　　叶清秋耳边听着动听的琴音，一只手摩挲着下巴，琢磨着要把这架古琴据为己有才是。
　　这贪念才一产生，叶清秋自己惊了一下。不明白自己可是一向视金钱如粪土的人，怎就生出了这贪念。许是因为上辈子渴望亲情，母亲却早逝，口口声声说疼爱自己的祖母不过是有所图谋而已；对自己冷漠的父亲一直冷漠如初；慈眉善目的外祖母倒是对她好，可叶清秋不愿意让外祖母夹在几个舅母中间左右为难。渴望拥有爱情，可所嫁的男人贺子章不过是个斯文败类般的伪君子而已。等生下儿子后，叶清秋便把心中所有的感情付诸给儿子贺昭，但是儿子却早早死了。
　　叶清秋自己也不知道，她无意中将自己对各种感情的憧憬悄悄转换到外物上了。
　　呆愣了一会儿后，叶清秋心想管它的呢，现在先把好东西弄到手再说。
　　于是，叶清秋忽地依偎进叶老太太怀里，将头抵在她的大腿上撒欢，叶清秋也没仔细斟酌该说的语句，非常简单粗暴，单刀直入道：“祖母,我看上了这架古琴，你把它送给我吧。”
　　叶老太太一愣，待听明白了叶清秋的话，她莫名地心中一颤，立时摇头道：“三丫头，你不是不喜欢弹琴吗？知你好文墨，等会儿祖母让人送你一方上好的砚台。”
　　显然叶老太太十分紧张，连‘秋儿’这种昵称也忘记叫了。
　　叶清秋双手紧紧地抱住叶老太太的大腿，颇为任性道：“祖母，我只看上了这架古琴，你把它送给我吧。”
　　叶老太太顿感头疼，不说这架古琴的价值，只说它是叶老太爷的心爱之物，她就舍不得送给别人。冷不丁地，叶老太太突然生出一丝悔意，心道当初真不该为了显示对叶清秋的独宠，就一直人前人后的表现出对叶清秋无条件的溺爱。
　　叶清秋被她母亲柳如月教导得知书达理、大方又识大体，便是常在叶老太太面前使些小性子，也非常懂得把握分寸，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这冷不丁地，叶清秋突然不识大体了，现在又任性、又胡搅蛮缠了，叶老太太顿感棘手起来。
　　若要拒绝叶清秋，显然与她往日的言行不符。
　　若要给了叶清秋，她当真觉得犹如割肉，未来很长一段时间要食不下咽，寝不安宁了。
　　此时，叶老太太当真有些骑虎难下。
　　叶老太太忍着想推开叶清秋的冲动，笑着哄道：“秋儿，你这泼猴，是不是瞧上了我屋子里其他东西要打劫呢？前儿不是说喜欢王大家的那副山水画吗？待会儿我让人送你房里挂着。”
　　叶清秋促狭道：“我当真是要打劫祖母的。祖母屋子里的东西，先给我留着罢。现在我只喜欢这架古琴呢，祖母送了给我吧。”
　　叶老太太气得噎住，一时无语，她身后的陈妈妈不由腹诽道：这三姑娘好厚的脸皮。
　　谁知，叶清秋脸皮更厚道：“祖母，才刚说的王大家那副画也一并送了我吧？连着祖父的古琴一起，等我出嫁那天，我也好一道带了风风光光地出门。”
　　叶老太太跌着脸道：“你当真是要割我的肉呢。”
　　叶清秋顺手摸了一把叶老太太如今依然肥硕的大腿根，笑嘻嘻地道：“祖母还有好多肉，不怕我割几刀呢。”
　　叶老太太：“……”
　　陈妈妈：“……”
　　两个脸庞上皆挂了皱纹的老人，同时一副无语凝噎地瞪向叶清秋，看着两人那苦大仇深的褶子脸，叶清秋顿感冷飕飕地，心道莫非自己真的过分了？
　　虽如此，叶清秋依然顺了自己那颗黑心黑肺，张口讨要道：“祖母，您总说最疼我的，说会一直疼我的，说府里凭是谁，最疼的都会是我的……”
　　叶老太太抚着额头，道：“我哪里说不疼你了？”
　　叶清秋虚抹了一把没有的眼泪，丧着脸道：“总之，祖母现在就是不疼我了。”
　　说完，扑进老太太怀里，不管不顾地嚎啕大哭起来。
　　亭子里其乐融融的氛围，因着这哭声，大家都听下来却不好问缘由，于是各个人竖起脑袋张望过来，叶老太太是恨不得甩开叶清秋，只得颇为无奈道：“我疼你呢……”
　　叶清秋立时竖直身体，咧开嘴笑得十分灿烂，耍赖皮般道：“疼我就好，这般祖母就是答应将东西送给我了。”
　　不等叶老太太的反应，叶清秋转而对旁边立着的金梅几个人道：“金梅、红叶，等会儿就把古琴抬到我房里。抬的时候仔细些，不要磕了碰了，这可是祖母要送了我添妆的呢。”
　　‘添妆’两字着重咬了一下，果然，那头叶初云、叶湘云都露出一副诧异神色，尔后皆是一脸羡慕嫉妒恨的嘴脸。
　　金梅、红叶迟疑了一下没应声，两个人皆小心翼翼地窥着叶老太太的神色。
　　叶老太太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刚说出“我……”的声音，想要装作晕倒，也好将这一遭糊弄过去，谁知叶清秋猛地跳起来，大声说道：“什么？祖母说累了呀？祖母累了！陈妈妈快带了人送祖母回屋子歇息，祖母年纪大了合该仔细着。”
　　陈妈妈一愣，叶清秋已经开始指挥几个丫头扶着老太太向春晖院正房走，扭过身，叶清秋又说道：“四妹妹、五妹妹，敏杰弟弟，祖母已经休息去了，你们也别玩了，都回了自己屋子罢。”
　　因叶清秋也时常指挥老太太身边的丫头婆子，因此眼前的一切显得有条不紊，陈妈妈只得顺着人流，跟着别人行动，不过她心里实在忍不住将‘厚颜无耻’四个字一遍遍地回放。
　　叶老太太被自己贴身丫头搀扶着，作为府里‘德高望重’的老太太，她也不可能当着众人的面，与自己向来宠爱的孙女当面置气，只得依着叶清秋的说法先回屋子，心里不时琢磨着怎样将古琴顺理成章的再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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